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战锤言情的东西
因为无关本世界线而且是好久之前写的所以是免费章,喵 今天有更新,这篇只是放在这里一下 诞于鲜血 一 清醒和坠入深梦的过程同样无力,我最熟悉的一位智库称其为停驻在虚实之间的难熬门关。先是细微的刺激涌入听与触中,渐长的声浪里夹杂着脚步声,喘息声,纷乱警报中的几声呜咽,铁锈和呛人硝烟味卷起无力挣扎的身躯,劈头盖脸裹入错杂感知的深渊。有人把水滴进我的口中,我不知道这是否安全,但我渴了。 水,多么新鲜,甜美,我竭尽全力地嘬吸着滴在舌尖的甘甜汁液,喉咙干渴地像被恒星炙烤过,清净的液体持续流淌了一会儿,离满足太远就被耗尽了。对浸润眼皮的光满怀怨气,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一个竖着墨黑发髻的凡人女性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水碗离开我的嘴唇。 “还能站起来吗,大人?”她问。 我用一声沉重的咕哝回应这有点冒犯的问题,缓慢直起沉重的身躯。凡人总是以他们浅薄的认知揣度我等,这是短生者千百年来唯一能持之以恒的事物。他们不了解铸成我们身躯的事物,而这种愚昧的爆发总会引来我们千百倍的怒火,就像万年之前,就像…… 我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对遥远而宏大的事件历历在目,唯独遗忘了那些关乎自身的事实,英雄与叛徒在记忆中搏斗,而我自己的影像和人生却一片空无。 “圣血天使大人。”那女人的声音再次打断我的思绪,提供了又一块拼图。我回想起天使的荣耀和坠落,沉没入血泊的洁白羽毛,我听到尖啸,一遍又一遍刮擦着头骨内壁,我看到齿轮旋转,血滴鲜红,我们战团灵魂上的黑暗摇动,逃遁,在光影交错中凝聚为她浓郁的黑发。颈骨在我手中咔嚓作响,烟雾,火光,刺痛,船员们的尖叫织成无法逃遁的牢笼,万花筒般旋转不息。我把额头抵上她的,从破碎齿间挤出几个词:“我是谁?” “您的盔甲上并未提供这一信息。”她平静回答,即使声线在钳制中扭曲失真。恍然间我松开手,低头看向被血污遮盖原色的破碎天鹰,和肩甲上几道深深的割痕,其上纹样被狂乱的划痕磨损到湮灭不清。 “我们在虚空中打捞到了您的冷冻舱,上面有血滴和羽翼的纹饰,和附着外壳的一些不知名寄生物。”后知后觉地,我看向地板上纵横的血污,角落包扎的船员们沉默不语。 “所幸那些讨嫌的生物基本没有破坏舱体,亚空间的风暴在肆虐,星语消息无法被发出。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请记住,大人。” 聒噪又贪婪,也许我该让她及时闭嘴。“你觉得这算筹码吗,凡人。” “这是牺牲,大人。摄政王要求我们不计代价扶助他兄弟的子嗣,然而在这遥远冰冷的虚空之中,泰拉的奖赏和怒火都无法降临到我们头上,只是牺牲无论多么卑弱仍需铭记。” 黑发女人微微躬身致意,我才意识到她异乎寻常地高挑,几乎能到着甲的我肩部,除却脖颈的深深淤痕,一袭黑袍外露出的肌肤都泛着久不见光的青白,墨黑色的瞳仁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球,典型的虚空之子外貌。 她的面孔上丝毫不见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愠怒,显然刚才的恶意对这类异种来说不值一提。当然我对此并无同情,他们不过是人类需要又排斥的万千造物之一罢了。 “遗物号之主,泰拉亲选,马库拉格授命的行商浪人雷奈向您致意,阿斯塔特大人。” 二 遗物号是条狭小的舰船,堪堪够在亚空间中周转腾挪,每一寸空间都被她的主人高效率地利用,以至于装不下多余的奴工和机仆。仅有的几个粗笨家伙战战兢兢从我身上褪下盔甲,鼓捣了数日后回复无法修复,当看到我的神情时,连那个机仆僵硬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恐惧。 “您还在为盔甲不满吗。”雷奈的声音永远不紧不慢,伴随着餐叉碰撞瓷盘的一声叮鸣,“我很抱歉临时赶制的长袍质量粗劣。” 我没有回应,她不以为意,把多汁的蚁牛rou放入口中,端起酒杯浅抿一口。“听说巴尔的葡萄酒是难得的奇珍,希望我们的酒水能略略填补您的胃口。” 一如既往地,凡人总是用想象勾画他们的欲望。