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夜是个平安夜
“不如就你吧！” “我不要了！” 刺耳女声和清亮童声同时响起。 回过神的卫左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旁边的萱萱眼角通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他下意识把萱萱抱起来：“怎么了？” 萱萱指向穿着裙子越发显得瘦弱的女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要把你赶出去！我不要玩这个游戏了！我不要你死！” “没办法呀，你不出去这个小女孩就没有房间住了。”瘦女人伸出猩红的舌舔了舔嘴角，细长手指圈着一把钥匙晃来晃去。 “六个人五间房，现在还剩一间房！”她又咯咯地笑起来，“他们都选好了，就剩你们了哦。” “二选一，二选一，二选一……” 女人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没等卫左开口，旁边的云吞咬牙切齿道：“明明是你硬塞给我们几个，还说什么只要碰到了就不能给别人了……” 卫左注意到云吞额头上有被什么东西砸过的痕迹，不止云吞，其他人好像都被砸了。 看得出来是硬砸的。 “没事，萱萱去拿钥匙。”卫左安慰着在自己怀里抽噎的萱萱，“你去拿钥匙，好不好。” 萱萱哽咽着：“可、可是，你会出局、出局就会死、死会很痛、你会很痛的，我看到过的，你会很痛的。” 卫左知道萱萱亲眼目睹了母亲因病离世，对死亡多有畏惧，极尽耐心地柔声道：“相信哥哥，你明天早上起来，打开门一定能看到哥哥。” “真的吗？” 霎时，萱萱瞳孔蒙上一层灰色。 【特殊能力“真实之瞳”发动】 她看着卫左眼睛，要透过眼，看到心。 【这句话鉴定为：真】 萱萱揉着眼睛，小声说：“它说卫左哥哥没有撒谎，可我还是害怕，哥哥不要死。” 卫左的语气严肃又真诚：“我不会死的。” 【这句话鉴定为：真】 瞳孔上的灰色淡去，萱萱的脸庞有些苍白。 萱萱认真道：“那我等你，哥哥，我一定会早早醒过来，然后打开房间门，第一个看见哥哥。” 萱萱五岁丧母，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两年都不曾得见一面，身边只有奶奶一直陪伴着她。 她是个孤独的留守儿童。 直到萱萱遇到了卫左，她是被超级大英雄卫左从几个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这么厉害的人，连哭都忘记了。 那个时候，萱萱就在想，如果卫左是她真正的有血缘的哥哥就好了。 她一定会和同学们炫耀她有世界上最好看的哥哥；她一定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哥哥；她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最可爱的meimei。 望着卫左离开快递站的背影，萱萱有些难过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世界上最厉害的meimei是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 看见卫左离开，名为受害者的瘦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哼起不知名的歌谣，把仅剩的一把钥匙扔到萱萱面前：“早点休息呢各位。” “房间里有吃的，你们不会饿死的，明天七点上班。” 说完，瘦女人一摇一晃地扭着腰离开了。 “萱萱不哭了，小卫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保安李叔和萱萱奶奶认识，他也挺喜欢萱萱这孩子的。 萱萱捡好钥匙起身，乖巧道：“嗯嗯，我相信哥哥。” 是夜。 五位玩家皆陷入了沉睡，快递站老板也就是瘦女人透过门缝窥探着门内的人类，她整个人都趴在了脏污的地板，脸上却露出享受。 香气扑鼻，多么美味新鲜的食材啊！ 可惜每次能吃的就只有六个人里多出来的那一个不说，这次的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想到这里，头上顶着受害者三个字的瘦女人愤怒地咬起手指指甲，直至鲜血淋漓。 明明今天能饱餐一顿的！ 突然，瘦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 “在门外？” 怪物般的嗅觉让她瞬间就闻到了那股熟悉香味，是那个讨厌却一定很好吃的人类！ 瘦女人从地上爬起，象征性地拍了拍面目全非的裙子，打开门时她激动到手指都在颤抖。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眼前的人类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呵呵，没有找到生路吗？ 真是可怜呐，明知道回来也是死，却因为外面那些怪物不得不回来。 瘦女人的两边嘴角不断往上提，十分标准的露齿笑，就连鲜红的牙龈都露出一小截来，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这位员工……” “啪！” 卫左的动作又狠又快，冷漠道：“闭嘴。” 受害者难以置信地捂住脸，目光怨毒地盯着甩了她一巴掌后还满脸不耐烦的卫左，声音尖锐无比：“你身为一个员工，你居然敢打老板！” “啪！” 音量太高，卫左耳朵被震得疼，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神色阴鸷：“滚。” 本来找不到五八就够烦的了。 “那个……左子……我在你身后……”五八弱弱的声音在卫左脑海中响起。 瘦女人敏锐地觉察到卫左身上的气势乍然柔软了几分，她是个不记打的，马上又问：“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见卫左不回答，瘦女人笑容扩大，橘子皮般的脸皮扭曲变形：“这位员工，请问你……” 只要这个人类回答没有…… “让一下。” 卫左突然出声打断了她，随手把站在门口不让他过去的瘦女人往旁边一推，然后把身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棺材往快递站里拉。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等！你在做什么！”眼见卫左都已经掀起棺材盖躺进去了，女人暴怒地尖叫出声。 “这位员工！请问你找到了自己的住处吗！” 该死！该死！ 这该死的规则限制！ 她一定要吃掉这个讨厌的人类！ 不但要吃，还要在对方活着时一口口咬下卫左的rou，再敲断他的骨头，把骨髓吃光…… 等等，这样闻着就美味的人类肯定不能一次性吃光，应该要边养边吃，让他痛不欲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对方如毒蛇般阴冷贪婪的目光中，安然躺下的卫左突然从棺材里坐起，他偏过头看向瘦到皮包骨的女人，轻声问：“你是想杀我吗？” 名为受害者的女人对着卫左笑。 天花板上的灯泡一闪一闪，衬得她脚下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地面上跃起。 卫左也笑。 他和声细语道：“你知道吗？我特别怕死。” 假如瘦女人此刻走出快递站，她就会看到那些让她夜晚只能躲在这里瑟瑟发抖的怪物们，都死得差不多了。 那些本应死后也坚不可摧的怪物尸体被残忍地分成了无数块，血液浸透了地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衣冠楚楚，优雅从容。 他说：“我怕死，所以只好请你们先死了。” 凌晨四点半，万籁俱静。 严丝合缝的棺材透不进一丝光。 棺材壁很厚，黑暗中只能隐约听到卫左自己的呼吸声，是完全能让死人安息的配置。 取下眼镜折叠好放在旁边，整个人笔直躺在棺材里的卫左理了下领口，随之缓缓阖目，两只手交叉握住后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卫左的呼吸逐渐悠长。 今夜是个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