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苗刀和狼爪 第八节
牛崖村狙击战，三苗联军勉力的扳回了一筹。在清点了损失掩埋死者后，重新整顿起军队的族领门悲哀的发现，如果再打上两次这样的胜仗，那么，整个族群的数量将下降到一个危险的临界点，本来就不互相附属的士卒和将领都会有异心，尤其是那些亲Ｒ县派别！而雨雾迷蒙的山林之中，对方毛阿托的存在，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梦魇，在刚才的战役里，光是一个照面，就让所有的进攻部队失去了勇气和信心，直接造成军队的崩溃，现在已经到了黄昏时间，正是这些凶兽活动的最佳时机，在这茫茫的十万大山里，谁还有能力去拦截它们？带着求助的疑问，几乎所有的族领都望向哪位沉默寡言的亚鲁王。 三苗联军的临时会议室是在一个山崖的边沿，一处凹进去的岩洞口，这里非常的隐蔽，也足够的宽敞，不仅适合休息，也可以用来布置军队，防范敌人的突袭。洞口燃起的大堆的木柴，十几个面有菜色的少民妇女正在刷着几个粗黑的大锅，准备烹煮晚饭，食材堆放在一边，细看过去，也不过是些新采摘来的山野之间的野菜而已，两个年长一点的妇女指挥着几个汉子，正从一边的米袋里取出发黄的米粒，倒入装好清水的大锅之中。岩洞口处摆着几张不大的桌子，十几个寨老和族领按照各自派系的不同，分散坐好，作为联军最强战力的亚鲁王，就矗立在众人聚焦的中心点。这个肤色苍白的年轻人缓缓的转过身，一个个的打量着端坐在这里的人物。凡是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禁低下了头颅，不敢与之对视，那种可怕的眼神，也只有同为变异人类的张嘉铭才拥有，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亚鲁王也是一个进化者。“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你们一个个不是吵得一个比一个大声？看看吧，都看看，这就是今天的战果。”亚鲁王丢过一件金属的物件，那是一个破损的头盔，正是今天被三苗联军用人弹毁灭掉的Ｒ县重装步兵的装备，头盔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音，在这种憋闷的气氛中甚是刺耳，一个族领上前弯腰捞起来，放到火光处细细查看，几个寨老也围上前来，观望这这个物件。 被火药熏得半黑的头盔依然坚固如新，整个头盔都是用钢材焊接拼装而成，除了几个用来控制面罩和调整颈部收口大小的铆钉之外，这个头盔的防护作用对于苗刀而言就是无敌的存在！除了使用大锤和诸如此类的重型武器进行破甲攻击外，几乎没有别的法子。“他们光是用这些装备，就拼掉了我们足足两千多人！两千多最忠心的战士啊！“一个寨老抚摸着这件防具，痛心的喃喃自语着，一旁的十几个族领寨老们都心下戚戚，不由得都点着头。"你们只看见这个东西了吗？”亚鲁王冷冷的发问着，“你们没看见，今天他们只是使用那些破烂的火铳在和我们作战吗？你们都忘记了，我们获取的敌情里面，他们可是有两千多条自动火器的吗？＂一经提醒，寨老们都低下头，开始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眼神，但是没有人去窃窃私语什么，关于那个神秘Ｒ县的大首领的情报，他们还是了解不少的，只不过，从未料到，这个狡猾凶残的家伙居然留有后手，光是拿着那些落后的武器，凭借地利，就让三苗联军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如果他要是认真的用上现代化的武器？那今天的结果？光是想着牛崖山上伏尸上万的情景，就足以让在座的族领门胆寒，一个嘴快的壮年头领迟疑的说道：“您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大首领的，他今天是故意放，，，，”他的话到一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几个脸色黑漆漆的寨老正瞪视着他，缩着头，这个头领蹲回了自己的座位，不敢抬头去看别人。倒是有几个寨老脸色阴晴不定，他们是亲近Ｒ县派系的，虽然掌控的士兵不多，凭着以往的贡献，这些老人的话语在这里还是必须得尊重的。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他们设置下防线，就是为了延缓我们进军，他们没有使用先进的武器，而是用跟我们相当的器械和装备和我们打阵地战，为的就是隐藏实力！”亚鲁王回过头，背对着大伙，他懒得去看这些各怀心思的族领们，对他而言，这些家伙的话语根本不足为信。 “亚鲁王，你倒是给个主意啊，是战是撤，总得有个看法？”沉默了好一会，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人抬起头，缓缓发话。“战？我们还能赢几次？和？他们会答应吗？”严肃的表情少有的出现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每一个族领都紧张的看着亚鲁王，似乎生怕一个不是就让对方会错了意。“那要怎么样做！