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初阅殛仙
夜沉，风冷，惨白的月光映着山间小路上慢步前行的一双人影。 那青年一袭白衣，背上背一柄长剑，身边人一袭漆黑夜行衣，腰间别两把鎏金短刀，看二人神情，似是各有心事。 “慕尘，玉衡山上虚怀真人所言，你是如何打算？”良久，优璇轻柔又略带担忧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沉寂。 “玉衡山上，我已经给过答复，现在我所想的，就是为全家报仇，别无他想。”青年闻言，抬头看向墨染的星空，有一次感叹：“我本微尘，非星辰，何唤易辰？” “这世上之人，有哪个不是rou体凡胎，一介微尘，若都像你这般想法，那这漫天星辰从何而来？”优璇对雪慕尘的自甘平凡有些生气，愠怒地说道。 闻言，雪慕尘只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优璇见他不再答话，也不再理睬他，径自往前走着。 不多时，二人来到山间一片空地，雪慕尘四下张望了一番，说道：“今晚就在此过夜吧。”优璇闻言，也不回应，兀自寻了片空地，放下行李，也不吃些东西便睡下了。雪慕尘看着优璇的举动，也不多说，只是寻了些干柴来，生起一堆篝火，而后便在优璇身边坐下了。 夜静的出奇，这一坐一睡的一双人没有入梦的蜜语，只听见瑟瑟的风响，只听见身旁篝火中，火焰在木柴上噼啪作响的跳动。 这二人虽然没有多余的话语，心中却是各有心思。 雪慕尘盘坐在优璇身边，双目紧闭，心中却是思绪万千。脑海里，时而浮现儿时与父亲一同玩耍的情景；时而又是梦境中那道凛然正义的白色身影聚气成剑，与魔神抗争的景象；时而又是玉衡山上，虚怀真人期盼的眼神。耳边，时而响起昔日自己对父亲所言：‘长大以后用剑去帮助那些被邪恶欺负的人’的话语；时而又是父亲以血祭剑之后母亲悲痛欲绝的哭嚎；时而又是路上优璇有些愠怒的责备。 这种种，一个接一个的在雪慕尘的脑海和耳边浮现。青年睁开紧闭的双眼，从怀里掏出那本破旧不堪的古籍。看着古籍上四个醒目的篆字“殛仙剑诀”，他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翻开了书页。 他身旁，优璇背着他躺在地上，虽然看似睡着，但其实却是难以入眠。往昔的种种，也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不相信，这个曾经为了救她独闯牢狱的人真的一心只想报仇；她不相信，这个曾经杀红了眼却依然能在利刃马上要伤及自己的时候停手的人，真的会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更不相信，这个明知自己便是剑仙转世，身负重任的人就这样自甘堕落。这一切，她都不愿相信。 而当她听到雪慕尘从怀里掏出古籍开始阅读的声音时，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安然地睡去了。 风中，月下，跳动的篝火旁，伊人入梦，只留下雪慕尘盘膝而坐，翻看着手中的殛仙剑诀。 他翻着手中的书页，一字一字，仔细的读着，或许是因为这部剑谱是易辰所著，他心中竟泛起一股熟悉之感。渐渐地，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一个身影，和他一样素白的长衫，如瀑的皓发随风飞扬，头顶一个翠色的发冠，却不是易辰又是何人。 不多时，只见易辰凝气成剑，执剑在手，开始舞动起来。 雪慕尘就这样看着，那剑法着实精妙，剑势随心而发，步法走无定式。剑行之间，却似是包涵天地山川，俯揽日月星辰。光是欣赏他舞剑，便觉得是一种享受。 突然，画境一转，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雪慕尘的脑海里，漆黑的面孔下，只有一双猩红的眼睛。那黑影大吼一声，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伸出利爪便向易辰袭来。但见易辰也不示弱，剑指一出，便是迎敌之姿。 双方你来我往，战的不相上下，而雪慕尘却已眉目紧锁，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表情痛苦。 只见易辰与那黑影战了数十个回合，依然不分伯仲，双方再一提真气，纵身跃起，缠斗在一团。这时，强光一闪，缠斗在一团的二人突然炸裂开来，雪慕尘只觉一阵气血急涌，心口一紧，“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死过去。 优璇从睡梦中惊醒，眼见雪慕尘满头大汗，口中噙红地昏死在自己身旁，顿时急的大叫：“慕尘！慕尘！你怎么了？”然而雪慕尘却早已不省人事，没有一点反应。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一只苍鹰锐利的鹰眼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切。它见雪慕尘昏死过去之后，眨眨眼睛，转身飞走了。 浓雾弥漫，夜晚的万妖谷更显出一片摄人心神的诡异气氛。一个山洞里，传出幽蓝妖异的烛光和窃窃的低语，那是君与臣的对话。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祭司玄冥躬身对邪皇说道。 “嗯？祭司有何事要说？”大殿内，邪皇端坐在龙椅之上，不怒自威。 玄冥走上前去，俯身在邪皇耳边，用枯瘦纤细的左手挡在嘴边，悄悄地道...... “哦？竟有此事？”邪皇闻言有些惊讶，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玄冥。 “陛下稍安勿躁！”玄冥见邪皇如此反应，急忙压低声音回道，“此事也只是微臣推测，并不敢妄下断言。” “嗯，本皇知道了。”邪皇听了，惊讶之情也有些许缓和，又命令道：“玄冥，此事就交予你了，务必要给本皇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遵旨！”玄冥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他低垂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大殿上，只留下邪皇一人端坐在龙椅上，双目紧闭，似是有所思忖。忽然，只闻殿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鹰鸣，一只苍鹰飞了下来，化成一道人形，落在殿门口，躬身道：“陛下，微臣回来了。” 龙椅上的邪皇闻言睁开双目，低沉地说了说了一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