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一)(185)
在这个春季的下旬,经柳杏梅再三请求,陶振坤才有心情教她拳脚功夫。那是苗运昌传授给陶振坤的必杀技,是各家门派的武术综合一起再经苗运昌挑选创新而成,招招狠辣,欲取对方性命。柳杏梅一招一式记住了格斗套路,以她的聪慧不消两天便练的是有模有样,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另外,还教了她如何使用枪支。为了节省珍贵的子弹,她没有经过实际演练,但也懂得了这方面的技巧。 再有需要一提的是,在春耕期间,陶、苗、楚三家打伙都种上了地。在种地的时候,陶振坤和柳杏梅不放心把娘一个人丢在家里,就带上她。邱兰芝虽然是精神失常了,但是她还能照常散粪点种,她的这种病并没有让她忘记一个曾经现在还是农民应该会的活计。确切的说,这是对没牲口的楚家可算是帮了大忙了。不然还得先让那夫妻俩多帮别人干些活才会在最后轮到自己种地,这还得搭人情,已经有几年是这样了! 小人有时候也有小人的好处,好传耳过舌的朱乐把楚家没粮吃的事告诉了伍老太爷。伍老太爷就打发三孙子伍呈给楚云昭家送去了米和面,这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他不会让他管辖内的臣民们挨饿的。 在这一点上,一些缺粮少种的村民们无不感念柳杏梅的好。 楚家的粮种也自然是由伍家提供给的了。 村民们都能种上地,心才会踏实下来了。 某日,邱兰芝拿起一只已死了的野鸽子看着,嘴里说道:“再小也是个生命,死得冤枉,太可怜了!” 娘的话要比吴荷的劝说更加有震撼力,娘和爹都是太善良了。 “娘,以后我不打猎就是了。”陶振坤不愿看到娘为一只小动物付出难过的。这只野鸽子不是他猎杀的对象,而是黑虎逮获的,他不可能会为一只小鸟去浪费一颗珍贵的子弹。 “该死!” “该死?娘,这是啥意思?” “可恨的小日本!驱逐倭寇,还我河山!”邱兰芝咬牙切齿地把鹌鹑放到嘴边就咬,那是带有一种憎恨地宣泄。 “娘!娘!你别这样!” 在陶振坤从娘的手上夺下撕裂的鸽子后,娘的嘴上沾有血丝和羽毛。柳杏梅帮忙,从娘的嘴里把东西取出来。邱兰芝的表情陷入了痴傻状态,带着一丝让儿子儿媳害怕的诡谲笑容! “娘怎么会这么仇恨小日本呀?” “是舅舅家的那个村子被日本鬼子占用了,村民们都逃荒在外,从那以后舅舅的一家人就音信皆无了。娘,你放心,我要是将来能够碰到日本鬼子,一定会杀几个替舅舅一家人报仇的!” 某日,站在院子那棵杏树底下的邱兰芝却呆滞地指向大门外说:“你们看,你的舅舅舅妈来了,还领着你的表弟表妹呢!怎么,他们咋浑身是血呢?振坤,杏梅,你们还愣着做啥,还不快去把他们接进来!” “娘,哪儿有人呀?!”望向空荡荡的大门口时,陶振坤的心都要碎了。 由此可见,邱兰芝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或者是好转,真不知道这种精神病该当如何治疗! 这成了陶振坤和柳杏梅最为棘手的问题! 无奈中陶振坤说:“要不要再请蓝蒂给娘——” 柳杏梅说:“老巫婆那是妖言惑众、祸国殃民的一套,娘这是真病,她是看不好的!” 陶振坤不能放弃打猎,因为那是一项收入,采药材他不在行,也认识不了几种。 ———————— 话说这一天,陶振坤出去挑水,刚一进院门口,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嚷吵声,吃惊之下不知是因何故,听声音不似有外人,只是婆媳两个。 这时柳杏梅冲出了屋门,当见到了他时,就惊慌失措地喊道:“你可回来了!救命——” “啥事”陶振坤倒是为娘担心了起来。 “是——是娘她——” “娘她怎么了”陶振坤一听是娘有事,来不急把水桶挑进屋内,忙撂下水桶就奔向前。 正在这时娘从屋里出来了,在她手里握着一把剪子。 陶振坤见娘没事,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就不高兴地朝柳杏梅喝道:“看你矬老婆高声跟叫魂儿似的,离二里地都能听见了,跟蝎子蛰了——” 后面的脏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见娘挥舞着剪子脸露凶狠地直扑柳杏梅。 吓得柳杏经妈呀地叫着就围着那棵结满青杏蛋子的杏树打转,以此躲避着婆婆的行凶。 这个时候天阴沉沉的,似要下雨的样子,就连太阳像是都不愿看到世上不美好的一面。 陶振坤两个箭步窜上前,一把夺下追赶中娘手里的剪子,抛在了远处,并且把住了她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邱兰芝一下了傻愣住了,惊愕的眼里一片茫然。 停下脚步的柳杏梅哭泣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陶振坤就冲着她气愤地低吼道:“这是咋回事” “娘她——她——”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儿子,你爹说了,红颜祸水呀,你晓得吗” 陶振坤看着嘿嘿一笑的娘颇为一怔,就朝柳杏梅问:“这话从何说起” 惊恐的柳杏梅捂住脸呜呜地哭着,慢慢地蹲下身去,哽咽着说:“娘她——她——她拿把剪子要给我破相。” “这是为啥” “她说红颜祸水,小心有一天我让你们陶家蒙羞受辱。” “你还能背着我红杏出墙是咋的” “说不定哪天我就勾搭个野汉子给你戴绿帽子呢。” “我不相信,你不是那种不要廉耻的女人!