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一)(371)
罗焕保上前,忙说:“老爷,仇家找上门来了,您就认命吧!您一死,好汉爷们会高抬贵手,或许可饶全家老少的命,您就——” “你——你放屁!你——你——给我闭嘴!我——我受够了!姓罗的,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该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个傀儡,这个黑锅我不能再背了!再背就——”鄂冲洲手指着罗焕保,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眼喷火般怒视着他。 全场的人震惊,屠龙客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随着鄂冲洲的怒吼,情况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你!你——老爷,算我求您了!就——” “让他说!”苗运昌威严道。 “后面有压轴的好戏看喽!”莫宝在说风凉话。 “我早就看出这里面有猫腻了,以前咱们兄弟来过,就见过这些下人尊敬他比尊敬主子还明显呢!他这个大管家不简单啊,深藏不露,狐狸的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穆永清道。 鄂冲洲腿上在流血,他的情绪格外激动,说:“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得不说了。我跟他罗焕保当年一起打天下,是结拜兄弟,也是黑道上的人,为了躲避灾祸,从山东逃亡到了这里安了家,就是这里上了年纪的人也不清楚我俩的来历。我娶了管玉桃为妻,也就是现在的大太太。她——她——不守妇道,就——” “别——别——不要说了!”一个女人一下子失控地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人们惊疑,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 同时坐在地上的还有罗焕保。 “爹!爹!” “娘!娘!” “奶奶!奶奶!” 一下子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了。 有男孩子就要冲向罗焕保,被人持枪拦下了。 鄂冲洲气愤地继续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这张老脸我不要了!这里还是我的家吗?不是了,是我的地狱!她这个贱女人当年就与罗焕保私通,生下了多斯那个杂种!我也不怕丢人现眼了,其实——其实这也怪不得她红杏出墙,找野汉子。只怪我,我简直就不是个男人,跟太监没什么区别!就这样,对他当年的欺兄霸嫂我忍了。” 穆永清嘻嘻一笑说:“你不是真老爷,冒牌货一个,我们以前都拜错了佛了!瞅你这绿帽子戴的,连儿子都是不是自己的,这亏可吃大发了,悲哀呀!” “谁说不是呢?!”鄂冲洲接着说:“像我这样的,除了戴绿帽子还能咋办?总不能让人家大姑娘跟着守一辈子活寡吧!后来在这里日子过好了,他也娶了妻子施氏,他——” “施氏和孩子可跟他们站在一起?”莫宝问鄂冲洲。 “没有,他们还都躲在人群里。”鄂冲洲指了下人群里。 “哟嗬,都在耍滑头。施氏和孩子都站出来,想蒙混过关?胆儿可够大的!”穆永清厉声喝道。 有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拉着两个孩子,可以说是童男童女,另有一个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一个打扮比较年轻的女子跟在后面走出。他们个个表情慌恐,两个孩子在小声地哭着。 那男子冲坐在地上的罗焕保喊了声:“爹!” 这时罗焕保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杠杠,不要管我,是我自作自受!” 莫宝阴森着脸说:“你们是一窝,都到一起去!” 屠龙客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上前来问:“大哥,这是咋回事?” “四弟,是你把仇人弄错了对象!”穆永清说。 “稍安勿躁,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宁大当家的,你可知道其中内情?”苗运昌吸了口烟,镇定地问。 宁逆天摸着秃脑袋忙说:“我不知内情,原来被蒙骗了。以前我们做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买卖,由罗焕保出面商量的,说是奉鄂老爷的命,没想到他这是越俎代庖假传圣旨了!” “鄂冲洲,你接着说!” 