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雾海莲灯（六）
少年沉默了，半晌， 只是轻轻地别过头去，说道。 “叶子，别想太多了，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他很平静。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花开花谢，也不过是轮回，你有何须介怀呢……” 他叹了口气，低声的说道 “叶子，你要知道，哥哥终究，还是陪不了你一辈子的……” 少年笑了笑，翻身而起，落在河畔的战马之上。 “走吧，叶子，别想了，我们去玄州……” 她笑了，踏上一匹雪白的马，奔驰而去。 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她相信，哥哥是不会骗她的。 东升的朝阳，照耀着中洲的大地。 那抹赤红的霞，驱散了冬夜的寒， 多少古老的成池，早已人去楼空。 剩下的，只是那些古老的官道， 在朝阳下，如同金色的长河，遍布中洲。 两匹白色的战马，如开弓之羽。 掠过一座座那些古老的城。 一路上，卷起道道黄烟。 在朝阳下，那战马上的一对青年男女，显得是格外的出尘。 风中，少年的青色长袍，迎风而展，如同一面战旗， 述说着不灭的神话。 她的长裙扬起，如千年的莲，依旧驻守着苍生 八千里驰骋，没有在身上沾上一丝风尘。 策马奔行红尘中，恍若神仙眷侣。 过路的人，纷纷停下脚步， 伫立在路旁，好奇的打量着这外乡来客。 他，青衣而舞， 风神如玉，睫若寒星。 她，白裙飘飘， 眉目如画，目若春水。 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风华绝代。 “这位公子，大概是外乡之人罢，若无要事，还望速速离去，这一带，可不太平……” 一位老者说着，手中的青竹杖，在路上微微的点着，指向外端的山林。 少年笑了笑，只是盯着老者的双目，眼中闪过一丝的莫名的神采。 他拱了拱手，说道。 “这位老丈，怕是双目有疾罢，却如此安然，在下佩服。” “老夫的眼，虽已失明，但若只是分辨来者，却已是足够了……这位公子，还请回罢……” 老者面色不变， 立在那，仿佛一缕清风。 “老丈，这可不是您的待客之道罢，” 少年翻身下马， 走到老者身前，躬身说道。 “远来即是客，可否让我们借路，一洗风尘？” 老者沉默了， 浑浊的双目微微睁开， 他的脚上似乎被绊了一下， 身形踉跄， 手中的青竹杖却顺势而出，点向少年的肩头。 他笑了，伸手一抚， 一圈柔和的力量卷出，悄无声息地卸去了那可怕的冲力。 少年笑了笑，伸手接下落去的竹杖。 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者，道。 “老丈，可要注意地下， 江湖之人，可真受不起您这一摔呐……”他说着，把手上的竹杖交还到老者手上。 老者愣了愣，收回了身前的竹杖， 他叹了口气，抬起浑浊的双眼，道。 “唉，老咯……” “若是公子要去，便去老夫的寒舍一叙罢，可好？” 少年笑了笑，道。 “也好，那便叨扰老丈了……” 老者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竹杖点地，？ 虽是步履蹒跚，却又仿佛一缕清风，几步间，便消失在山中。 “咫尺天涯……哥哥，这人……可不简单呐……” 她下了马，静静地立在少年的身旁，轻声说道。 “叶子，你且看他的步法，可有看出什么？” 少年淡笑着，目光却定在那老者足迹上，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哥哥……他的步法看似无章无法，却飘渺无踪，以杖为舟，借风而行……可是，这种步法，我却是未尝见过……” 她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修行数十载，却看不透红尘中的步法。 “这，概是因我的资质愚钝罢……”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低下了头。 少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额头，道。 “叶子，这不怪你……若不是猜测……我又何尝能想到呢……” 少女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笑道。 “哥哥，原来你也不知道呐，看来我的才智也不低呢！” 他轻笑了一声，道。 “不低，不低，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以杖为舟，借风而行……那……他概也应是故人之后罢……” “青竹禅杖渡红尘，亦可一梦见三生……当年，又有何人不晓……” 少年说着，眼中浮现出一抹缅怀，仿佛回到了昔年的时光。 “叶子，你虽不知次法，可是你可曾听说过……燃灯古佛？” “燃灯古佛……他就是上古的万佛之主吗……” 她回忆着，仿佛忘却了时间。 “相传，他是世间最古老诸神之一， 不知其生于何时，亦不知其诞于何方。 他一世，主修过去法，以过去入道，终成古佛。”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他，也是世间最神秘的诸神之一， 青竹禅杖渡红尘，亦可一梦见三生。 他，是世上，唯一一个，安然渡过红尘的神。 他的浮尘渡世步， 被称为世间最快的身法，若是本尊施为，其身法，可横渡时光……” 少年拍了拍手，道。 “叶子，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漏了一点……这浮尘渡世步，唯有真正的绝情之人，方可完美施展……而他，虽为佛，却无法真正地绝情， 传言他的身法可以横渡时光。 其实，恒古以来，他也仅仅是渡了一次罢了……” 他叹了口气，怅然道。 “在这个世上，要绝情，又是何其之难……” “诸神本无劫，唯情自伤……唯情自伤啊……” 她的心，莫名的痛了。仿佛那诸神之中，有她最亲的人。 她低下头，喃喃道。 “诸神无劫，唯情自伤…… 情，又是什么，为何唯有它，才伤的了太古的神……” 少年笑了，轻叹道。 “燃灯他，为了佛法， 斩去了红尘因果。 落了三千华发，却斩不断那一缕情丝…… 渡红尘而不伤，大概，也只是逃避罢了……” 他顿了顿，静静地望了少女一眼，低声道。 “他为天下，断了红尘…… 我却为她，负了天下……” 他抬起头，遥望着西方的天域，轻声地问道。 “燃灯，你若安好，可否告诉我，这一世，我们到底，谁对谁错……” 四面皆寂，他知道， 也许，他的故友，再不能回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