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 佛光剑气难阻音
说到此处,定淮猛然指天,狂笑道: “封兄,你与这个小筑基之间的较量,没承想,逼出了人家的潜能。 你这心境之上,‘一道痕’是决计跑不掉了。痛快!痛快呀!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定淮忽然惊喜地发现,在与封在河的对弈中,他赢了。 定淮与封在河的这场较量,体现在棋局战役之中,即封在河不能赢的同时定淮还不能输。 看似矛盾的共同体,其实就是二者之间的阴阳对弈。此弈,即为两人之间的心境之争。 定淮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棋局,最后被一个少年逆转、颠覆。少年不仅救了他自己,同时也成全了定淮。 笑罢,定淮远远地望向那个已杀入中军大阵之中的热血少年,他心中暗道一声,“生受你了……” 天地棋局玄妙诡谲,常人难断。 看似是一场势均力敌,毫无危险的凡俗战争,但是其中危机重重,境遇严冬。 最直接的影响,谁在棋局内死了,回到现实之后,他的道途也就断了。 白经国中军。 看着战场局势发生了巨大逆转,三万多人竟然被五千人杀得丢盔弃甲、豕窜狼逋,邴礼双拳紧握,是又怒又惊。 他眼神狠毒,大声叫道:“传令官何在?” “末将在!”三名传令官急急上前,垂首行礼,等候指示。 “命你三人即刻前去通传,令八匕、克忧勒、纨乐三位将军,速去中军战场,不惜一切代价,要将黑贼主将的首级给我取来。告诉他们,此令甚重,不得有误!” “是!”三人骑上快马,分头而去…… 左水东身处战阵之中,此时他身轻似羽,心如静湖,惑言不进,百邪不侵,一切压制在他身上的力量,都已成空。 他一步一步向着白经大纛而去,身周一众白经士兵已被他杀破了胆,是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但是,军人的职责、心中那仅存的希望,也让他们留有最后的坚持,众将士始终保持着几丈远,并围着左水东移动。 左水东“冷眼”看待他们,杀与不杀,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便在此时,从军阵之内,冲出三名大将——纨乐、八匕、克忧勒。 他三人见到满身是血的左水东,心情各有不同…… 克忧勒、纨乐二人,心中是满满地钦佩与忌惮; 八匕则是唯命是从,不取左水东的首级,誓不罢休。 三人围住了左水东,八匕高喝道:“两位将军,我们同时出手,杀了此贼,立不世之功!” 克、纨二将,应了一声,“好。” 随即,三人举刀相向,冲着左水东快速而去。 左水东见状,不急不忙,他施展顺逆九宫步,轻巧地避过了克忧勒与纨乐的追身一刀。 紧接着,左水东身形一晃,脚步再移,他不躲不闪,迎着八匕的寒光重刃,扬起佩刀,向上一挡…… 这一刀,自下而上迎风笑; 这一刀,有如神鹰展翅翱; 这一刀,金乌放彩玄光照; 这一刀,碎梦除幻天地扫。 棋局如牢,沙场血飘,少年一身撬! ………… 只听“铛……”的一声,八匕握刀的手,以及持刀的手臂登时麻木,大刀也随之飞出。 挡下八匕的全力一击,左水东刀身一转,刀背朝外,他反手轻扫,瞬间就将八匕击出数十丈开外。 这正是: 三人围袭,克纨无功呆立; 无瑕心迹,涤除内景林夕。 ………… 八匕落势迅猛,压倒白军一片。 少年一招退敌,心静无喜无言。 看了克、纨二将一眼,左水东面无表情,朝着大纛而去,身周士卒,无人敢挡。 纨、克二人,看着“杀神”的背影,心中不寒而栗。 纨乐道:“大哥,我们还要不要追?” 稍一沉吟,克忧勒正色道:“你忘记那八个字了吗?” “小弟没忘。” “那好,我们就遵从本心,跟上他。” “好!” 二人追着左水东而去,他们并不是为了阻拦左水东,更不想与左水东拼杀,他们这样做,则另有心思。 两人走后,八匕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兵卒,怒骂道:“一群废物……” 士兵们身份低微,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骂了一阵,八匕犹不死心,他拾起大刀,急追左水来而去。 邴礼坐在马上,远观战场事态。 