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避不应战
“元帅,那刘锜还是不肯出城迎战。” 金军大帐内,一名传令官正有些胆战心惊的向完颜宗翰汇报着,额头上因为一直跑动和恐惧而满是汗水。 这是他们围攻朔州城的第十天了,而他是第三个传令官。前两个传令官都已经被暴怒状态下的完颜宗翰给杀了。 原因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朔州城刘锜,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出来和金军打一仗。 “你们去骂了么?” 完颜宗翰坐在大帐内的一把宽大的椅子上,椅背上铺着一张虎皮。 他问话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听起来甚至还有些温和。 但是那跪在地上的传令官,却依然忍不住颤抖了一番。 “回元帅,骂了,骂的可凶了,都骂到刘锜的祖上了。” 完颜宗翰眉毛一挑。 “那刘锜怎么说?” 传令官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颤声说道。 “他说,我们要是有本事就打进去,没本事就别废话。” “又是这句,又是这句。” 完颜宗翰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的拎着一把狼牙棒便朝着那名传令官走了过去。 这几日,每一个传令官回来都是这么说。 完颜宗翰只要听到这句话,心中就莫名的一阵火大。 就在他又欲一棒砸下时。 “粘罕。” 一声大喝声从账外传了进来。 完颜宗翰的身影一滞。 却见是完颜娄室和完颜宗弼进到了帐内。 “你先出去。” 完颜娄室一进来,便对那名跪在地上已经吓得面色发白的传令官说道。 那传令官立刻感激的叩了几个头,慌里慌张的从营帐内跑了出去。 完颜宗翰冷哼一声,重新坐回了那把铺着虎皮的椅子上,右手不停地摩挲着那根在战场上陪伴他多年的狼牙棒。 “粘罕,又何须拿这些人撒气。” 完颜娄室在一旁坐下后,沉声说道。 “不是撒气,这些人,让他们去骂战都骂不好。那刘锜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始终不肯出来。” “我出征时,曾放下豪言,要把刘锜的人头给斡离不带过去,结果现在已经过了十日,别说刘锜了,就连朔州城的一个宋军的人头我都没拿到,真是气煞人也。” 完颜宗翰没好气的把狼牙棒往桌子上一扔,面前的桌子顿时发出一声脆响,几道裂痕便出现在了桌面上。 完颜娄室皱着眉想了一会。 “这刘锜,我们之前倒还真是小看他了。当初完颜闍母带少量骑兵来的时候,他便战,我们带着大队人马来了,他就龟缩在城内不出来,一时间还真是拿他有些没辙。” 完颜宗翰也长叹一声。 “我烦心的便是此事,这几日,我们接连组织了几番进攻,但都被那刘锜硬生生的化解了下来。虽然宋军死伤比我们要多,但他们借着城墙的优势,避不出战。这样下去,我们可耽搁不起。” 完颜娄室闻言点了点头。 完颜宗翰的担心不无道理,刘锜在他们到达之前,便已经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战术,因此这朔州城外,是一个活物都没有,别说牲口了,连地上的杂草都给烧光了。 可金国这六七万人马,每天的粮草都是一大笔开销。 而朔州不过还只是他们西线进攻的第一个城池,如此耽搁下去,别说打到汴京城了,恐怕打到太原,他们就得调转马头,回云中补给了。 “据我所知,那朔州城中,好像有不少的‘义胜军’?” 一直坐着未曾说话的完颜宗弼,忽然插嘴说道。 “不错,兀术可是想到了什么攻城之法?” 兀术站起身来,走到行军地图之前。 “朔州、武州、代州、忻州四城内均有‘义胜军’,而其中以朔州内最多。” “‘义胜军’,是宋廷的皇帝为了牵制郭药师的‘常胜军’,而设置的一个军队,但是这个‘义胜军’都是由一些辽国降卒和当地的土著闲民组成,战斗力并不高。” “所以,我们可以在‘义胜军’的身上下一些功夫。” 完颜宗翰听闻此话,也站起身来。 “兀术细说。” “若是我们能派人潜到朔州城内,策反城内的‘义胜军’,则城内混乱,城门大开,那我们金国铁骑便可以趁机冲进城内,一举拿下朔州城。” 完颜宗翰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 “那若是此法没能成功呢?那刘锜练兵可是有一套,我们现在并不清楚,这朔州城内的‘义胜军’是否已经被他所掌控。” 完颜宗弼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用手一指地图上的武州、代州和忻州三城。
“即便是不成功也无妨,又不是只有他朔州城内有‘义胜军’存在。” 完颜娄室眼睛一亮,不觉多看了几眼完颜宗弼,心中暗道。 “没想到阿骨打这几个孩子,倒还都不错。” 是夜,一个身影从金国大营内悄然摸出来,很快便消失在了前往朔州城的夜色中。 三日后,子时,朔州城内。 “哥哥,你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有我在,城防绝对不会出问题。” 孙翊看着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的刘锜关切说道。 自从金军围城之后,刘锜已经连续十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饶是他正值壮年,也不免觉得有些疲惫。 可在听到孙翊的话后,刘锜却依然还是摆了摆手。 “无妨,这算不得什么。” 孙翊眼珠一转,拿出一坛酒来。 刚把酒坛的塞口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味,便从坛里飘了出来。 刘锜不觉一动。 “兄弟这是从何处取得酒?香味怎的如此浓郁?” “嘿嘿,这可是兄弟我私藏了多年的好酒,若不是哥哥,俺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说罢,便给刘锜倒上了一碗。 刘锜正色道。 “大战在即,我们兄弟二人浅尝辄止即可,不可贪杯。” 随即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好酒!” 饮完后,刘锜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哈哈。那是自然。” 孙翊边笑着,边给刘锜又满上一碗,同时给自己也倒上了一碗。 “干,兄弟。” “干,哥哥。” “来来来,满上。” “满上。” 二人又是一阵豪饮,却丝毫没注意到,帐外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二人看。 不多时,坛内便已经滴酒不剩,而刘锜和孙翊二人也是身影摇晃,眼光迷离。很快,二人便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鼾声。 而帐外那个一直偷偷摸摸盯着帐内看的人影,在听到帐内传出来的鼾声后,也迅速的消失在了寂静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