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全体战死，也不能放过那个什么大首领，难道大家都忘记了他是怎么虐杀我们三族将士的吗？”熊老太见事情有了变化，急急的跳出来大声的体型众人，但是她的努力换来的只是一片沉默的回应，没人出来应和她的呼号，“熊老婆子，你急什么急，战场上下令进攻的你最积极了，死的人多数都是你的命令下的，这次好了，仇恨结得那么深了，你怕那个大首领报复你？”雷老头在一边抽着水烟，不阴不阳的说着怪话，他是这次战役的副官，那处经典的拿孩子说情的剧情就是他亲力亲为的，实际上，他相当于此次战役的总军事，在族领里一直被人私下骂是雷狐狸！ ”好你个死老鬼啊，在山下的时候，哭喊得最凶的是你！装死装得最像的也是你！你，你，你！你个死老鬼头的，为什么你不跟着年轻的伢子一起去冲那个山头，还有空闲在这里说风凉话！“熊老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眼睛一鼓马上发飙，”我？嘿嘿，我不过是个在一边帮衬打锣鼓家伙的跑堂客，搞正餐的大师傅是谁？在这里的谁个不晓得？今个早上的一开打，我就说，不能强攻，可谁听得进去？一个个都喊着要马上拿下山头！我记得，喊得最凶的就是你们几个！”雷老头毫不客气的用手点指几个壮年的族领，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这几个家伙不由得地下头，缩起了脖子，不敢与之对视。满脸带着讥笑，雷老头继续说着：“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今天死在山头都是我九黎族的子弟，却是少见你们大苗王的战士呢？”雷老大脸上已经出现了一股阴云，让在场的人群不由得再度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谁都知道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是出了名的护短外加报复心强，今次出战，光是大苗王的军队折损就达到了进一千五百余人，而其他两族却出工不出力，损失微乎其微，光从战略意义角度来讲，胜利的大半是九黎族一方在努力！ 这种说辞让许多的族领脸上都开始挂不住了，几个心急的直接就跳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争辩，雷老头也不客气，逐条逐条的反驳一干人等，熊老太一看事情无法收场，气急败坏的也加入了战团，一时间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开始了内杠大会！会议主题也由“如何打赢这场战役”变成了“谁他妈的应该为这次失败负责！” “够了！都给我闭嘴！”听着这些族领争吵了几分钟，等他们吵闹得也累了，亚鲁王才出声喝止住这帮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家伙，都是少民将领，都是脾气气冲牛斗的人物，平时打架杀人，这帮家伙没有一个会皱半点眉头，现在到了问责的场合，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那只替罪的“羊”，个个争吵起来都是声嘶力竭，若不是进会场的时候武器刀具都被收走，这帮家伙估计就会马上改演全武行！等一干人等停住了争吵，亚鲁王把目光望向一个坐在角落的人物，因为灯光的暗淡，加上这个人的沉默，没有过多的人去注意他的存在，看着大家伙都跟着亚鲁王望着自己，这个人也站起了身子，走到了火堆的光亮处。 这是一个瘦矮而身体孱弱的人，他的脸上少有半点的肥rou，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族领，在这种时日里也能保证自己吃得满脸油光，而这个有权利出席这种会议的人物却是一副这样落魄的样貌，也一时让几个没见过他的族领表情尽是轻视。微微的欠欠身子，转动着身子，这个瘦得跟猴精一样的人给在座的族领打了一个拱手，在对着亚鲁王点点头，得到了后者的首肯后，他才缓缓的说着：＂各位尊敬的族领，长老，我们现在不是闹内杠的时候，而是在决定一件重大的事情，一件关系到数万乡民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一提醒倒好，刚才还在骂着闹着的十几个家伙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就连雷老头和熊老太都收敛起不屑，高度关注的望着这个汉子。 看着自己的话语引起大家的注意，汉子也不客气，接过一旁一个族领递过来的一碗水，一口饮干。“诸位，当前我们面对的问题来之三个方面，至于如何调配好，看出其中的轻重，正是当前我们要关心的！”抛出一个观点，让一干只知道挥刀砍人的粗汉族领来回答或者议论，真真的是难为了他们！人群了除了少数几个寨老和熊雷两人，谁还有那种军师般的头脑去分析，去辨别？看着一群人用好奇宝宝的目光盯着自己，也算是达到了目的的汉子继续自己的话语：＂这第一个难题，就是那个大首领！他拥有精锐的军队，足以和我大军抗衡！他占有丰富的资源，可以立刻解决我们的所有的问题！但是，前提就是我们必须击败他和他的军队！