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何其有幸
青砖琉璃瓦。【】一笑醉红尘。 朔所在之处。是牙城有名的古屋。因为军中伤员过多。所以朔带着部分伤势较重的住在此处修养。军中那边则由崇暝和几个小将负责。 这院落古朴至极。所有的树木都在朔到來之前。由热心的百姓经过精心的修剪。厅堂内更是布置的一派的奢华之气。堂内的字画。是朔來了兴致挥洒墨汁写上的。字迹看起來涓狂无忧。 三天來。朔一直住在这里。虽说他丝毫不介意与士兵们同寝同食。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巫苓在。 巫苓虽为女将。但毕竟身为女子。他不可能让她与那些五大三粗的士兵们整日的睡在一块儿。所以只得找了这个借口。安排伤兵住在此处。然后分给巫苓一处僻静的小屋。也能让她住的舒适些。 朔已经在屋内坐了许久。从百姓开始欢呼之时。他便知道。胜了。 随后巫苓安静的踏入屋内。看着坐在屋中穿着一身月牙白衫常服。手拿兵书古卷的朔。缓缓开口。 “朔。敌方大败。” 她的声音。冰冷异常带着些许沙哑与疲惫。 看到巫苓回來。朔赶忙放下书卷。略显歉意的微笑。 “本不需劳烦你。” “为了云朝。何称劳烦。” 巫苓在他身侧下位坐下。神情淡漠。仿若死水。端起茶杯小口啜饮着。可微颤的指尖。却显示出她的心绪。 她并不是不在乎。第一时间更新毕竟是个女子。每一次杀人。都像在杀自己。 可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都需要有人金戈铁马。抛头颅洒热血。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是云国人。就都有这个责任。 朔那日说。儿女同戎。便是这个道理。 朔起身。站于她面前。望着她那双此刻红艳的仿佛红宝石一样的眼眸。轻轻的牵起她的手道:“有你。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有她。为他分忧。何其有幸。有她。一直在他身边。 这一刻。他竟然说不出太多。看到巫苓的表情。他竟然只觉得心疼。 巫苓反倒是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心中泛起苦涩的涟漪。第一时间更新 好一句。何其有幸。 有她。当真是幸事么。 对云国。乃至这天下。都不一定是幸事。 巫苓的红眸瞬间变得更加晶莹璀璨。似散发着光芒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在被囚在眼中无法流下的泪。 巫苓垂眸。看着那牵着自己手的男子。又看向自己另一手端着的茶杯。此刻茶杯里面的茶。已经被烧的滚开。沸腾着蒸腾起轻柔的烟雾。 顷刻间。心如刀绞。 她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掌。只道了句:“热。”便转身回了后室。 她的心。乱成一团。此刻。不适合和他在一起。 躲开。是最下意识的反应。 朔见到巫苓这样。便知晓了一切。垂眸半晌后低叹一声:“巫苓……我若不知你。该多好。” 若不知晓。便会始终把她当成孱弱的meimei一样护着。 若不知晓。便不会产生这样的隔阂。即便努力伪装。也难以回到从前。 若不知晓…… 朔独自一人坐在堂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初遇巫苓的那天。再次低叹了一声。 如果时间能够停驻在那一刻。该有多好。 微雨朦胧。相见于庭廊之下。看遍花好月圆。 偏偏世事弄人。谁和谁都可以在一起。偏偏他们是那样一种尴尬的身份。进退两难。 时间飞逝。转眼间。十日便过去了。 这十日來。敌军因为这次诡异的大败。撤军最远方的兴城。百姓们纷纷赞着。这是因为火神之女降临人世。才让敌军撤退的。 一个妖孽。在无数次暗中杀人之后。被冠以天火妖女的罪名。却在名正言顺的一次杀人后。成了火神之女。 何其哀也。 妖孽。终究是妖孽。逃不离祸乱二字。 巫苓坐在院中的桃花树上。这桃花看起來很不同。正常的桃花都是春夏交替的时节开放的。可是现在都快到了夏末。它还在开放。 且色泽也不一样。第一时间更新不是柔柔的淡粉。反而带着些血红。 难道它也感应到了这种国仇家恨。染上了红妆。 一阵微风拂过。带落无数花瓣飘落在树下。几个伤兵搀扶着路过。看着那飘落如粉红色的雪一般的花瓣。或许是想起了亲人或者妻儿。或许是别的什么。他们的眼中均浮现出柔和的神色。 敌军突然撤退。对云国來说。倒是个好事。毕竟这些伤员也都是需要养伤的。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 可是在巫苓眼中。有沒有这些士兵。也都是沒有关系的。 战场上。她挥手间千军万马覆灭。