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金盆洗手
那天红军哥带我们通宵喝酒，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细节的记忆，因为那天我根本就没有心情玩，又不好意思早走，就在那里呆着挨到了天色微亮，大家散去之后我才回到家中。 一进家门，我看到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看来一夜没有睡觉。我愣在了门口。 我和爸爸当时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然后他哭了。 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见到他哭。 他没有出声，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动作，眼泪就像不是他身体内的东西一样，毫不相干的从眼角流了出来。 我发现，他最近长了很多白头发。 那天我们依旧没有什么交流，他也没有问我晚上去哪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袖口的血渍，我也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 那天他和我说了一段话，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以这样的口气对我说：“我其实是很关心你的，你的前途，你的未来，也许你自己不在乎，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事情，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你能不能，再试一试，努力一次，如果不行再放弃？” “好。” 我答应的是如此干脆，而且是发自内心的。 那时候离我中招考试已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首先police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来找我，好像韩三死掉这件事情只在混混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张鹏被判刑了，故意杀人罪，由于当时还没有16岁，所以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先在少管所，成年之后再进入成年监狱继续服刑。我们都知道，张鹏其实不是替我顶罪的，他是顶了红军哥的罪。但是于情于理，我都一直觉得亏欠张鹏太多太多，那天如果张鹏没有出手，那么进监狱的人就会是我。想起张鹏呆萌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有他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赵岩出院了，但是他转了学，到县里面一所高中读书，而且他的家人也很快就搬了家，再也没有出现在站前区。 张小虎，桑博，赵孟三个人很快就从职高辍学，正式加入混混的行列，跟了红军哥，和黑子常平等人慢慢地成了红军哥身边的核心小将。 曹明亮没有辍学，还坚持在职高，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整天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其实我知道曹明亮为什么没有辍学，很简单，职高里妹子多。 红军哥自从杀掉韩三之后，在站前区的势力便达到了巅峰状态。游戏厅，台球厅，饭店，超市，涉足很多行业，并且时代一直在进步，像是老虎机，扑克机这样的赌博机器也逐渐出现在红军哥的店里，逐渐成为了他的支柱行业。而录像厅，则随着电视和影碟机的进步，生意逐渐衰落，若干年后直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不过这是后话，很多年之后了。 而我，在离中招考试一个月的时间里，专心备考，可能算是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金盆洗手的混混吧。 所谓我金盆洗手，也没有什么正规的标志，更不可能像港台电影里一样执行家法。只是我给张小虎他们谈了一次话，说我不想混了，我得回去准备考高中。他们都表示很遗憾，挽留我，说红军哥很看重我什么什么的，但是我心意已决，他们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慢慢的，他们再喊我出去玩，被我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一两次之后，就不再来找我。而红军哥，他才不会在意身边是不是多了或者少了像我这样的一个小弟。 对于他来说，核心的圈子就那么几个人，都是年龄稍大的，成名的混混，而像张小虎，还有桑博，我们这些人，只是小虾米。我们这一代的混混其实只有黑子，常平这样的人物能被他看重，当然说的只是当时。 就这样，我慢慢和那个圈子走开了，回归到正常的初三备考学生的生活。 我当时已经有烟瘾了，所以还是会经常下课去厕所抽烟，一些江湖上的传闻我还是能够听到。下面讲一讲韩三被杀事件，江湖上的传闻吧。开始“： 说，站前大哥韩三，最终不敌后来居上的红军，被杀害在郊南山上。事情还得从二位大哥手下的兄弟说起。上次咱们讲到，江湖上新兴的八旗子弟，一战成名之后便归入红军麾下，为其效力。红军见这八人各个生的虎虎生风，甚是欢喜，捧为掌上明珠，心中爱将。可谁知那韩三不自量力，竟然指使手下暗算红军，哪知其阴谋竟被八旗子弟中的赵岩识破，危难之间，千钧一发，赵岩护住心切，单刀赴会，独自深入虎xue，虽化解了大哥红军的危机，但却牺牲了自己，遭到重创。得知此事，八旗子弟怒不可遏，纷纷请求大哥红军出战。这大哥红军，也是个血性男儿，自己兄弟惨遭毒手岂能就此作罢？当天怒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便率领大军倾巢出动，这韩三知道事情败露，吓得面如土色，准备仓皇出逃却为时已晚，面对汹涌而来的红军大军，气数已尽的韩三自然不是对手，匆匆败下阵来，闹的以死收场。红军此战甚是辉煌，奠定了大哥风范，振奋了士气，也为自己的兄弟报仇雪恨。此次战役精彩绝伦，被封为A市十大经典恶战…… 这就是我在学校听到的事情的传言，大概就这个意思吧。 听听 我去你M了个B……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红军在没有开录像厅之前，韩三就已经小有成就，后来红军就在站前开了家台球厅，没错，红军最先干的，韩三当时看着台球厅挺赚钱，就在红军对面的门面二楼也开了一个，就是现在的海天台球厅。 当时黑子，常平等许多人都还没有投靠红军，红军身边也就几个经常混在一起的兄弟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是小偷。所以红军一直敢怒不言。 韩三有年龄，有阅历，有人脉，自从他的台球厅开业之后，红军的台球厅就三天两头被站前派出所找麻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叫来阴的。 红军不堪滋扰，最后无奈把台球厅给赔钱转让了，又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钱，才开了现在这家录像厅。