“切，几个粗汉一样的族领都叹气着，谁不知道当前的最难啃的骨头就是这个劳几子大首领啊，光是今天一战，前面只闻听过他名声的，却是真实看见了那些可怕的毛阿托的威力后，几乎所有的三苗将士都不敢以身涉险，再度去招惹那个可怕的家伙，不仅士气军心受挫，就连许多原本立场坚定的族领都开始私下和亲Ｒ县的派别主动示好，虽然这些话语在台面上没人明着说出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第二点难题，就是那些吃人鬼！别的不说，我们如果转移目标，换个小一点的城镇，依然有机会夺取一个让我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可是就是这个问题，让我们在山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每每拿下一处地点，那些吃人鬼就会莫名其妙的蜂拥而至，让我无功而退！损失人口不说，我们好不容易夺取来的一点点粮食也被消耗一口！“一想到之前颠沛流离，困顿不堪的生活，许多族领眼圈就变得微红，他们都是知道在那些日子里，自己的族亲是如何为大家伙的安全，主动提出断后的请求，然后被大群的丧尸围攻，变成了活死人的一份子的，几乎每一个在座的人里，都能讲出一两个自己族人舍生取义的壮烈故事，那段血与泪的迁徙悲歌，也是这些平日里看见血rou战场也不会掉半点眼泪的族领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现在重新被提及，每一个寨老和族领心里都开始变得沉甸甸的。”第三个难题，就是粮食！“抛出这个最后的难题，几乎所有的族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没错，粮食，这才是卡在三苗联军当前最严峻的问题，现在普通民众每天只能分配到两餐的分量，而士兵们吃的东西也仅仅是勉力为继的发霉大米而已，根据几个军需官的报告，现在手中的口粮已经不足以支撑整个族群半个月，也就是说，用不着那个大首领带人来攻打己方，只需要坐在暗处耐心的等待，自己这五万多人口就会葬身在这十万大山里面！粮食，这个问题是让每一个族领都悚然动容的关键！光是想着没有粮食，哀鸿遍野的那个可怕的场景，族领们表情都变得紧张万分，谁都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打不过大首领不要紧，可以避开他，打不过丧尸也不要紧，这里的大山可以提供非常好的避难所，可是粮食呢？大山里能提供的可耕种土地少之又少，这里的飞禽走兽已经不同以往，全部演变成了可以轻易致人死命的恐怖怪物！粮食，一个可怕的诅咒，让人为之头痛却又无可奈何的严峻问题。 再次成功的勾引了所有人的愁肠之后，这个汉子走到了洞口处，丢下问题让大家议论的他背着手，观望着雨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阎军师！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是cao刀厮杀的糙汉，这些个弯弯道道的，你让我们去想，却是怎么也想不过你们读书人啊，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倒是有一个识趣的家伙走得前来，弯腰勾背的请求着，阎万山，这个瘦削的汉子轻轻的转头，撇着眼角望着众人，他不是故作姿态，想要在这些少民眼里得到尊重和地位，就要靠自己过人的头脑来取得。等到大家都停止了讨论，把目光重新聚焦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阎万山这才转回头来，望向众人。 ”这三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阎万山继续吊起了人群的兴趣，”那个大首领凭的是他们的军队的精锐，才能杀出一个太平的地段，而那些吃人的食人鬼靠的是惊人的数量来杀害我们的族人，如果，我们让这两派先打起来。“这个提议一下子把族领门的思路全部打开了，是啊，这个大首领的军队尽管厉害，可是他们也会疲累，就算他牛逼烘烘的，能够杀光来犯的丧尸，到时候他自己的实力肯定也会受损，驱狼吞虎，真不愧是一步妙棋！几乎所有的族领都以一种花季无知少女崇拜那些影视明星闪亮晶晶的眼神望着阎万山，”真不愧是我三苗军队的大军师啊！“”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我们这些笨人真算是服了，还是汉家人知道如何对付汉家人啊！“”是啊是啊，这下子，三个问题都可以解决了！真实太好了！“群情激动的族领门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一个个的满口的夸奖起阎万山来，不过中间那句在阎这个书生耳朵里就不那么好听了，简直就是打脸，好在这些个少民汉子说话直爽，也不会可以用话语来侮辱别人，知道他们向来有话直说的脾气，很少语带双关，阎万山也不去跟他们计较什么。 这下子热闹了，很快了，一群族领就开始商议起如何逗引ＲＳ，ＳＪ两县的丧尸群，让他们提前发动对Ｒ县的攻击。 乌云，突然开始汇聚起来，重新笼罩着平和许久的Ｒ县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