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舟诡横天云叆叇
钟灵看清来人,她诧异道:“汇文?” 汇文面上似有焦急之色,他语速极快地说道:“钟灵,我哥找你,快去玄冥屋。” 说完,他身形再起,一晃眼就不见了。 后宰看着汇文来去如风,他心中盘算道:“这兄弟俩人的步法极诡、极快。 要不是与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这事真有可能是他们做的。” 钟灵被搞得莫名其妙,她自顾说道:“古怪!” 稍一沉吟,钟灵觉得应该带上后宰,于是她道:“走,随我去看看。” 后宰微微颔首,“是。” ………… 此刻,玄冥屋中,众人静立。 在木榻上,正平躺着一个双目紧闭,身泛暗光的“熟睡”青年。 左水东认得此人,这名青年正是昨日呈递字条的舟工,也是左水东正在寻找之人,他的名字叫——象房。 左水东盯着象房,心中无奈一笑,“上舟两天不到,也就吃了两顿午饭…… 偏偏就在这期间,一钏一尸、一暗一明,被人放在了五行屋中。 钏藏祝融,人置玄冥,火水对立,烟汽迷睛。” 一目表面平静,心中却是极其自责。 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钻了空子,他十分耻辱,万分羞愧。 此事可大可小,而且极难澄清。故此,面对此情此景,其他几人俱是一脸凝重。 左水东看向众人,哈哈大笑…… 他为众人排忧解愁,道:“咱们这里是越来越热闹了。 诸位莫急,待钟灵看后,咱们再行计议……” 左水东正说着话,汇文跑了回来,不多时,钟灵带着后宰也赶了过来。 当钟灵、后宰看到象房之时,两人表情不一——钟灵讶然,后宰哑然。 钟灵吃惊之中满带愤怒之情;后宰惊异之中,犹带些许镇定。 这时,左水东上前道:“酒宴之后,我回到屋中,他就在此了。 而且,出手之人境界颇高,竟然躲过了夫子境的神识。” 钟灵回道:“左水东,你派一人快去找主事保泰,叫他速速前来。” “好。”左水东轻声应下,遂看向了石良。 石良点头以应,随即和班鹰一道,急步而去。 二人走后,左水东瞥了后宰一眼,心中忖道:“这人看到象房在此,居然一言不发,毫无指责…… 是平静又惊异,缄默藏销弭,殊为怪哉。” 此时,钟灵开口道:“适才我在五楼走廊,看见了被人打昏的翔宇。” 左水东闻言,思绪倏然回转,他略带惊讶地看向钟灵。 “翔宇醒后,他告诉我,有一个身着黑色斗篷披风的人,从后宰房间而出,身形极快……” 众人静静地听着钟灵的话,待她言毕,左水东问道:“翔宇还好吧?” 钟灵轻轻一笑,“死不了。” 左水东偏头看向后宰,笑道:“这舟上毛贼真是大胆。 哪里不好偷,居然窜进了元婴真人的寝屋。 你没丢什么东西吧?” 左水东话里有话,后宰平静一笑,“我能丢什么东西。 屋里空空如也,一应物什我也随身携带。 我也正纳闷呢,这‘翻高头’他要偷什么?能偷到什么?” 左水东转过身,正视后宰的双眼,“你说这个斗篷毛贼和藏尸神秘客,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 后宰闻言,眼神一凛,他威严道:“胡说! 左水东啊左水东,尸身在你屋里,我还没问你,你倒是向我泼起脏水来了,你是何居心?” 左水东微笑一礼,“真人息怒,我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两人不是同一个人,那这飞舟之上,真就是牛鬼蛇神,无所不有了啊。” 左水东说到此处,转身背对钟灵、后宰,吟道: “钏去诗留乐逍遥, 斗篷毛贼身飘飘, 杀人抛尸为哪般? 口飞舟乌云罩。” 众人沉思,后宰怒道:“左水东,你什么意思?” 左水东转过身来,正色道:“先别问我什么意思,咱们好好分析一下。 首先,谁的钏子丢了?” 左水东指向钟灵,望向后宰道:“是她。” “其次,谁死了?”左水东盯着后宰,指着象房,“是他。” “再者,毛贼从哪间房中窜出来的?”左水东正视后宰,眼神平静道:“是你…… 最后一条,我暂且不说。” 随即,左水东看向钟灵,“家臣随主。这三件事看似毫无关联,却有一个共同点…… 这个共同点就是,你们三人都是禄口宗之人。 最后一条,也很明了,三件事俱发生在口宗的飞舟之上。 故此,我敢断言,不管是三个人,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这其中必定有一人,是冲着你口宗来的。” 