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三姓家奴
燕京，位于华北平原的西北边缘，背靠燕山。是大宋抵御金国铁骑的第一道防线，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为了收回燕云十六州，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始，就付出了许多的努力，至今已有一百五十多年。可最终都失败了，甚至还因此诞生了一位名传后世的“高粱河车神”。 此后，燕云十六州也逐渐成为了所有大宋人，上至官家，下到平民百姓的一个心结。 还好，前些年，大宋出了一个艺术家皇帝和一个聪明的宦官，两人花重金把燕京买了回来。完成了自石敬瑭之后中原汉人百余年的“第一壮举”。 虽然买回来的是一座空城，但总好过没有城。 之后为了守卫这座得之不易的空城，同时也使自己的功绩能够留名青史，宋军中号称最强战力的“常胜军”，便理所当然的被徽宗皇帝派到这燕京城中作防守之用。 按徽宗的话说，“非郭药师，不可守燕京城。”，可以说是评价颇高了。 但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罢了，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包括常胜军他们自己。 在这大宋的朝堂上，从皇帝到各官员，都根本不相信郭药师和他带领的这支由辽国降将所组成的军队。 于是，郭药师便只好带着他的“常胜军”在这偏远的燕京城中定居了下来。好在，经过两年的保护和开发，如今的燕京也渐渐的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郭药师生的容貌伟岸，身材壮硕，长相也较为俊美，是属于那种让人一看就不自觉会有好感的一类人。 然而和他正直伟岸的外表不同的是，郭药师此人，性善多变、反复无常，且心狠手辣。 辽天祚帝天庆六年的时候，渤海人高永昌叛辽，自称大元国皇帝。 当时的郭药师便以一个辽东饥民的身份，加入到了辽都统耶律余睹的“怨军”之中，并担任一个小首领。 所谓“怨军”，取抱怨女真之意。 可是这支“怨军”别的不干，打家劫舍的事情倒是干的不亦乐乎，还专门打劫自己人。后来竟也学着那高永昌反了辽国。 然而当耶律余睹带着辽国兵马前来平叛的时候，郭药师果断的把自己的数十个好兄弟和其他“怨军”首领都给杀了，再一次诚恳的投在了耶律余睹的帐下。 耶律余睹看此人性善多变，本想杀了他。 但是当时的辽六部大王萧干看此人不凡，不同意杀掉，于是郭药师的命这才保住了。 郭药师心下感动，痛哭流涕。 自此宣誓，当誓死效忠萧后。 半年之后，辽国政权被金国的铁骑冲击的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郭药师振臂一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遂囚禁了萧余庆等人，并携涿州四县转而投向了宋廷。 因为郭药师的叛变，辽国的实力大打折扣，且他对辽国的情况十分熟悉，宋徽宗欣喜之下，便赐予了他官职，并给予了重用。 于是，郭药师痛定思痛。 自此发誓，当誓死效忠宋帝。 之后，郭药师也确实为大宋收复燕京，献出了绝妙的计谋，如若依计行事，大宋或真可顺利收复燕京。 只是他也没想到西北那大名鼎鼎的刘延庆竟是那么菜，不仅导致计划失败，还战死了几员宋廷仅有不多的武将，燕京最终也没能收回来。 可徽宗皇帝非但没责罚他，反而对其恩宠更甚。 “进安远军承宣使，十二月，拜武泰军节度使。” 给了官职还不够，还赐予其宅地妻妾，另外还有俩大金盆。 这次的郭药师是真的被感动了，他都准备要好好的为大宋效力了，可谁料到，却发生了那件事。 张觉死了。 那个和他身份一样的辽国降将张觉，当着他和所有“常胜军”的面，被皇帝下旨砍了脑袋，抹上水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金军帐中。 郭药师心态崩了，金国给你要钱、要人、要地，你给就给了，要人头你也给？ 今天可以杀张觉，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杀我？ 于是，他那颗刚刚做好准备，要效忠宋廷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他的心思，喜欢玩权谋那一套的宋朝皇帝和官员，又岂能看不见？ 上一个这样天天想着改换门庭的人，名字叫吕布。 于是，郭药师“明升暗降”，被封为了同知燕京，驻扎在这远离京师的燕京城中。至于妻妾家小，则都被徽宗皇帝留在了郭药师汴京城的豪宅中，令人好生伺候着。 不觉间，竟已过去了两年的光景。 眼下，郭药师正站在庭院中，目光迷离的遥望着北方的广阔天空发呆。 在那个方向，如今属于金国一个叫做铁州的地方，曾经是他的家乡。 当然，他并不是在怀念故乡，虽然他是一个辽人，可是他手上沾的大部分都是辽人的血。 他所怀念的，是以前可以随便杀人的日子。 还有，那封从北方寄来的劝降信。 金国的大军，在昨日，翻越了燕山，此刻便陈兵在燕京城外。 而随着金国大军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封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的亲笔密信。 信中言道。 “若药师愿弃暗投明，归降大金。则以药师为燕京留守，给以金牌，赐姓完颜氏。” 赐完颜姓氏，这是金国朝堂上最大的赏赐。 随后，他又转头看了看南方。 在那里，有一个叫做开封的地方，那里有他的妻妾家小。 在金军劝降信来得前几日，一个自称从汴京皇城内来得内侍官，给他带来了宋朝皇帝的恩宠。 “封郭药师为燕王，世袭罔替。” 圣旨他已经仔细的看过了，绝对保真。 在大宋，封王这个恩宠不止是高了，简直是高的可怕。 要知道，即便是当年深受徽宗皇帝宠幸的枢密使童贯，费尽心思，最后也才勉强得以封王。 可自己眼下，还寸功未建，封王的诏书便已经来了。 郭药师心里清楚，这是官家为了表示对自己的信任。 其实如果不是昨日，忽然又收到了金国的劝降信，他现在应该正在感恩宋朝皇帝对自己的恩宠。 可无奈，金国的劝降信也来了，赏赐还并不比宋廷给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