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的开始
这一天，对于云帆和云航来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这个承载了他们许多年记忆的垃圾场——当然大多是痛苦悲伤的记忆，还有那座仅仅几平米的小屋子，他们今天就要对这些说再见了。 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连衣服也只有身上脏兮兮的这一套，这个他们曾经迫切想要远离的地方，现在梦想成真到了临别之际，竟是生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舍。 来送别的只有胖嫂一个，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得知云帆兄弟俩将要离开此地的消息，她连手中的活都来不及做就赶过来了。 “到了外头，凡事要多忍让，不要冲动。小航，我知道你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以后碰上事，还是要多变通变通，知道吗？” “小帆，你倒是很让我省心，知道退让，但是你要记住，能忍则忍，忍无可忍，那也要赶尽杀绝，绝对不要当懦夫！”胖嫂的表情徒然严肃起来。 两人都默默地点头。 “你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突然要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是二两银子，你们一人一两拿着，到外面也好办事。” “胖嫂……这，我们不能要！”云帆赶紧将两块银子推了回去，一向选择沉默的云航也流下了几滴眼泪。 “拿着吧！胖嫂没什么给你们，有空，你们就回来看看。”银子又被推了回来，明明只有一两的重量，握在二人的手里，却犹如万斤。 “走吧！”莫天涯遥遥喊了一句，告诉他们是时候出发了。 两人含着泪告别了胖嫂，上了马车，从现在起，他们就要与这个地方告别了。 他们是第一次坐马车这种东西，甚至，他们是第一次出这个垃圾场，干净整洁的街面容不下他们这种脏兮兮的流浪汉。 两辆马车，宫灵和沐华坐一辆，莫天涯和云帆两兄弟乘坐一辆，两个大男人就只能充当车夫的角色了。 云帆看着马车内精致的布料和做工细腻的木窗，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的时候，反倒不适应。 他们也能光明正大地走出垃圾场了？ 云帆心中一阵激动。 再也不用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了，有温暖的大床，美味的食物，弟弟，他也能上学了。 云帆很感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是他带领他们脱离了苦海。 一路上，云帆都是一副痴呆的模样，时而捏捏自己污泥满布的小脸，时而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不过莫天涯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云航的身上，眼中狂热的神色盯得云航有些发麻。 突然，莫天涯猛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从怀中掏出来一块龙形玉佩，递给云航道：“赶紧把它戴上，任何时候都不要取下来，洗澡也不行，知道了吗？” “不不，院长，您对我们已经够好了，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呢？”不等云航说话，云帆抢先一步将玉佩推了回去，他很明白做人要知足的道理。 莫天涯笑了笑道：“我让他戴这个自然是有我的目的！也罢，相遇即是缘，以后也不知道又没有再见的机会。这条项链就送给你吧，遇到危险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莫天涯又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条精致的项链，云帆刚要推辞，莫天涯却板着脸道：“再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 无奈，云帆只好接过了项链，他不知道一条项链为什么能救他的命，但是——项链很值钱，这是他拿到项链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他要做的，只是把这份恩情深深地记在心里，等到对方需要的时候，再百倍千倍地报答他！ 莫天涯看着云航将玉佩挂在脖子上，这才松了口气，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们的目的地是飞羽城，一座坐落于应天城西部的富饶城池，从永泰城到飞羽城，只要沿着宽敞的大路朝着西南方前进就可以了。 飞羽城，也是苍灵学院的总部所在。 从地理位置来看，飞羽城和永泰城一般，比较靠近北蒙皇朝，一左一右如同士兵一般牢牢地护住大明的中心枢纽——应天城。 此外，飞羽城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它靠着整个人类的禁区。 血色要塞！ 这是一个以阴暗凶险而闻名大陆的禁地，所有人谈之无不变色，也正因为有飞羽城的守护，千年以来血色要塞才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相传千年以前，飞羽城还是一片荒芜之地的时候，血色要塞突然大举进攻大明皇朝，势如破竹，皇朝百万雄狮竟无一能撼其锋芒。 战火已经烧到了应天城城门之下，就在数千万黎明百姓危在旦夕之际，一道身影挺身而出，所有人只见一个剑柄挥出，敌方的三个九阶将领竟然一死两重伤，血色要塞的大军也因此而败退。 他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数千万民众！此人也就是苍灵学院的第一代院长，洛飞羽！ 劫后余生，举国欢庆，洛飞羽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受全国膜拜的大英雄，有的人则是对他那惊天的一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为何只有剑柄，却不见剑身呢？ 