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内忧外患 第七节
呛人的烟灰坑还在不远处清晰可见，熊熊的燃烧火焰还在无情的吞噬着无数丧尸的尸体，那些油亮的尸油不断的从坑底处满溢出来，一股子莫名的焦臭味道在空气之中肆意的蔓延着，引得那些靠得太近的囚徒一阵阵呕心的咳嗽。烟柱汇集的天空之中，浓密的铅云本来就是黑色的调子里掺杂了更多灰黑的成分，不用得去分辨，那些肮脏的东西都是不洁之物，为生灵所唾弃，为圣主所厌恶的丧尸的尸灰！ 两匹毛色青幽幽的大毛驴，驮着背上同样笼罩在宽大斗篷的人物正在山岩边缘一处高地上观察着山下的场景，为了避开那些讨人嫌恶的尸灰，两个人都谨慎的用口罩遮蔽好了脸部，就连眼睛也用护目镜好好的保护起来，四条棕红色的大狗不耐烦的嘟囔着，警惕的在四周戒备。 “这是圣主的裁决，使徒大人完成了主的心愿，是吾主赐予了大首领战胜一切罪恶的力量！赞美吾主基督！”克里斯托弗观看了良久，才低低的发出自己的感叹之声，“看哪，我的孩子，这是一场多么宏大的胜利，那么多丑陋的食人魔鬼被净化，大地的生气得以复苏，善良的人民得以重返家园，田地不再荒芜，粮仓再度盈满，幼童和老人不再为饥饿所困扰！”满心的喜悦充溢着神父的腔调，“这是主的安排？不是吗？我的孩子？”神父脸上每一根鱼尾纹都舒展开来，就连眼角处都挂着满满的亢奋之情，眯缝的眼睛里尽是一个上了年纪人对后辈儿孙的关爱，他需要一种认同上的支持。 “是的，您是对的。”莫葵穿着一袭白色的修女长袍，为了避寒，还特地换上了一件加厚的羊毛编织的外袍，现在的她虽然笼罩在厚实的面罩之下，但是她的心情也是起伏跌宕，久久不能平息，没有直接见识到大首领歼灭北部丧尸大业的她总算是第一次看到了R县复国军强悍无比的军威！是那个迷一样的男子，在茫茫的群山之中，以一己之力，纠集起如此众多的南蛮战士，力抗百万丧尸！还取得了让无数人都为之而激奋的战绩！这对任何处于丧尸包围之中的绝望人群而言不啻是一个巨大的鼓舞！谁不想摆脱这些追魂索命鬼的纠缠？谁不想过上安生平和的好日子？大首领办到了！尽管许多人不理解，但是他办到了，许多有着比他优势资源的势力都没做到的事情，全部被他一肩承担下来！他用最现实的战绩显示了自己灭掉丧尸的决心！看着哪堆成山岗一样的尸堆随着拖运的进行，一点点的消失在焚烧尸体的坑口，莫葵内心之中许多的疑虑如同坚冰遇上了骄阳一样，居然慢慢的消解于无形了。"我总以为我是对的，我总以为，只有您，或者是我心里是向着聚居地的乡亲们，，，但是事实上，我们都错了，，，，“别过头，莫葵喃喃的低语着，似乎是在为自己过去的举措感到懊悔。 ”是的，我们都错了，呵呵，莫葵我的孩子，你没听我讲过，我，还有那些落难的孩子们第一遇上大首领时的情景吧？“神父缓缓的回过头。 “没有！神父，你得跟我讲讲。”莫葵也来了点兴致，很是恭敬的仰视着神父。 “啊，我记得的，是的，我记得，我们跟大首领相遇的那个日子，是中秋节，是他，冲破了丧尸的重重阻碍，如同毁灭魔鬼的炽天使一样来到我们之间，并带领着我们抵达了吾主许愿的迦南之地！”神父娓娓道来：“那时候，你可以想象得出，我们当时是多么的困顿不堪，食物，淡水，还有药品都非常的匮乏，而我的身边还有好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们都是圣主最纯洁，最无辜的羔羊！你不知道，在那种环境下，一想到我们会被那些怪物攻破墙壁，我内心几乎要发狂一样！我不止一次祈求吾主，让我死在那些孩子前面！不要让我看着那些孩子死亡！”神父虔诚的画着十字，低垂着头好一会。”那么，天父回应了你？“莫葵很是恬静的发问着，他当然知道答案，但是他不会打扰神父的回忆。 ”是的，圣主向我展示了神迹！“面色发红的神父猛然抬起头，展开了双臂，仰头观望苍穹。”他回应了我的呼唤，他派来了使徒！赞美吾主基督！”再次深深的颂扬着，神父双颊隐隐可以看见点点闪亮的东西在流淌。 莫葵也配合的双手紧握做祈祷状，低低的跟着神父一起反复念诵着赞美之词。 好一会，克里斯托弗才平息了自己的情感宣泄，再度望向莫葵：“我的孩子，看看使徒的功绩，如此多恶灵被一次性的献祭，已经足以让天父感到欣慰！”“献祭？”莫葵咀嚼着这个有点变味的词语。“是的，献祭！圣殿骑士团已经被重新组建了，你还不知道吗？我的孩子，主的荣光将在使徒先生的引领之下，再度洒播撒遍这片受苦的土地，并拯救这里的万民！”沉醉于对美好未来的设想的神父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词语的性质，只顾着继续说下去：“我们已经建立了完全属于圣殿的武装力量，很快的，更多虔诚的信徒会在吾主的感召之下，加入我们神圣的事业，去解救那些还在围城之中苦苦困守的黎民百姓！同时，我们也要警惕那些不信教的异教徒的作为，他们的存在，始终是对吾主的一种亵渎，，，，”似乎是感觉自己说漏了嘴，神父下意识的停止住喋喋不休的演讲。“恩，其实，如果能让他们皈依正教，也不失是一件好事，你说对吧，莫葵？” “您是对的，神父，我们需要时间。”莫葵神色淡淡，没有做过多的评论。 “恩，就是啊，时间，我在人世间侍奉吾主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哪一天，我就要应吾主的召唤，，，唉。不说也罢，莫葵，我的孩子，如果有哪一天，我求你答应我，，，”不等神父说完，莫葵急急的回答：“请您放心，传播圣教的事业，莫葵愿意一肩承担！”