又何须劳烦这些人以死相拼。 留着大好年华。第一时间更新回家去陪伴妻儿度过短暂的一生多好。何必葬送在疆场。 或许是因为身为女子心思细腻。亦或许是本身有异看遍冷暖的缘故。巫苓至始至终信轮回。信因果。 轮回自然是有的。因果也自然是有的。 战争。也是必然的。 沒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战争的发生。自古王侯将相。江山万里。全然都是鲜血交换出來的。 这云国倾世河山。不知在这历史的长河中会留下怎样的一笔。但巫苓宁愿替代所有人來承受这因果。 如果杀人是必须的。那么她來杀。 朔曾经替她厮杀过一次。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这次换她來护着他。 还有云国万千子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万里河山。都由她來守护。 如果因果是必然的。那么。所有的罪孽。都归咎到她这个妖孽身上。再妥善不过。 不论结果究竟是妖孽怪物、天火妖女、火神之女还是别的什么。都不甚重要了。 重要的是。母后与帝君对她寄予厚望。让她护持朔。无论是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还是帝后九五之尊金口玉言降旨赐封。她都必须全力以赴。 不计后果的全力以赴。 这几日巫苓的神魂几乎一直飘荡在九重天外。两只脚机械的走着。也不知道想要去哪。只是坐不住。不想独自在一个地方。 可是她又无处可去。只得四处乱晃。 直到她发现了这棵树。第一时间更新这棵能让她依靠。能让她彻底躲藏起來的桃花树。才停止了游荡。日日坐在树上。看花开花落。 数着每一朵花苞何时开放。又何时被风吹落。 不经意间。巫苓看到了朔置在庭院中间的矮脚花桌上的一卷木刻。上面写着【名刻】。它是对各类字的解释。还有名字的释义。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叫锦蓉。似锦芙蓉。锦绣灿烂。如盛开的芙蓉一般。 巫苓从树上一跃而下。缓缓走近那卷木刻。攥于手中。木刻冰冰凉凉的。甚至让她觉得有些难得的期待。 所有人的名字都有解释。那么她的呢。 母后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这个问題已经很多年了。今天。便可以知晓了。 可是就在巫苓正打算拆开木刻上的封带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抬眸。竟看到了朔。 “巫苓在做什么。”朔的怀中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竟是一只兔子。 “我……”巫苓将木刻藏了藏。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想要看这个木刻。 谁人会连自己名字的解释都沒看过呢。除了她……恐怕沒人不知道的吧。 “给我。”朔伸出手。他分明看到了巫苓藏在身后什么东西。 难得。巫苓也有想要藏起來的东西。那么他必须要看看了。 巫苓犹豫了一下。略咬了下唇。将手中的木刻交了出來。 “好乖。”朔腾出一只抱兔子的手。抚了抚巫苓柔顺的发后。接过木刻。立即丢远。 巫苓看着那木刻被丢远。心中有些不解。这意思分明是不让她看。可是为什么不让她看。 但是她虽然不解。却也依旧咬着唇不说话。 “唉……”朔抬手。修长的拇指在巫苓唇上划过:“若是我惹你不开心。你便咬我。莫要再折腾自己了。” 巫苓抬眸。看见他认真的样子。还有覆在自己唇边的手指。依旧是冰冰凉凉的。细腻感觉的好似春雨打过的柳叶。 “我沒有不开心。”巫苓侧过头。躲开他的手。只是对于他不想让她看木刻的事情。纠结了一下而已。 “瞎说。我还不知道你。难过了便要咬唇隐忍。每次都是。” 听了他的话。巫苓再次下意识的要咬上自己的唇。可却又被他的手指覆住了唇。 “别咬了。终有一日这薄薄的唇会给你吃了。哈哈。”朔将怀中的兔子递给巫苓:“给你的。” “给我。”巫苓低头。看到那个兔子略微挣扎了一下。却又因为感受到她身上的灵气。而平静了下來。 “嗯。一个士兵捡到的。脚爪受了伤。想來。这里都是男人。也就只有巫苓可以照顾它了。”朔点点头。伸出手抚了抚那兔子的耳朵。 兔子转头看了看巫苓。有些警惕的神色。一双红眸对着一双红眸。这场景。多少有些滑稽。 “我……可以吗。”巫苓从未养过什么宠物。不知该如何照顾这样一个小东西。 它看起來那么小。那么柔弱。像极了……幼时的自己。 “你可以。”朔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巫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