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嫌疑人、歹徒与人质
下午酒吧的生意不佳，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包含后厨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汇聚到大堂的人也只有9位。 厨师、女酒保、两位青年男侍应、狄仁杰三人、老绅士以及一位靠窗喝茶的老太太。 “抽搐、意识模糊、大量出汗、失禁，心音无明显异常，”虽然喜欢断案，但此时狄仁杰的第一反应还是先救人， “应该是中毒，夏洛克你帮我把他扶起来，小斯坦福，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河岸医院，乘马车需要20分钟。” “请去叫一辆双座马车，其他人麻烦帮我们准备一点清水，夏洛克，我们先给这位先生催吐。” 狄仁杰有条不紊地吩咐，不过以他多年的经验，眼前这位先生毒发的程度和速度都有些超乎寻常的猛烈，最终能否救下一命，他毫无把握。 “抱歉，可以让我也看看吗？” 那位老绅士也蹲了下来，挤进狄仁杰和福尔摩斯两人之中。 “那您小心，他的呕吐物里很可能也带有毒素。”夏洛克一边将人扶起，一边善意地提醒老人。 “谢谢，”老绅士一只手帮忙扶着，一只手则按在中年男子的胸口，然后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哀伤与怒意。 “各位小心，我要开始催吐了，”狄仁杰用手将男子的口腔张大，手指正要向内伸去。 “不用了，约翰。”夏洛克忽然制止。 “我知道未必有用，但夏洛克，我们先尝试一下。” “他已经死了。”夏洛克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 狄仁杰低头，看着被扶起的中年男人，只见此时他已不再抽搐，双目也失去了神采。 “不要太难过，先生，我们都知道你尽力了。”之前在窗边喝茶的老太太开口安慰，怀中还抱着一袋子法棍面包。 “哎，”狄仁杰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他见多了生离死别，但却不代表会因此而冷漠。 “通知警方了吗？”他整理好心情，看向大家。 “酒吧装有一台电话，刚刚已经拨打成功了。”女酒保安格丽娜声音颤抖，显然内心也极不平静。 “马车到了，”小斯坦福气喘吁吁地跑进门来。 “抱歉，小斯坦福，已经不需要了。”夏洛克缓缓站起身，看向女酒保四人，“请问，谁能联系到酒吧的负责人。” “不用联系，我就是酒吧的主人。”出乎众人的意料，女酒保安格丽娜站了出来。 “所有酒吧的雇员都在这里了吗？” “都……等一下，你们两个，有看到马克那小子吗？”安格丽娜向两位男侍应生询问。 “大概20分钟前，他说自己肚子不舒服，需要去一下诊所。” 安格丽娜闻言，一股不安的预感顿时萦绕心头。 “他有说自己去哪个诊所吗？”狄仁杰也看向两位男青年。 “我也不知道。”答话的两人显然也意识到了某种不正常。 “附近最近的诊所是皮拉德全科医生诊室，步行大概要10分钟。”安格丽娜看向福尔摩斯和狄仁杰，“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好，约翰，你和小斯坦福在这里稍等一下……” 嘭哒，福尔摩斯的话被两位不速之客的开门声打断。 众人望向大门处，就见一胖一瘦两位中年斯拉夫大汉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诸位，请问这里还营业……上帝，达克利！你怎么了。”两名斯拉夫男人似乎认识躺在地上不幸离世的中年商人，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 “请问您认识这位先生吗？”夏洛克的目光扫视两人，狄仁杰则呆在后方，他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查案的能力，一来是人生地不熟，不明白怎么和本地官方打交道；二是不想展现出约翰人设上的异常，免得露出破绽。 “是的，我们是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这位先生，请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如你所见，这位达克利先生在几分钟前突然中毒身亡，我们已经通知了警员，他们很快就会赶到。” “谢谢您，另外，在这期间，达克利的遗物没有被翻动过吧？” “当然，大家都在场。”夏洛克点点头，突然，他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不太对劲，于是又问道： “等一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先生。” 夏洛克话音未落，黑洞洞的枪口就指向了他的面门，瘦斯拉夫男人拿着手枪盯着他。 “诸位请把双手高举，不要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想从我这位‘伙伴’身上拿一件东西走。” 瘦斯拉夫人环视众人，而胖斯拉夫人则早已收敛情绪开始在达克利的尸身上翻找起来。 “我们刚刚报警，你们不要……”安格丽娜一边后退一边说。 “谢谢提醒，不过伦敦警员来的应该没有我的子弹快，所以目前这里应该还是我说了算。” “上帝，你们不觉得这样的遭遇对于一个老太太来说有点太刺激了吗？”怀抱法棍的老太太呛了一句。 “嘭！”瘦斯拉夫人懒得废话，直接一枪打在墙壁上警告众人。 于是四位酒吧员工、老绅士和老太太还有狄仁杰三人，都老老实实地将双手举起。 