巴尔的土地贫瘠而恶劣,只能滋养出酸涩的葡萄,天使之子甘饮这粗劣的酒液不过因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而我们,作为承袭了血脉中最晦暗一部分的旁支,连巴尔都鲜少能染指,那些更光辉的天使安居在更好的位置上,视我们为难以言说的耻辱。 与此相反,行商浪人招待我的酒液醇厚绵长,且日日从未减少,仿佛她有限的货仓里堆积的都是这等豪奢享用。 我的手指收紧,为何我会如此顺畅的思考?倘若我真是第九军团的一员,又有哪個天使肯轻蔑同血的兄弟? “这是在光辉日子里酿就的甘醴,五百世界因为原体的醒来欢欣不已。”仿佛看出我的内心所想,雷奈轻声介绍,“基里曼大人亲手为我们签发了许可,在而后的宴会上,我品尝到了这一佳酿。” 这些天里,雷奈尽可能为我讲述了帝国的现状。荷鲁斯的长子,和他一样卑劣,却不幸没像他一样短命的大掠夺者分裂了银河,而罗伯特·基里曼恰如其分地醒过来,挥舞着他着火的宝剑开始拯救人类——甚至已经拯救了巴尔,就像一个戏剧中穿着最闪亮盔甲的英雄角色,脚边堆积着衬托他勇武的尸首。 而我确信这一切都是在我漂泊在虚空中后发生的,否则那种讽刺感绝不会像初尝般强烈、只期望新晋的暗面摄政没有俯首在帝国摄政面前,感恩他对子侄的照护。 让极限战士去当救世主吧,他们是父亲的孩子,而我们只是圣吉列斯的活墓碑。我对拯救凡人毫无兴趣,许多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也许我和自己杀死的东西差别不大,区别只是我不恳求任何存在。 “而你最好不要期望巴尔上的任何造物,那是片刻薄而贫瘠的土地,”对凡人生理太过宽容的酒液滑过喉管,奇异地未被运转的预置胃解析。也许长久的冷冻破坏了什么器官,把我的感知拉到凡人特有的混沌短浅中,而这天杀的船上一个药剂师都没有。 “并非所有世界都是马库拉格。”
她放下餐刀,从餐桌那头投来注目。“我没想到您会这样评价,大人。通常来说,对家乡的爱总是让人忍不住为她的一切辩护。” “巴尔不需要被爱,尤其是被她放逐的流浪汉。”我冷冷说,不指望她能理解,“那是凑巧养育了圣吉列斯的红土,那风化的骨头是他最初的同伴——所以呢?她会因为任何人的牺牲而更值得被保卫吗?如果一颗星球的沙土能因为饱饮的鲜血而甜美,那从坠落的天使到骨瘦如柴的部落民恐怕早就丰腴了她的水土,不会连几串多汁的葡萄都吝于赠予。” 片刻沉默中只剩下机械运转的细微嗡鸣,雷奈用惯用的平缓语调问:“您仍在因为没有参与保卫巴尔而不满吗。” 我抿紧嘴唇。她垂下眼睛,擦拭去唇边的猩红酒浆。 “我出生在遗物号上,那时距离她起航已经两个百年,我的父母在一场海盗劫掠前尽可能教会了我驾驭她的所有知识,而我出师的第一课便是溅落在甲板上的叛军头目的颈血。我通晓她的每个缺陷和更坚固的部分,且清楚后者对虚空来说依旧是何等薄弱。所以说,我能理解你,大人。我不会忍受她的任何命运未经我手,无论是沉沦还是崛起。” —————————————— 我闭上眼睛,又一次睁开,那艘战舰依旧在舷窗框住的虚空之海中漂流,钢铁的羽翼毫无生气地包覆船头,一点猩红星星点点印刻在船身。 我咽了口唾沫,在这种理应熟稔的美前喉咙干渴,不知不觉间泪水满面。那上面会有什么?我的兄弟们也在舷窗前遥望,浑然不觉一支血脉遗落在擦肩而过的商船上吗?恐惧的冰凉随之攫住了脊骨,像被洒进大海的几滴鲜血,零落虚空的血亲又要多久才能再次碰面?我的名字,经历和兄弟们—— 一点金光映在战舰影像上,刺痛大睁太久的双眼,雷奈合上舷窗隔板,澄金颈环被电灯的冷光舔舐明亮。 “您呼唤太久了,”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圈饰的黄金环住一泊深红液体。我嗅到两个她芳香的来源,一个来自她皮肤之下,一个来自杯中。“鸟卜仪什么都没有探测到。我们发过去的通讯请求如同石沉大海。” “但……” 她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这个凡人真的这么做了,她的呼吸从细弱的体内吐出,带着些许残留的温热,朦胧成一片氤氲我视野的雾气,像她的血一样微妙且滋味绵长。她轻轻摇头:“无论您看到了什么,都应该不是它呈现的东西。” 我紧紧抿着嘴唇,揣度着是否再看一眼,也许这真的是某种存在的诱饵,来捕捉在虚空中依旧不够小心的旅人,也许这只是我过度敏感的精神拼凑的幻象,在孤独中模拟的希望具象。但酒的气味又浓郁起来,她今天放了多少血?从那张本来就缺乏生气的面庞上可看不出来,我的喉咙又开始有点紧。 确认一下也许并没有什么坏处。但我的口太渴了。我俯下身,去啜饮雷奈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