鄂冲洲说:“我们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好,他就回老家把他娘接了来享福了,我没有了亲人。他让我管老太太叫娘,让别人认为是我的亲娘,那时我就成了他的傀儡,被他控制了,他害怕有人要杀他,把所有的坏事都嫁祸到了我的身上,我成了他的替身了。后来开了煤矿,在城里有几家店铺。有了钱,他就开始纳妾了,一个不行就两个,结果一连就娶了五个,别人还以为是我娶的呢。我只是扮演了新郎官,真正入洞房的可是他!这不,都是一把年纪了,还是色心不死,又看上了哑巴雅儿,想纳第六个妾。他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他手下有四大金钢,廉越、邵彬、刁习、戚猛,这四人也是无恶不作。就是在屋里的四个人,名誉上是我的保镖,实则是看守我的,刚才邵彬被打死了。这四个人心狠手辣,凡是有人看到不该看见的,听到不该听到的,说了不该说的,不是剜眼就是割舌,他们——” 听到这里,苗运昌勃然大怒,吩咐一声:“把那三人拖出来枪毙!” 穆永清上前挨个指着说:“他,他,还有他!” 过来三个弟兄,把他们拉到一边去,接着就是三声枪响。 吓的一些人胆裂魂飞。 这三个家伙也算是汉子,都长有硬骨头,谁都没说求饶的话。 现在雁翅山上的土匪,见到轻易就把这么大的一个庄园给拿下了,自然也就个个精神抖擞起来。 莫宝感叹道:“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鄂冲洲又喊冤地说:“小巍子,你说是我害了你娘,真的是冤枉我了!你是在这里做了几年的书童,可伺候的大少爷却不是我的儿子,他应该叫罗多斯。罗焕保,应该是他,是他害了你娘,你该找他算这笔账的。我——我只是他的影子,是他的挡箭牌,替他承担所有的罪恶,他的仇人恨的是我!” 小巍子是屠龙客的乳名。 屠龙客纵身上前,一脚把罗焕保踢倒在地,上去就是两刀,把罗焕保的两条大腿上刺了两个窟窿眼儿。 罗焕保哀嚎。 屠龙客又赏他两个大耳光。 “是你?老狐狸,你的尾巴藏的可够严实的了,说!不老实交代,有半句假话,我要活扒了你的皮,把你点了天灯!” 罗焕保望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喊了声:“娘!请恕儿的不孝,儿罪该万死!您多保重,这些好汉是不会滥杀无辜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所有的恶罪都是我一人所为,希望大当家有颗侠义之心,慈辈为怀。” 他能说出这话,真是太有讽刺味道了。穷途末路的他,剥削百姓是敲骨吸髓的,没有慷慨和怜悯。 老太太身体颤巍巍着,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捻动一串佛珠。由孙子孙女扶着,她潸然泪下,凄怆地说:“儿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你就认命吧!” 罗焕保又把头转向了鄂冲洲,哽咽地说:“大哥,对——对不起!兄弟糊涂啊!这辈子做人没做明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鄂冲洲依然是怒不可遏,骂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你有一颗贪婪的野心,披着人皮的狼,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罗焕保又对着苗运昌可怜兮兮地说:“大——大当家的,我们素不相识,我能败在你的手里,我心服口服,敬佩你是个英雄!一切的罪由我一人承担,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家人,还有我儿多斯,我死也——” 苗运昌冷冷地说:“临死还知道给我戴高帽呢?我只杀该杀之人,你儿子是汉jian,就当人人得而诛之,他是死定了!” 罗焕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有两颗泪珠滚落。他这个伪君子终于从幕后走向前台了,无法不承认了一切。 “快说!我娘她是怎么死的?你个大骗子!”屠龙客怒吼着。 “但愿大当家的言而有信,我在这里给您磕头了!小巍子,当年你娘在我家做奴仆,我——我见你娘有几分姿色,就拿你的性命做威胁,把她给——” 屠龙客无法再听下去了,挥起一刀,给罗焕保来了个大抹脖。 “爹!娘!儿子终于给你们报仇了,你们在九泉下瞑目吧!”他放声大哭。 莫宝和穆永清上前安慰。 一片杂乱的哭叫声响起,真的是如丧考妣。 死的是罗焕保。 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在地上跪下了。 