这一变故有一些超出狄仁杰的预料，但他前世见过太多的风浪，即便是这样危险的情况，也迅速地把握住了某个一闪而逝的契机，毕竟此刻他的怀里还有一把可以反击的武器。 不过机会难得，他不能贸然出手，还需要先试探一下。 “所以是你们毒死了这位达克利先生吗？”狄仁杰装作忐忑不安地开口询问。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拿走他携带的一件行李，可没打算杀人。”瘦斯拉夫人语带威胁， “但如果你们有所异动的话，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我们恐怕也不得不让子弹染血了。” 狄仁杰听到这句话，心中暗自点头，不过他不打算再表现更多，因为他相信身边的这位夏洛克先生肯定也发觉到了那个机会。 “两位先生，如果不是你们杀了达克利，那会是谁呢？”夏洛克果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瘦斯拉夫人并没有回应，而是冷着脸继续用枪口指着众人。 “没有反应，这不太合理，不管怎么说，那个杀害达克利的凶手都比我们更加重要才对。”狄仁杰暗暗盘算，“还是需要加一把火。” “两位先生，虽然我们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是这位达克利先生中毒前，餐厅有一位叫做马克的侍应生，突然借口离开，距离现在已经有20来分钟了。”狄仁杰模拟着有些颤栗的音调说话。 这句话果然奏效，瘦斯拉夫人变得有些焦躁，于是他偏过头，看向还在翻找东西的胖斯拉夫人： “哥亚，还没找到东西吗？” 被叫做哥亚的胖斯拉夫人摇摇头，“还没有，该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瘦斯拉夫人又看向众人， “那么，你们有谁可以介绍一下那位离开的马克吗？” 众人并没有马上回话，两位青年侍应生显然被吓得不轻。 “他叫马克，一周前被招到酒吧工作，以前在码头区做搬运工；20多分钟前，他做完两杯黑咖啡后，突然说身体不舒服，于是离开酒吧去诊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了。”见两名侍应生明显已经失去了回答的勇气，酒吧兼老板的安格丽娜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你们确定是一周前？”瘦斯拉夫人疑惑问道，要知道，即便是一直追踪达克利的两人，也是昨天才确定达克利有可能会光顾此处。 “当然，酒吧的员工记录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安格丽娜的话让瘦斯拉夫人陷入沉默，仿佛他有哪里想不明白，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正举着双手的夏洛克和狄仁杰也一并陷入沉思之中。 “亚历山大，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哥亚此时终于完成了对达克利尸身的搜索，看向瘦斯拉夫人。 “该死，准备撤离。”被叫做亚历山大的瘦斯拉夫人咒骂一句，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正逐渐向着难以预料的复杂情形发展。 “最后一个小问题，那名马克去了哪个诊所？” “附近最近的诊所是皮拉德全科医生诊室，步行大约十分钟。”夏洛克回答。 “好的，感谢诸位的配合，希望今天的遭遇不会给各位带来心理阴影，不过幸运的是这里至少酒水管够。”亚历山大看着众人，一边举着枪口，一边向大门处倒退。 哥亚则先向门口走去。 “希律律，”正当众人以为事情即将告一段落，酒吧的门外突然响起马蹄与马鸣。 哥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把手枪。 亚历山大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异动，缓缓地将注意力从众人身上移开。 狄仁杰猜测门外很有可能来了几名警员，这可能会让那两个歹徒选择铤而走险，但也有可能创造出一个机会。 他微微前倾身体。 “嘭哒，”酒吧门被一把推开，一名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员当先进入。 他并未做好任何战斗准备，还以为自己只是来处理一起下毒案件。 一直用枪指着门口的哥亚，缓缓加重自己食指上的力道。 “是谁报的……FUCK！” “嘭！” 一声枪响，哥亚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迅速调转枪头。 “嘭！” 又是一声枪响，哥亚持枪的手臂上出现一个血洞，整个人向后方倾斜倒去。 他的视线随身体晃动，看到了脱手飞出的枪械，洒向空中的血液，然后他又看见天花板，之后他感觉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亚历山大出现在他眼前： “该死，被人阴了。” 他喃喃低语，在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咬碎了藏着毒药的假牙。 “你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警员连忙拔出手枪指着众人。 狄仁杰将心爱的左轮手枪收好，插回腰间，泰然自若地举起双手，对警员说： “报告警官，歹徒已被人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