“那我就放心了，那几个年轻的孩子虽然跟我学了不少，但是他们始终让我不能完全把事情托付给他们，莫葵，你是我最上心的人选，交由你打理一切，就算有哪一天我也不会犯愁了！” 两人相顾无语，只是默默的观看着面前被焚烧的尸堆景象。过了一会，莫葵才轻轻的说道：“有时候，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一个英雄，是的，它并不需要一个大英雄！”克里斯托弗很是吃惊的看着女孩，不等他说话，莫葵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这个世界需要的是一个怪物，一个尽管外形与面貌为常人所不齿，但是一心牵挂万千黔首的怪物！一个可以凭一己之力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怪物！他，就是我们的大首领张嘉铭！”神父拉开了自己的面罩，对着莫葵露出了会心的笑脸。 昏暗的客房里，没有升起哪怕应该在寒冬里可以为大家带来半点暖意的炭火堆，只有一连串的咳嗽声和一股子浓厚的药味在这里荡漾着，在屋子的南墙根上摆放着一张还算看得过眼的粗木床，床边的小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成品药片，而床上也被各种厚实的棉被堆叠着，用作铺盖的被褥里还有一张有着数个孔洞的豹皮，你猜得没错，这里是覃再喜老爹的房间，一个半封闭着的，但是人影憧憧的卧房，光是走动人群带动起来的热浪就足以让这个房间的所有人都感到暖和，当然，那种热，是一种充满着焦躁，愤懑，还有一丝丝凶狠味道在里面的灼热！ “老公爷，你喝了这碗药吧，趁着还热。”李娟很是孝顺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恭敬的半跪于床边，对裹在褥子里的覃再喜老爹劝说着，“你不能老这么着急上火的啊！身体要紧！”老爹仰面躺在卧榻之上，下半身盖着暖和的被裹，上身是一件更加厚实的羊皮袄子披挂在肩头上，头背哪里垫着的也是一床不知道什么皮子做成的大枕头，老人家面色很是蜡黄，眼睛也毫无光彩，俨然一副炬烛成灰，行将就木的样子，点点滴滴的汗水正从老人面额之上不断的冒出，看着老人这幅模样，只心疼得李娟赶忙招呼人为老爹搽干汗渍并换上干净的衣服。老人眼看着已经是处于弥留之际，几个被招来的苗医和平民医生都来看过老人家，他们纷纷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劝告大家准备节哀顺变。满屋子的人都沉浸在一股股nongnong的哀愁之中，仿佛只要老人家一闭眼一蹬腿的，这里所有人都要为之而殉葬一样！ “外叔公啊，外叔公，您老听得到我的话吗？”厐沐林颤颤巍巍的走近了老爹的卧榻，带着哀戚口气的他面色很是苍白，仿佛即将死去不是老爹，而是他一样。李娟本来想要阻止厐沐林，谁料想，老爹颤抖着的手居然慢慢抬了起来，还能做出不多动作，示意厐沐林继续。“您老是我们的主心骨啊，这里老老少少几万口子人，都是靠着您老这身板为我们扛着！”说着说着，厐沐林悲从心来，两行老泪骤然而下，扶着床边的扶栏，厐沐林继续摇头叹息着：“细伢子们都没有成年，我们这帮老的又没有膀子力气，您老要是就这么撂了挑子，，，这，，，这，，，我们以后可是怎么个活法！！外叔公，您一定要振作啊！”在一旁木然呆坐了许久的熊培云怯生生的也跟着站起了身子，自从举族归降之后，她也算是老爹的亲支近派了，眼看着自己的最大的恩护人就要病薨，熊老太太内心也不是滋味，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床榻，老太太也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满脸的凝重感的她语气也是悲悲切切：“老公爷，厐老哥说的是，我们一干乡亲的，都是巴望着您老的护佑，只要有您在，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你要是这么一走，咱苗家的孩子们，，，”说这话，老婆子也是鼻子一酸，鼻涕眼泪什么的都来了！看着两个为首的族长一副死了亲爹的表情，屋内几十个族领还连带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跟着哭哭啼啼起来，哭声本来就是会传染的，本来覃再喜老爹没死，结果，屋内哭开了不到几秒，屋外的那帮本来就神经绷紧到极点的人群也听到哭声！这下子热闹了，几千上万少民围拢着老爹居所，个个都是心系自己恩护人安危的态度在这里观望，突然从屋内传来悲哭之声，人群就跟热油锅里撒了一瓢凉水一样，那叫一个炸开了锅啊！“老公爷死了！！！”这个必然的想法突然就降临到了所有等待着的乡亲们的心灵里面，得了，场面一下子就收拾不下来了!嚎啕的哭声是震天动地，不管这地面上皑皑的白雪，无数少民乡亲奔窜出自己的屋子，对着老爹的病房方向齐齐的跪下，无数的嗓门哀痛的放声悲鸣着，那声声悲呦的呼喊直达九天之外，就连在田间地头劳作的那些人群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声源的方向，就算政治嗅觉再迟钝的人傻子都能感觉到一件事情---这R县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