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坛说法起因缘
余直兴奋地说道:“是啊!等我筑基了,洞府也要选在云顶峰,就和师兄挨着。” 应普元笑道:“等你筑基了,师兄怕是已经金丹境了吧。” 余直少见的没有反驳,他对着应普元哼了一声,转而问向左水东,“师兄,筑基后,是不是可以学习术法了?” 左水东点头道:“嗯,是的。宗门给了我三个限额,我选了一门筑基功法、一门神通术,最后还选了一门遁术。” 余直好奇道:“神通术?师兄给我们展示展示啊?” 左水东笑着摆摆手,“此神通术名唤‘堕地’,我一时还不能尽解,等我熟练之后,再展示给你们看吧。” 这时,应普元忽然想起一事,他询问道:“师兄,你在无名湖筑基是那一天?” 左水东想了想,回道:“八月十三。怎么了?” 应普元稍稍对了一下日子,他道:“师兄,你有没有看见无名湖上空的五色彩霞?” 左水东摇摇头,“当时我在湖底,等我上岸之后,未曾见到过什么彩霞。” 言罢,左水东反问道:“应普元,你为何有此一问?” 应普元回道:“师兄是这样的。八月十三,我和余直在后山值守,后来接到指令,让我们撤出那片区域…… 再后来我们不仅看到了金丹天劫,还看见了另一片天空中,彩霞侵天的壮丽景色。” 彩霞侵云事件,知道内幕的金丹们三缄其口,连他们的弟子也没有透露半分。 故此,对于当日之事,也是有多个版本,叫人真假难辨。这也成了弟子们枯燥修行后的谈资。 左水东确实没有见到彩霞燎天的景像,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筑基与彩霞联系在一起。 左水东对彩霞没有兴趣,他问道:“金丹天劫?你是说,那个散修结丹成功了?” 应普元回道:“是的。” 这时,余直抢过话头,“师兄,我们刚刚接到通知,几日后,那个散修要开坛讲法了。” 左水东专心于自己的修练,对山中很多事,基本都是充耳不闻的状态,此次法会又是针对练气境,故而无人通知于他。 细细地想了想,左水东言道:“金丹说法,这种机会可不多,你们应该多去听听,对你们日后筑基大有好处。” 两人闻言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左水东就辞别了两个师弟,径回洞府修练去了。 ………… 沧波门经常会举办一些内部法会。 法会之上,宗门金丹老祖,会对弟子修行中产生的疑难问题进行解答。 这一次有些不同,说法的是一位散修客卿,金丹境。 据门中传闻,此次散修说法,会将其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意在报答沧波门造化之恩。 本次法会主要是针对练气境弟子,为了方便弟子来去,道场就设在汇云峰一处空旷的广场之上。 法会当天,人山人海,没有任务在身的练气弟子都到了。 余直、应普元今天休息,一大早,余直就拖着应普元早早地过来了。 应普元其实并不太热衷于此,按他的想法,能不能筑基,那得看天。 此时,两个人就坐在第一排,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一名身穿墨绿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在高台之上降下了身形…… 法会开始。 吕途开坛讲法,以自身经历,讲解筑基的经验心得。 从最初感气说起,引灵气入体,打通各处经脉,周天回环,粹炼法力等等,都一一阐明。 可以说本次讲法,吕途确实认认真真、详详细细,不负他的承诺。 在会上,对一些弟子提出的问题,吕途都一一解答,他态度温和,毫无半分不耐之色。 吕途在台上说得详细、具体。 余直坐在台下听得如痴如醉,自感获益良多。 考虑到练气弟子大都有值守任务,以及弟子们之间的悟性差异,故而,法会要连开好几场。 余直通过调班,许诺好处等方式,又抽空来听了三场,而且他每次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 每一次他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第一排,默默地等待法会开始。 虽然每一次的说法内容大致相同,但是余直就如初听一样,如醉如痴,无法自拔。有如仙音神曲入耳,飘飘飞升一般,令他无限神往。 说法完毕,照例又到了为弟子们答疑解惑之时。 今日,余直也是带着问题来的。 他刚想举手发言,此时,一道神识传音入耳,“有何疑问,散会之后来洞府找我……” 余直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动,能得到金丹大修一对一的指导,是他作梦也不敢想象的事。 余直记下了传音内容,他站起身,对着台上的吕途深深一礼,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 吕途的洞府位于汇云峰北麓,一处背阴之地。 余直经常在此值守,是知道地址的。 这里冷杉成林,浓荫蔽日,阴冷潮湿,寂静神秘。 余直在一栋小木屋外停下了身形,他躬身施礼道:“后生余直,前来拜见前辈。” “进来吧。”一个声音从屋中飘出。 余直整了整衣袍,迈步进屋…… 屋中陈设简单,并无多余装饰。 此刻,吕途正端坐于蒲团之上,目视余直。 他指了指身前的蒲团,“坐吧。” 余直对着吕途又是一礼…… 待余直坐定,吕途笑道:“无需如此拘谨,放松一些。” 余直颔首道:“是。” 吕途笑眯眯地问道:“你有何问题,尽管说来。” 余直收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他将心中对于筑基的一些疑问说了出来。 吕途听后,为他一一解答。 吕途态度温和,一点没有上境对下境时的威严和架子。 渐渐地,余直也放松了许多,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余直道:“前辈,我听无隅师兄说过,他筑基成功是因为灵光一现,跃入湖底……” 吕途听后,哈哈一笑道:“道法千变万化,每人缘法各不相同,故而,破境之路也都不尽相同。 