第40章 四子的报复

    一众城西村的老少闲汉都在村口码起了长龙，侃大山都津津有味。甘军骑着三轮车拖着垒得高高的汽水箱子，奔向城区。一件小背心裹不住的古铜色肌肤，在夜色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别的工友都下班了，甘军想趁着城区的路灯光线，最后还送两趟。刚好下班洗个澡后就可以换黄义红上班了。黄义红转让了录像厅后就去铁路货场帮忙卸货去了，就这份工作，还是他那叔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谋到的。一个临时工只有晚上的活干，白天都由正式工把机会分了，晚上时间难捱，才有他们一点机会。

    黎大华在人群里看到甘军用力的登着三轮车从村口斜坡冲上桥头，不禁觉得这人呐，还真是你有多少的风光就会有多少的苦难来熬。他也为甘军下定决心不走旧路的坚持所感动，觉得这人有毅力，能成事。

    范大爷重新摆好棋局，要和黎大华再杀一盘。身后远处嘭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哐当的声音。围观看棋的人里面有人惊呼，出车祸了。范老爷子抬头看着远处，说没事，骑车的人还活蹦烂跳的。黎大华因为背对着路口，要看出了什么事还要转过身来。

    等黎大华转过身子，路口的冲突已经开始了。甘军骑着三轮车向上走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下行的黑色捷达车，车上下来几个年轻小伙，一开始就急眼骂人，甘军频频道歉表示愿意赔偿，但捷达车上的人不但没有冷静下来，更动起手来，几脚都踹在甘军胸口，黎大华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些。看到打起架来，围观看棋的众人一蜂窝涌了过去。范老爷子年纪大了，起身要慢一些，等黎大华搀扶着老爷子走到路口，甘军已经被打倒在地了。

    围过去的众人还以为是村里的人被欺负了，走近看是汽水厂的送水工，不是本村子里的人。这种送水工都是外包的活，连厂里职工都不算，更何况又不是本村村民，周围的人没有谁愿意出手。捷达车上的几人看周围没有敢伸手打抱不平的，越发的嚣张，把甘军三轮车上绑汽水箱子的绳子也解开了，要砸汽水。

    甘军躺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汽水要被砸，马上爬起来道：“几位兄弟，汽水不是我的，我只是送送的活，车子擦了我负责修，你们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军哥，你以前混得潇洒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样子吧？”年轻人里面一个长头发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你今天撞了我的车，没有一万，这事不要想了。”

    黎大华听车子擦了一下，就要一万块，不禁惊讶。在他回来时的时代，擦一下车都是稀松平常的事，甚至擦了没有车主在边上的车，又找不到电话的，直接留一个自己的电话或是现金也没有问题的。什么车擦一下就要一万的？

    黎大华借着小车昏暗的灯光，伸出脑袋终于看清是一款上海捷达。这年月，小汽车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事物，但是能有一辆的人也是极少的。年轻小伙子们，有一辆小车，肯定要约上三五好友，兜兜风。

    长发青年弯下腰，对甘军道：“军哥，敬你，喊你一声军哥。不想搭理你，喊你一声军子也不过分。四哥讲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他是不想计较了的，是我们都看不过眼，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要一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黎大华一瞬间就理解到了，四哥就是洪四新。潜意识里，他就感觉到，这个四子就会阴魂不散。

    围观的村民本以为就是一场车祸，现在看来是之前就有矛盾，今天是来寻仇的了。村子对面的地划成工业区后，经常有小年轻在桥头，路口打架。村里人讨厌工业区里乌烟瘴气，就嘱咐孩子们不要去那边玩。现在，寻仇的事情又上演了，村民们既厌恶又害怕的退回来不想再看了。

    甘军站直身子，对长发青年的话不予置评，只说自己擦了他的车，一定会负责维修到底。

    长发青年看甘军不提和洪四新的事，又发怒想叫人打他。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范大爷说话了：“你们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要和平解决，不要以身试法。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长发青年不屑道：“老家伙，滚远点，哪个家伙撒尿把你漏出来了？”

    范大爷虽然年纪大了，但还真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对他这样说过话，一时气得岔了气，咳嗽不止。黎大华在他后背上仔细拍了好一会才缓解下来，黎大华对这种毫不知道尊老爱幼的人没有一丝好感，老爷子恢复后对那长头发道：“年轻人是没有吃过亏，你家里大人是这样教育你的么？”

    那人看这老头还不依不饶，不耐烦了，过来推了范大爷一把，黎大华怕老爷子被推倒，赶紧伸出一手格挡住。黎大华这段时间力气增长很快，那长头发没有想到中途会有人伸手阻拦，一时不查，被黎大华一个卸力弄得一个踉跄，在一帮兄弟面前，好没有面子。一时气恼，直接就对黎大华动起了手。甘军在小车的边上，没有想到会殃及旁人，想救援已是来不及。黎大华看着长头发一脚踢过来，上前一小步，不丁不八。本来他是和范老爷子站并排的，这一步就把老爷子隔在了身后。仗着自己年纪小，个子还没有发育起来，肩都不用沉下去，向长头发来的方向侧过去。那人踢过来的腿就好像故意似的，避开了黎大华的胸口，一个不稳，大腿撞向了黎大华的膝盖，肚子的柔然处撞向黎大华侧过来的肩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头发就以一个比来时还快的速度飞了回去。和长头发一起坐车来的几人都不知所措，还以为是长毛哥绊到哪里去了。一个长得脸圆圆的家伙过去扶他，被他踢了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他！”

    一声令下，剩下的几人也不知道长毛是要打谁，但是命令又不敢不听，只得勉强摆出凶神恶煞地样子向黎大华和甘军分别打过来。甘军刚才也没有看清楚黎大华是怎么出手的，所以也不放心他这边，快速解决了一人后拼着唉了一拳，换身到了黎大华和范大爷的跟前。这时，远处村口的街坊看到几人要打黎大华和范老爷子，也蜂拥过来加入了战团。

    等黎大华拉着老爷子的手退到安全地带，场上已经没有了那嚣张几人组。都被打趴在地上，嗷嗷叫着。

    再不到一会，接到报警的警察已经到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带走了甘军和那几个家伙，村民代表也去了几个。黎大华因为年纪太小，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了。范老爷子本来也想去做一个证人，被赶过来的范奶奶一顿臭骂，也只有老实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还对这黎大华说：“二子，你这一手一看就是自己瞎琢磨的，等哪天有缘了，给你介绍一个高手，一定可以教你一点真东西。”

    黎大华看出老爷子知道自己刚才对敌时使用了手法，还看出自己的庄稼把式。没有明说出来，还愿意介绍人指点自己，说明是支持自己习武的。黎大华正在为自己日益增长的体能烦恼，如果有了正确的锻炼方法，肯定是事半功倍。

    打架的众人走后，桥头围观的村民也各回各家去了，范老爷子再跟范奶奶一走，黎大华就看到村口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伸手拍打了一下拖鞋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黎大华也施施然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