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狐狸成亲,曹cao照镜
圣姑姑好奇几位“栋梁”的才干,打头那曹德开口:“我家袁郎君,上可佐天子,理顺阴阳;下可抚万民,劝课农桑。避世可为大贤,出世当主朝堂。” 又一指典来:“我家典兄弟,力敌万军、冲阵无双。得此一将,霸业在望!” 永儿好奇问道:“那你呢?” 曹德一捋长髯,笑着道:“曹某才干不及袁郎君、武力远逊典兄弟,只能统率几万的兵马,打十几回胜仗而已。” “哈哈,你这人长得忒是短小,却恁地有趣。” 永儿娇笑不已,其可人模样,瞧得王则心都酥了一半。连那喜好人妻的曹德,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谁人在此胡吹大气?” 又一道声音自厅外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空中飞来一只仙鹤,落在厅前。 鹤背上跳下一人,瘸着一条腿,比曹德还要矮上一尺。 其头顶破头巾、身着粗布衫,草绳系在腰间、麻鞋蹬在脚上,一副江湖落魄的模样。 永儿与张鸾师徒都站起身与他见礼,这瘸子显然身份不俗。 圣姑姑为众人介绍:“这是吾儿左黜。他既到此,王都排大事济矣!” 王则忙起身施礼。曹德三人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见礼。 左黜,原叫胡黜,与圣姑姑、胡永儿是一窝三口的狐狸精。 早年胡黜贪一村妇美色,变作个俏秀才去引诱。 不料那妇人贞洁,全然不动,反倒是这胡黜被妇人的猎户丈夫射成重伤。 虽被一位太医救回性命,却也落得个残疾,左腿比右腿短了二寸,行走时一瘸一拐的。 老狐狸干脆给他改了姓名,叫左瘸儿,也名左黜。 有此一桩事,老狐狸动了寻仙访道的念头。一窝三口,浪迹江湖。 行至西岳华山,在那山脚一个大坟墓下,老狐狸被武则天梦中召见,嘱咐她二十八年后襄助自己的转世身成就霸业。 还赠了“逢杨而止,遇蛋而明”等十六字,老狐狸谨记在心。这才在后来遇到蛋子和尚,修成《如意宝册》上的七十二般地煞法术,号为圣姑姑。 老狐狸一窝法术有成,便来到贝州城,要完成天后嘱托的大事。 而这大事之始,便是王则与胡永儿重谐前生旧约、再结今生新欢。 王则自然愿意。 胡永儿也无不可。 于是左瘸儿便请张鸾为媒,今晚就成亲。 道士张鸾,原名张大鹏。从小读书,十二岁上没了爹娘,跟随个全真先生四海浪荡。在燕都大房山染了疫病,那全真弃之而去。 幸遇一个外国异人,救好了他。见他手骨不凡,还传授他一家法术,能呼风唤雨、役鬼驱神。与《如意宝册》上的法术比较,也是半斤八两、相差仿佛。 这张大鹏后来与人假造祥瑞,被真宗皇帝下了海捕文书。他就改名张鸾,自号冲霄居士,依旧潇洒自在。 后来又与老狐狸遇见,才有今日之会。 诸事商定,老狐狸吩咐女童引着王都排沐浴更衣。而后,她捧出龙袍、玉带、冲天冠、无忧鞋,让王则穿上。 王则何曾见过这般行头,一时不敢伸手去接。 左瘸儿将他一把扯过,叫道:“都排若还有疑虑,来来来,且随我到上,照一照你的出身。” 庄院外、清水池边,左瘸儿教王则向清水中照。 王都排一瞧,那水中影子,确是一身龙袍,俨然一朝天子模样。他这才信了,由着女童为他装扮起来。 一旁曹德三人好奇那,也去清水里照看。 袁基一照,高冠博带、金印紫绶,果然卿相之才。 典来一照,鱼鳞铁甲、雌雄双戟,凶神恶煞,如魔王入世来。 张鸾与那圣姑姑都吃了一惊,姓曹的小矮子竟没说大话。 曹德上前照影,张鸾、老狐狸也来观瞧。 还是那般短小,道清水中此人九锡加身,虽不是天子,却自有一股蛟蟒气。其威势,比那王都排都盛了几分。 两人心中惊骇,却也没表现出来。 当晚,庄园里灯火通明、鼓乐喧天。 身着珠冠绣袄、凤冠霞帔的胡永儿,与龙袍加身的王则,在草厅上拜堂成亲。 欢声笑语,笙歌拥入兰房。 望着花烛旁娇媚无双的胡永儿,王则只觉似在美梦中。 一连三日,软玉香温迷昼夜、花堆锦簇送时光。 到第四日上午,老狐狸不满王则贪恋“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的床笫之事。吩咐女童去请来,商议造反大事。 女童还未出门,就见王都排火急火燎地赶来,口中连道:“坏事了!坏事了!” 老狐狸问何事如此着急。 王则说,家中请着一位法师。他这几日在外,少了敬奉,恐惹了法师生气。 左瘸儿懒洋洋道:“哪儿来的法师,姓甚名谁,脾气恁大?” 王则道:“法师姓李,自海外来,号‘方壶居士’,极有道行。” 虽是几日相处,他却对那李道长很是尊敬,信赖。 左瘸儿与张鸾、老狐狸对视一番,都摇摇头,表示从未听过此人名号。
“怕是哪个野人洞里窜出来的毛道士,你莫被他诳了。”左瘸儿道。 王则摇摇头,将法师赠、赠谶语等事,一一说出。 众人一听“遇烛而逐”、“遇姑而兴”,也都讶然。 还真是个有本领的。 老狐狸皱眉,问王则何在。 王则让女童寻来他的旧衣,将那白色裘衣取出。 胡永儿接过,掐了个火诀。 汹涌火焰喷出,未能伤这分毫。 属实是个宝贝。 “这方壶居士到底是什么来路?说甚么‘宿缘’,难不成与天后有关?”老狐狸心里嘀咕一番,却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眼下正是举事作反的当口,却凭空出现一个不知深浅、难究根底的人物。 祸福难料啊。 “不如让弟子随着王都排入城,打探打探那道人的底细。”一旁的卜吉提议。 张鸾摇摇头:“你有法力在身,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老狐狸目光一转,落到曹德三人身上,开口道:“何不让他三人走上一遭。” 张鸾想到方才中景象,点点头:“也好。” “长者吩咐,自无不从。”曹德一拱手,“只是此行还不知那方壶居士的善恶、友敌,求长者们赐我三人一些妙法防身,好留有用之躯,为大事出死力。” 老狐狸却摇摇头:“法术哪是好学的,没个三五月,怎学得会?” 他们一窝三口,为学法术可是吃了不知多少苦楚。 张鸾道:“你三人且随着王都排去到贝州城,若是探查有功,为大事出了力,贫道就传授你们一人一手法术。如何?” 三人欢喜点头,又由曹德起头,连喊了几声“多谢师父”。 张鸾笑着应了。 由左瘸儿引着,王则四人离了庄院、出来林子,走向一条路径。 四人行不几步,再回头,不见瘸道人,也不见了庄园。往前又走几步,竟到了贝州城门头。 来时十多里,去时三两步。 众人都吃了一惊,对那玄妙法术更生向往。 城门卒认得王则,放了四人进城。 王则领着,一路赶回州衙后的民宅。才进门,就高声问安。 房中有人应声,王则松了一口气。 而后,一名中年道人走出房门。 王则叩头。曹德三人正要行礼,却见那道人面貌虽陌生,所着铁道冠、火绯袍却分明在几日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