所有的武者们都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觉得那把剑柄是一把绝世神器，挥手间便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也有人觉得是洛天羽功参造化，仅仅一道意念就足以杀死九阶强者了，剑柄只不过是一道幌子而已。 时至今日，这仍然是未解之谜。 洛飞羽在扭转局势之后，便来到应天城西部建下了苍灵学院，按理说这样危险的地方并不适合建造学院，但洛飞羽一意孤行，其他人也没能力阻止。 然而在苍灵学院步入正轨之后，这位人类的大英雄却是毫无征兆地销声匿迹了。 武道高手闭关三年五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时隔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这位院长却仍然杳无音讯，这让众人有些不安起来。 有洛飞羽在，他就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在一天，血色要塞就不敢跨越雷池。但是现在洛飞羽却失踪了！ 任凭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洛飞羽的踪迹，他们找遍了整个皇朝，甚至暗中派人到北蒙皇朝也搜寻了一遍，洛飞羽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没有丝毫音讯。 洛飞羽消失了，伴随着消失的，还有那一截剑柄的秘密。 然而久而久之，血色要塞也没什么动静，这使得不安的人们渐渐放下心来。 本不被看好的苍灵学院却是一步一步地崛起了，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这一变化只用了短短三十年。 伴随着，一座城池也渐渐地形成规模，这里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愈来愈多的人涌入此地，也就造就了今日的飞羽城！ 马车在道中疾行，沿途的景物不断地在眼中交替变换，云帆很明显有些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颠簸，乌黑的小脸有些发白。 好在就在云帆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车速终于是缓了下来，云帆掀开了窗帘，一堵气势辉宏的城墙映入眼帘。 “好大啊！”云帆心中一震，在垃圾场呆了这么多年，这样规模宏大的建筑物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出声感慨道。 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建造，墙壁上竟然看不到丝毫岁月的痕迹。城墙在云帆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连绵不断，无边无际仿佛永远都没有终点。 明明是一座城墙，却足足有二十多米的高度，仰头望去，墙壁宛如直插云霄。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云帆都能看到一个黑幽幽的大洞对着自己，在视线接触洞口的一瞬间，一股心悸的感觉徒然生出。 “那是魔晶大炮，神机营的产物，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莫天涯像是看出了云帆心中所想，出声道。 “老师，马上就进入警备区了。”这时，马车的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个青年男子探了一个头进来道。 此人叫古都奇，也是苍灵学院执法队的一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莫天涯并没有安排清木来驾驭这辆马车。 对于这个陌生的男子，云帆还是很有好感的，要不是他来得及时，自己和弟弟恐怕已经成了那个清木的剑下亡魂了。 “到了，下车吧！”莫天涯轻轻一跃，眨眼之间便到了地面之上。 云帆惊叹不已，武者的能力他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不论是那伙神秘人的打斗，还是莫天涯挥手间击碎巨石，都让云帆心中无限憧憬，如果自己也能有这种能力的话，就不怕有人会伤害到弟弟了吧？ 一想起清木看着自己和弟弟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云帆心中泛出深深的无力之感。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要成为一名武者，而且要成为强者！ 云帆心中暗暗发誓。 城门不是很大，仅容两三人并排通过而已，几个士兵手持长枪立在门口，挨个搜查着进城的人群，并收取费用。 时常能够看见许多马车在进入城墙约二三十米距离的时候都停了下来，车内的人会下车行走，马车则是被统一安置在一个角落。 莫天涯向两人解释说这是飞羽城的规则，任何人都不能在飞羽城内乘坐车马，这是对一代强者洛飞羽的尊重。 而且进入飞羽城还需上缴十个铜币，事实上每座城池都有着这样的规定，只是上缴的费用有多有少，飞羽城算是中等了。 比如想进皇朝的都城，应天城，可是需要缴纳一两银子的，那可是一百铜币。 这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减少人流的作用。 云帆暗自咋舌，一两银子，够他们俩五天的伙食了，还是能吃得比较好的那种。 莫天涯说这只是飞羽城的侧门，大门所对的方向，也就是人类的禁区，血色要塞！ 几人走到城门之前，那几个士兵看清了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让出了路。 莫天涯进城谁敢收入城费？ 几人相继入城，云帆和云航走在队伍的中央，在穿过那道一人高的门时，一股喧嚣的气息扑鼻而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一切深深地刺激着云帆的神经。 云帆心中的激动难以自抑，他紧紧地握住了弟弟的小手，泪水夺眶而出。 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