白经军大败,已无可挽回,但他仍寄希望于三将联手,能将某人的首级取来…… 突然,一道血影倏忽而至,待看清来人,他心胆俱裂,吓得身形不稳,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 来在邴礼的身旁,左水东持刀而立,静静一伫,寒风拍打在刀身上,在冥冥空间之中,已是奏起了死神乐章…… 正是: 刀尖朝地,血珠汇集; 杀神当面,静观邴礼; 无声无语,已至死期…… ………… 邴礼没有勇气与左水东殊死一搏,他怕左水东杀他,是连滚带爬,不顾一切地掉头就跑。 左水东与邴礼并没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此时,左水东见邴礼逃跑,心中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要去追杀他的意思。 持刀而立,左水东暗暗心道:“这人胆已破,再也不配做我的对手。不杀他,就等于杀了他,就让他苟且一生吧。” 邴礼已经跑的不见了人影,左水东双手握刀,奋力一挥,白经国中军大纛,瞬间就倾坠于地。 大纛一倒,军心即散! 白经国的士兵们,斗志全无,士气也降到了冰点,顷刻之间,全军溃败而逃。 “疯魔”了一般的黑纬众将士们,却不放过他们,是紧紧跟随,追身而杀。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大地红裹,风传战歌。 站在断柱旁,左水东也不理会这战场风云,他双手拄刀而立,仰天闭目,感受着来自天外的缕缕灵气。 左水东唤醒了自身血脉之力,这股神秘的力量帮他冲破桎梏,一身修为,尽数回归。 他神识内观,人身内景天中,一片祥和…… 详查片刻,正待退出之际,左水东又瞥了一眼百会xue中的金光“盗贼”。 金光“盗贼”此刻正老老实实地待在老巢之中,被左水东这么一看,他冷汗直流,暗道一句,“末日了吗?我投降、投降……” 灵气笼身,法力周天回环,左水东身体所受之伤,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现在,左水东的身体状况,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在太阳的照耀之下,左水东的战甲泛着暗紫色的光芒,他拄刀站立,昂扬挺拔,有如战神临凡,让人见了不免心生敬畏之情。 这正是: 刀已钝,犹带血,寒光森森震山岳; 黑甲红,血沸腾,我心安详护此城。 ………… 这时,克忧勒、纨乐、八匕三人,相继来到左水东的近前。 三名大将见到左水东雄姿勃勃的样子,怔怔出神,一时不敢轻动。 空气仿佛停止流动,画面也好像静止了一般,四人站在一处,不动不言。 过了好久,见左水东仍旧闭目而立,八匕 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握紧了刀柄,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一起上!” 音出之际,人已是朝着左水东快步奔去。 此时的左水东已具法力、神识,见八匕朝自己奔来,他依然纹丝不动。 左水东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即使刀刃擦碰到皮肤,他也能避得开。 八匕抵近,大刀临身,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克忧勒快步而来,扬刀上撩,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身形一滞,八匕看向来人,满眼惊诧。 便在此时,身后的纨乐,追身而来,一刀横扫,顷刻间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杀了八匕之后,二人扔掉手中的兵器,对着左水东,双双俯首跪拜道:“战神将军,我等愿降,此生誓死追随将军,天地为证,绝无二心!” 左水东睁开双眼,仰望苍穹,他轻声问道:“你二人叫何名字?” “克忧勒。” “纨乐。” “太难听了,以后你们就叫‘祎嘚’、‘祎咝’吧。” “谢将军赐名!”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支黑甲骑兵。 黑骑人数过万,甫一出现,就分出一队,朝着白经军杀奔而去。 左水东嘴角轻翘,他已感知到了这支黑甲援兵,但他并不清楚这支部队是由何人统率。 随即,左水东轻轻地打了一声唿哨,不多时,“乌鱼”一闪而至。 “乌鱼”的到来,令祎嘚二人惊骇莫名,他二人从来没见过如此雄壮,又如此快速的骏马。二人不禁对左水东更加佩服。