你嘟噜个脸蛋子,抡风使气的,又是蹶子又是屁的瞎闹腾个啥是怕别人听不见丢人呀屁大点儿的事值为的吗娘有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说话颠三倒四,你还能怪她吗在平常素里你是最懂事的,今儿个咋就犯了驴脾气了呢!” “不管怎么样,总之是这个家我没法儿待了!”柳杏梅站起身来就朝大门外走。她是个何等泼辣的人,却拿疯癲中的婆婆没有办法! “你想去哪儿?!” “回娘家!” “路上你不怕让野兽给吃了?” “吃了算我命短!” 柳杏梅依然朝大门口走去。 “想走你也得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再走。” “那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你给我站住!” 柳杏梅没听。 陶振坤放开了娘,快步上前拉她,手搭在她肩膀上却被她躲开了,无意中顺手捞到了那条长辫子,也是在气恼之下,他拉着辫子像是抓住了驴的尾巴一样往后拉,使得柳杏梅不得不倒退数步。 “放开我!” 站住的陶振坤捊着那条长长的麻花辫三把之下,就把柳杏梅拉到了跟前。在两人面对时,陶振坤坤朝她扬起了巴掌。 柳杏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在梅那漂亮的脸蛋儿上。然而,那双能诱死男人的好看眼睛里,却升起了一层朦胧的雾霭,渐渐凝结成了露珠儿夺眶滚下,潸然地似要划破那粉润细嫩的脸颊肌肤。 那是梨花带雨般楚楚动人的美丽,震慑住了那要辣手摧花的无情之人,怜香惜玉是男人的优点和习惯。 “你咋不打呀?打吧!”柳杏梅的一副冰冷表情和不屈服的态度里透着倔强。 陶振坤能忍心下的去手吗?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正在与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人啊! “我除了还没能给你们陶家生孩子之外,我谁都对得起,这让我问心无愧,你要是觉得能下地了手就行!” “这我知道。”陶振坤痛苦地说。 “你知道吗,娘她骂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还不如让荷姐给陶家传宗接代呢!” “娘她真的是——是在说疯话了,你别往心里去。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陶振坤流下了眼泪。 柳杏梅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上像柳叶沾有残留的露珠儿。性格倔强的她,没有向丈夫解释娘对她的责骂和要给她破了容貌的事。一个曾经是多么慈祥和蔼的母亲,完美的像一件没有瑕疵可挑剔的玉器,没想到在疯疯癫癫的情况下竟然学会挑弄是非了! 陶振坤把她玲珑的身体猛然间一把拉进怀里,两只胳膊紧紧搂抱住了她的纤细腰肢,让人见了会这之担忧怕被像葱一样掐断了。 柳杏梅的身体在他的怀里不情愿地扭动挣扎着,可那双强有力的胳膊则变得更紧了,让她窒息地有些喘不过气来。柳杏梅知道想摆脱是徒劳的,就顺其自然了。 “梅子,梅子,你别走,我不让你走,这个家离不开你,我更是不能没有你。你要是一撅尾巴走了,这个家还像是个家吗!” 柳杏梅听到了男人那脆弱的哽咽声,她的那颗冷冻成冰的心瞬间化成了水了。她很自然地把头依靠在那可以支撑起这个家的肩膀上,嘤嘤啜泣了起来,泪水浸湿了衣衫。 两个人彼此拥抱着,把两颗心靠地很近很近,想让爱来留住永恒,让隔膜带来的不愉快冰融雪化。此刻,不需要语言,只需要感受就可以了。陶振坤捧起她的脸,爱怜地说道:“看你把眼睛哭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接着去把两行泪迹擦去,就去用自己的嘴捕捉住那张红唇,给予忘情的热烈亲吻。 柳杏梅知道,如果在这一气之下她真的一走之的话,那这个已经不在完整的家就更是残缺不全了,那她以泼妇形象树立起的威望将会荡然无存,变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另外,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看似蠢笨却又具备思想的男人了,舍不得就此离开! 一切好似在梦境之中,旁若无人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柳杏梅的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梅子,我要奖赏你。” 柳杏梅不解地问:“你是个穷光蛋,能奖赏我啥?” 陶振坤放开了她,去用最柔情的目光看着她,并伸手去擦拭着她腮畔的泪痕。 柳杏梅还是笑了,笑地是那么甜美,同时俊俏的脸儿飞起了娇媚的红霞。 陶振坤似趁其不备地一把把她捞起扛在了肩上,转身就朝屋里走,嘴里说着:“我就是再穷,起码还有一个‘大棒槌’奖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