左水东盯着钟灵,意味深长道:“钟灵,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此时,众人俱惊,后宰再次哑然。 钟灵一脸凝重地看向左水东,道:“左水东,他……他们会是谁?” 左水东淡淡道:“他们或是那个他,有可能是外人,也有可能是自己人。” 此言犹如废话,却不得不让人深思。 便在此时,石良、班鹰以及飞舟主事保泰,快步走了进来。 保泰也不和任何一个人作礼招呼,他径自走到榻边,查看象房的情况…… 一查之下,他眼睛瞪得老大…… 少顷,他转过身道:“死了!这……钟灵,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还未说话,左水东上前两步,作礼道:“前辈,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左水东就将此事简明扼要地对保泰叙述了一遍。 保泰听完,戟指左水东道:“荒唐!你的话,看似有理有据,却漏洞百出…… 在我看来,你的嫌疑极大。 我来问你,为什么要杀我舟上伙计、害我宗门子弟。 此事你说不清楚,我绝不轻饶。” 面对保泰的指责,左水东心湖平静,波澜不惊,他道:“前辈莫要激动,听我说两句。
这事发生在我屋里,我确实说不清楚。 不过,如果是我做的,我完全可以将尸身抛到云天舟外。 前辈,试问一句,到那时,你认为你还能再看见他吗? 此人处心积虑,将尸身放于我处,就是想起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还请前辈明鉴!” 听了左水东的这番话,保泰渐渐恢复了平静。 左水东双眸清澈,气度沉稳,他看着保泰,铿锵道:“如果前辈还是不信…… 这样好了,我听人说过,这世上有追本溯源之术,不如搜他的脑海旧忆…… 他是怎么被害的?是谁人下的手?真相立即大白。” 保泰稍一沉吟,摇着头道:“一来,我不会此术; 二来,象房是我门派弟子,此事我作不了主,必须上禀宗门定夺。” 左水东点点头道:“合该如此,那就劳烦前辈快去传信,尸身就存于此处,我来看管。” 保泰道:“不可!象房是我门中弟子,既已身死,怎好留于外间。 我作为他的师门长辈,必须将他带走妥善安置。” 左水东摆摆手道:“不可不可,他是唯一能证明我清白之人,我怎可假手于人。” 保泰道:“…………”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这时,钟灵道:“主事,你快去传信,我来看管。” 保泰似有为难道:“这……” 钟灵小脸一板,“你还不相信我?” 保泰闻言,遂点了点头,他也不再作纠缠,随即快步而去…… 保泰走后,一目上前道:“我来看守。” 说着,他也不理会众人,搬了一张椅子,靠在榻边,静静坐下。 左水东没拦、没劝,他知道一目此时的心情。 由一目看守尸身,至少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钟灵在桌旁坐下,“我也留下来吧。” 左水东笑道:“好意心领了,这里这么多人,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钟灵正要说话,左水东又道:“你先回去好好照看翔宇,待他伤势稍好一些,我有话要问他。” 钟灵眼珠一转,“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咱们第一时间就要互通有无。” “好,一定。” 钟灵、后宰走了之后,左水东对众人道:“非常时期,大家凡事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众人应道:“好!” 左水东看向汇文,“汇文,你今天去九牛他们屋中睡,我去一目大哥的句芒屋。” 汇文应道:“我陪你。” 左水东摇了摇头,“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接着,他交代了几句之后,遂走出了“玄冥”。 左水东独自一人来到句芒小屋,他关上门,靠坐在一目的躺椅之上。 左水东闭目凝神,开始沉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