那个老太太,身体摇晃着,就要倒下。 苗运昌心中不忍,上前把她扶住:“老人家,您儿子十恶不赦,不要太难过,您应该深明大义才是。他横征暴敛,欺压百姓,为富不仁,身背命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他一人有罪,还连累家人。” “心要是不踏实,何来的福可享?!他爹死的早,我——我的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就不务正业,我一个妇道人家也管教不严,他是屡教不改,这也是罪有应得。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为了他,我整日的提心吊胆,吃斋念佛,可菩萨会保佑像他这种人吗?人作孽不可活,是他——咎由自取!” “兄弟!这个宁逆天呢?”莫宝问。 “杀!”苗运昌脱口而出。一锤定音。他知道,要是把宁逆天带回到山上去,给人的感觉像是做为人质去要胁熊英和虎勇了,那样怕是会事得其返,不如干脆杀了,免留麻烦。 宁逆天一听“杀”,尽管知道自己死罪难逃,可没有逃跑的机会,杀他也不甘心。所以他急眼了,就去夺穆永清手里的枪。 屠龙客手里的刀子掷出,扎进了宁逆天的胸膛。 “你——你们这是——卸磨杀驴!” 他倒地身亡。 这就是财色和尚的下场! 鄂冲洲被放了。 罗焕保的几个儿子,没犯有人命案,也就饶恕了。 莫宝建议把这所宅院一把火烧了。 苗运昌动了恻隐之心,就留给老太太一家人住吧!只是让他们把巧取豪夺来的田地还给村民,别再欺压百姓。 接下来有厨子做菜做饭。 菜饭好了轮班吃。 把金银细软、古玩字画统统装上了车。鄂(罗)家的马车不够用,就向村民去花钱买。 开仓放粮。 一些百姓早已听到鄂家出事了,却是谁也不敢出来。 “乡亲们,不要怕,我是屠龙客,出来领粮食了!” 这样村民们才纷纷拿了口袋簸箕的蜂拥而至。 其财物足足装了六马车,包括四门炮。 苗运昌让屠龙客和雅儿跟着莫宝一起押车上山,他带着穆永清和几个弟兄留下设伏。 在出了坝上铺约十里的一个地方,埋伏起来。在接近黎明时,果然见到有一队人马匆匆而来,也只不过是二十一个人,都是警察和伪军的装束。 机枪*起到了关键性做用,打的警察和伪军是人仰马翻。 抓住了一个当官的,却不是罗冲洲,他没有领兵带队来!一问之下,这些人只是先锋队,大批人马在后边,想必是报信的人懂得罗焕保的授意而透露了有人要半路劫杀。 就这样,苗运昌顺利坐上了雁翅山上的头把金交椅。熊英和虎勇有自知之明,主动让位,愿做小头目。 苗运昌、莫宝、穆永清、屠龙客四人在关公塑像面前结拜为兄弟。 苗运昌的绰号玉蝴蝶是“玉蝴蝶”,莫宝的绰号是“毒蜈蚣”,穆永清的绰号是“黑蜘蛛”,屠龙客的绰号是“蝎子王”。 苗运昌决心要在纪律严明下带出一支敢打敢拼的优秀抗日队伍来。 要做到赏罚分明,训练有素。 没过三天,不出所料,日伪军对雁翅山进行了大规模的围剿,甚至是动用了飞机轰炸,一些房屋建筑被夷为平地。当日伪军冲上山时,却扑了一个空,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可在下山时,却遭到了埋伏。被打的落花流水,损兵折将。骄兵必败,太把山上的这群山贼草寇错误的当成了乌合之众了! 狡兔三窟,雁翅山山势险峻,要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是吹牛皮,不过面积大,自有藏身之处。 苗运昌智勇双全,取得了胜利,士气大振,威名远播。 几天之后,在平泉县的城门上挂着罗多斯的人头,他的死尸是在妓院里发现的,在衣服上用血写着:‘民族败类必惩’、‘无辜百姓必放’! 被关押的抗联队伍里的那个政委叶知秋获救,他只记住了救他的人是:玉蝴蝶! 因为罗多斯带兵回到家里,见爹已死,他怒气难消,就抓走了几个平时不听话的人。 城里挂了图像,重金悬赏。回村里别人问起时,苗运昌不承认是自己。 他养起了信鸽,用来和山上的兄弟传递消息。 在别人眼里,他与原来的苗运昌没有什么不同,但知道他在干什么的只有伍元祖, 这一日,苗运昌骑马,带着追风和安琪儿出现在奔往雁翅山的路上。 在山的拐弯处遇到了三个骑马的人,个个威风彪悍,尤其是当中的那个黑大个儿,更是一副凶相毕露的样子。 擦肩而过。 那三人勒住了马。 “大哥!” “会是什么人?” “像是传说中的玉蝴蝶,现在是雁翅山上的大当家,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姓名,玉蝴蝶应该是他的绰号,别人称呼他是蝶老大。” “看样子,有狗有鹰,骑白马,带着*,传说中的就是此人。” “冤家路窄,杀了他,为宁大哥报仇!” 三人拔枪在手,拨转马头就追。 却没见到苗运昌。 苗运昌骑着马躲身在一座小山上茂密的树林中在远远地看着。 难道是宁逆天的俗家师弟——路林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