左水东拍了拍马身,对祎嘚、祎咝二人道:“未免误伤,两位将军还是先随我回城吧。” 二将齐声应道:“是!谨遵钧命!” 这支突然冒出的黑纬大军,其统率不是别人,正是班鹰和石良。 他二人骑在马上,远眺前方溃散而逃的白经军。 班鹰道:“石兄,看样子我们好像来迟了,此处黑纬军已经获胜了。” 石良点头道:“是啊,不知此处是由谁领军?” “战场上厮杀惨烈,找不到主将。”班鹰指了指三山城的方向,“我看此城挂着黑纬战旗,我们进城一问便知。” “好,走。”二人领着一军,朝三山城而去。 远处山坡之上,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纬援兵,定淮轻笑道:“原来这消失的三万两千人,是来锦上添花的。” 定淮抬头望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人而说,他喃喃道:“老和尚,你这是何意呀?” 不多时,当班鹰、石良来到城下,看到左水东,以及他一身带血的黑甲时,两人相视无言,瞠目结舌。 左水东面带微笑,遥遥一礼,“石兄、班兄,两位可还安好?” 二人催马上前,齐齐作礼。 石良道:“没想到此处主将居然是水东你呀!” 左水东笑着点头,“正是。” 班鹰压低声音,问道:“亲自上场了?” 左水东望天一笑,又点了点头。 班鹰竖起大姆指,夸赞道:“无隅兄真是厉害,称一声少年英雄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石良凑近道:“我们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水东你……” 左水东一脸无奈,“一言难尽,容小弟稍后解释。两位是如何到得此处?” 石良、班鹰闻言,遂将他们所经历之事,详细地对左水东叙述了一遍…… 原来,石、班二人“落地”之后,即被安排在了一起。 俩人共率七万两千人,对阵全乙、来护、边亘的六万大军。 战场之上,双方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战况十分胶着。 后来,斋主周燊么亲领一军,前来援助。至此,胜负的天秤开始倾斜,三军合力,最终将“三狂”打败。 获胜之后,莫名通道打开,这二人又马不停蹄地被“派”往了此处…… 听到二人领军七万多人,左水东仰天一叹,苦笑了一声。 二人不解,于是左水东就将自己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石、班二人听得是心下大骇,震惊之情不可名状…… “什么?八千对四万!” “如此劣势之下,居然还能打赢,水东真乃不世出之仙才矣。” 众人不知道的是,此天地棋局因小说门与竹篱馆较技而来。 它们之间互为因果,两派较技为“因”,天地棋局为“果”;棋局为“因”,两家门派的“棋子”为“果”。 故此,棋局一开,小说门众人即为一个整体,可领八万人马;竹篱馆同样也是如此。 只不过,苦敛将其拆分开来,随意分配,而封在河只是简单的按人头均摊。 苦敛按照自己的心意,从小说门“大本营”之中,分出八千人,交给左水东,让他镇守三山城,剩下的全部人马,用来对抗“三狂”。 这就是为什么,左水东只领八千人的缘故。 天地棋局,承载着下棋人的意志,这些事,“棋子”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左水东问道:“对了,有没有见到汇文?” 石良摇了摇头,“没有。” “他要是领军,一准是输。”班鹰指了指天,“估计没派他上吧。” 左水东点了点头,认同班鹰的猜想,他心中暗忖,“十三四岁如何带兵?如何能够服众?不派他上场也好,免得大伙担心。” 几人在城下叙旧,战场已与他们无关。 在茫茫云海之上,封在河见大势已去,且个别棋子已无法再次“借用”,遂开口言道:“大师技高一筹,在河心服口服。” 苦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承让、承让。” 封在河表态认输,棋局到此即告结束。 便在此时…… “两个臭棋子篓子!” 这道声音猝然而来,令苦敛、封在河二人极为意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