我之前说的一些筑基之法,还有你师兄的方法,都只代表个人,你可以借鉴,切不可生搬硬套。” 余直点了点头,赞同道:“前辈说得是。” 吕途叹道:“想当年,我也是费了老劲才筑得道基,真没想到,宗门子弟果然非同凡响,筑基之路,居然如此轻松惬意。” 余直颔首道:“无隅师兄只比我年长一岁,现已筑基,确实是天纵之资。” 吕途看了看余直,郑重道:“进退有命,迟速有时。修真之路漫长,后来居上者比比皆是,你只要紧守本心,勤进向道,他日成就绝不会低。” 面对吕途的鼓励,余直感动地垂首道:“谢前辈教诲。” 顿了顿,余直又道:“前辈,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吕途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独独只叫了你一人前来?” 余直被说中了心思,赧然道:“前辈神算。” 吕途淡淡地说道:“你每天都在我洞府外兢兢业业地值守。 我开坛说法之时,你每次来得最早,听讲次数也是最多,且听得最认真的也是你。我说的是也不是?” 余直听罢,腼腆地点了点头。 吕途继续言道:“我吕某人一介散修,蹉跎两百年,才借贵派福地结得金丹。 外人看我风光,但其实我自家人知自家事…… 我结丹之时,潜力用尽,已基本无望元婴境了。” 余直闻言,吃惊地看着吕途。 “吃惊”,并不仅仅是此事本身,更多的是,这位散修前辈居然能将如此隐讳之事说与他听。 一惊之余,他心中暗道一声,“前辈说话坦荡,风度不凡。” 这时,吕途摆了摆手,自顾笑言道:“无妨无妨。有些事,我已看淡。 感念沧波之恩,我现下只想尽自己一份力,多多提携后辈。 小友与我确实有缘,故而才单独请你,今后你有何碍难,尽可来此处找我。” 说着,吕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方型木盒,并推送到余直身前。 吕途道:“此盒之内装有一枚筑基丹,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结果也没用上。 现将此丹赠予小友,希望你能勤勉修行,不负本心。” 筑基丹价格昂贵,可以增加筑基成功率。余直置办不起,也只是在梦里见到过此物。 “这……这……这……”余直看着木盒,心情激动,已是说不出话来。
吕途微微一笑,温言道:“我现在虽是沧波门客卿,但碍于身份、修练体系,想在门中收徒已是妄想。 既然我与小友有缘,此丹又对我无用,何不成人之美。 小友无需顾虑,拿着便是。” 一番思量,余直默默地站起身……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谢前辈厚赐,弟子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哈……”吕途笑道:“甚好甚好,合该如此。” ………… 吕途在群风的陪同之下,来到千章殿择选功法,和筑基弟子一样——三个额度。 两人走进楼中,群风介绍道:“一楼存放的是筑基功法,二楼才是金丹的。道友请随我来。” 吕途稽首道:“有劳风师兄,吕某资质愚钝,只得循序渐进,先从筑基境的开始练起。” 群风笑道:“那好,道友自便,我在二楼等你。” 说完,他对着吕途拱手作礼,自顾离开。 吕途还了礼,开始选择功法。 他跳过“功”类,只在“术”类区域进行选择。 吕途是法修,大部分的术法都不适合他修练。 抱着借鉴、学习的态度,吕途每一本都不落下,且看书很有节奏…… 每一本书拿出来后,只看两息,然后放回,再拿下一本。 在这方世界,“息”是时间单位,比“息”更小的时间单位是“脉”。 普通人一次呼气连着一次吸气,称作为“一息”。 一息等于五脉,一次呼气,脉跳动两次;一次吸气,脉同样跳动两次。一呼一吸之间有一个停顿,脉跳动一次,共计五脉。 就按着这样的节奏,吕途翻书不停,一个多时辰之后,吕途就将“术”类书籍均通览了一遍。 吕途摇了摇头,微微一叹,似有失望之色。 他一挥袖袍,迈开大步,向着二楼而去。 千章殿二楼,存放的书籍就要比一楼少了许多。 偌大的空间之内,只有三排书架,书架虽不多,却也是摆满了功法。 群风和一位脸庞清瘦的白发老者,正坐于一角临窗之处的小桌旁,品茗香茶。 他看到吕途来到二楼,遂问道:“道友看书仔细,可有所得?” 吕途快步走近,回道:“惭愧惭愧,‘体’、‘法’有别,未有所得。” 群风面朝白发老者,伸手介绍道:“师兄,此乃吕途道友。” 说完,他又转向吕途,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群和,长年镇守千章殿,等会就让我师兄为你推荐一二吧。” 群和道人,“群”字辈中资历最老之人。金丹境圆满,四百五十岁。可以说,他的大限将至,时日不多了。 群和道人各方面的冲境条件都够,按常理,此刻他应该闭关潜修,用最后几十年,冲击一下元婴境。 但是,这位薄暮老者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似得。 他: 冲境不提,妄念不起, 依然故我,不迷不急, 品茗赏景,人安心逸, 悠然自得,常伴典籍。 吕途看着群和清瘦的面庞,脸上隐隐可见的老人斑,心中唏嘘不已。 稍一定神,吕途赶忙对着群和恭敬地稽首道:“散修吕途,拜见和师兄!” 群和面带微笑,回了一礼。 他温言道:“吕途道友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吕途谢过群和,遂朝旁一坐。 群和为吕途添了茶水,缓缓说道:“前些时日,吕道友为我门中弟子开坛说法、倾囊相授,真乃大德之范也。” 说到此处,群和提起茶盏,“我敬道友。” 吕途双手提盏,状似恭敬。 他应道:“蒙沧波门厚恩,吕某才得以结丹,后又付与客卿一职…… 途,无以回报,略尽绵薄之力,不敢称‘德’。” 说完,群和一笑,两人一饮而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