红军毕竟年轻，眼光很好，经常能从外地买来很多好看的片子，当时大家的影视娱乐基本为0,所以录像厅的生意越来越好，红军这才站稳了脚跟。毕竟手下的人都是小偷小摸，这总不是个混的起来的事情。 再后来，韩三生意越做越大，又开了超市，游戏厅。那个时候游戏厅刚刚兴起，算是个新鲜玩意。红军就寻思在录像厅的这座大厦里也搞一个游戏厅。就在大厦一楼选了个位置，买了几台电视和手柄游戏机，开始营业。按说红军是在大厦里，韩三的游戏厅是在临街的门面，井水不犯河水，可这个韩三虽然长得憨厚老实，心胸却狭隘的很，指使手下的小弟去红军游戏厅捣乱，要么打完游戏不给钱，要么就去抢玩游戏孩子的钱，你想想，如果你去红军的游戏厅玩游戏，每次去都被抢，还会去么？ 结果红军不能忍，把那天去惹事的一个小混混给打了个半死，据说蛋蛋都给打碎一个，蛋黄都流了出来（就是皮里面那个X囊）红军不知道，那天去的那个小混混叫韩超，是韩三的亲侄子。 当时红军还没有现在的势力，火车站一带还是韩三为大，知道惹恼了韩三红军便躲了起来，游戏室也关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现。不过从那以后韩三和红军就再也没有起过冲突。至于两位大哥最后怎样和解的，江湖上一共传着三个版本，我简单说一下： 1、红军赔钱了事，答应韩三今后只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录像厅，不再涉足其他行业。 2、红军找到了张宏等几个站前区地位超然的前老大，来说和，最后摆平了此事。 3、韩三满世界找红军，跑到红军家的时候见到了红军妖艳的媳妇，就报复似的把他媳妇给强X了，还让兄弟在一旁看着。红军知道之后并没有宣扬，丢人，准备和韩三同归于尽。但是最后张宏等几位大哥出面调停，这件事才算完。 究竟哪个版本是真的，相信只有红军和死掉的韩三心知肚明了。别的人都无法再去过问。 说道这里，难免想再说一遍，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快意恩仇，挥金如土，众星捧月，兄弟情谊，呵呵，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每个人得到这些东西之后都付出了什么代价，那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所以不要羡慕任何人的生活，他肯定在你看不到的时候痛饮着副作用。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且清楚得到之后的代价，就够了。 在我们那天把韩三绑去山上的时候，石头哥也带着常平一众人，两辆面包车其中一辆去了游戏厅和超市，肆意打砸了一番，并且突然袭击了店里韩三的手下，不认识的或者没在的就不说了，当天在场的并且认识的反正一个都没有放过，包括孙文，被打的很惨。并且在韩三死了之后，孙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另一辆面包车，去了韩三的家，也是砸的砸，抢的抢，据说还打了韩三的老母亲，韩三死了之后他的母亲就住院了，没过多久也离开了人世。 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让我越来越相信命运，我觉得，韩三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亲手打死自己的老师的时候。 说回我自己。离开了那个圈子之后，我开始每天按时上下学，去尝试认真学习，可是我却遭到了老师们异样的眼光，当时我把我想要报考正规高中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班主任当时奚落的话语和眼神让我至今难忘，他具体说了什么相信大家都能够猜的到，总之他越是这样看不起我，就越是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当然，我相信我们班的同学对我的志向也还是带着鄙视的态度的，可是谁敢表现出来？打不死他我。。。。） 当时偶尔还能看到赵莹莹，自从尚三贵那件事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过交集，偶尔在校园里见到也会装作不认识匆匆走开。说真的，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对尚三贵我一点都恨不起来呢？后来自己慢慢就想通了，如果你被人打了，你会愤怒，如果你被狗咬了，你会愤怒，但是如果你被蚂蚁啃了一下，你会愤怒吗？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是的，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小打小闹的初中生了。所以当时再想起尚三贵这种弱鸡，真的根本不会再放在眼里，也就没有再有什么恨意，更何况赵莹莹那天对我的态度和对尚三贵的亲昵，已经让我彻底死心，没必要再去纠缠什么了。 呵呵，这就是我的初恋。 无始无终……就这样，我和赵莹莹就成了两条平行线。 不过很多年之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再次遇到了赵莹莹，她那个时候快要结婚了，我们一起吃了晚饭，聊了很多，但是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初中的事情。 当时我有辆SUV，车内空间很大，我们吃完晚饭就开车一起去郊外看星星继续聊天，然后车震……赵莹莹很主动，各种配合各种技巧，已经全然不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纯纯的，可爱的赵莹莹。 那次偶遇之后赵莹莹又联系过我几次（可能那次车震我表现不错让她回味无穷了……），我们每次开房她都很热情。 有一次开房的，激情过后，我告诉了她，其实她还没毛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她的那里。她不信，我说真的，就是那次晚上打牌的时候，她说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你说看过就看过吧。 然后我又问她，第一次是不是被尚三贵带走了，她说是，吗的，当时想起尚三贵的脸（我竟然一直都忘不了他那张搓脸）我竟然很变态的又支起了小帐篷。 我让她给我仔细讲讲她和尚三贵XX时候的细节，她骂我变态，我说我就是变态，快说！她就告诉我那时候和尚三贵是怎样怎样，后来又被她怎样怎样，然后怎样怎样，巨细靡遗，尤其是XX时候的细节我都让她讲的很清楚，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兽性大发，很勇猛的要了她一整晚，她越是求饶我越是报复似的冲击，一边冲击我还一边用最污秽的语言骂他…… 没想到她还挺享受的。 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是在她结婚前的几天，她说她快结婚了，我说哦，她说最后一次见我，祭奠青春。我当时就直接戳穿了她，我说你的青春是和尚三贵吧，跟我有毛线关系，咱俩撑死算是个邻居。最后的一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今天。 其实挺心痛赵莹莹老公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