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赫尔墨斯
与此同时。白令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尽管和之前相比不算灵活,但是起码比起他全身上下都被缠着的时候好太多了。因此他也不吝啬赞美:“非常好的手艺,克莉斯小姐。”旁边,魔女克莉斯脸色苍白、笑得非常勉强。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尽管说是赫尔墨斯的道具能够剪断这些特殊的精神锁链,但是不得不说、在寻找到适合这一过程的道具时,也着实让魔女焦头烂额到几乎吐血。很多东西对眼前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一些可以用来砍断某些异种坚硬外壳的道具,在这个男人的锁链面前连划一个小小的白印都做不到。哪怕已经提前猜到了这些锁链的强韧程度会远超想象,但是等到真的上手的时候,还是让魔女倍感焦灼。这玩意儿实在是太他的硬了!不管是什么玩意儿在这些锁链的面前都跟废铁没什么区别,“叮叮当当”一顿敲看起来还挺激烈,但是回头一看、啥玩意儿也没有发生,那个男人仍旧被包得跟个粽子一样。这算什么事儿嘛?!要不是后面魔女把自己一些珍贵的藏品掏出来,没准儿白令现在还躺在手术台上跟一具尸体一样支愣不起来!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魔女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你……”在喘息了半天之后,她才勉强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为什么就不能尝试用一下你的预言能力,看看哪个道具才可以剪开?”这也算是魔女“裁剪工程”进行到现在,她最不理解的地方。你可是一个先知诶!既然是先知,那么不应该是一早就知道答桉了吗?!如果知道答桉,早点告诉她,那不是就不用她这么辛苦了吗?!面对魔女的疑问,白令只是耸耸肩:“很简单,因为‘眼下’没必要。”“更何况,谁说我没用呢?”他微笑着说道,“严谨一点的话,只不过是现在没用罢了。”听着白令的话语,魔女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也是,毕竟我们本来就不是能够互相信任的关系。归根到底,我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你想要尽可能地探查我的情报,这一点可以理解。”“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在此之前到底利用这个能力到底摸出我多少底细了,”她有些无力地说道,“反正对你们来说,时间不是单行的。”面对魔女的感叹,白令只是笑而不答。是的。他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动用预言能力帮助克莉斯找到适合的道具,但是这并不代表白令并没有观测未来。至少在魔女每一次拿出新道具的这段时间里,白令就已经将她获得这件道具的时间、情况和用处,搞得很清楚了。而这一切,现在这个时间线的魔女完全没有印象。所以说他其实已经和魔女交流过很长时间,只不过并没有反映到眼下这个时间点而已。在此前,白令可是利用预知未来的能力把魔女的家底摸得透透的、甚至于比魔女自己还要熟悉。倒不如说魔女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反而让白令有些惊讶。看起来还是自己这种手脚被束缚的样子,给了她一种白令不能够自由行动就无法探查更多消息的错觉吧。想到这里,白令笑了笑、然后从“手术台”上走下来。伴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原本堆积在他身上的锁链碎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面上,就像是一场白色的大雪、掩盖了小半片地板。轻轻捏起这些锁链的残片,白令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些锁链,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旁边正在收拾自己工具的魔女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说道:“就我所知,这应该是时间给你们这些先知设下来的枷锁。”她一边将那些珍贵的宝具收集好,一边说道:“过去我在那个家伙的身上也碰到过类似的现象,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家伙当时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说,‘过去因为某种因素,时间的法则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因此它会将扭曲的节点统括进自己的法则之中,将自己补全完整。所以归根结底,先知不过是时间法则妄图修复自己而产生出来的rou猪’。”说着,魔女又说道:“不过她后面又否定了自己的说法,又说什么‘先知只有一个人,所以说是rou猪也不太合适,其实更应该类似于一个病人在企图给自己的癌症晚期续命。’总之,这些东西你们这群先知,应该是要比我们更懂的。”而白令也微微颔首:“我大概也猜到了这一点。”“时间的法则看起来严重受损了,”他说道,“那个时间的狭间就是证明——不然的话,很难有理论支撑一个地方为何时间流速变化如此之大。正常情况下,时间流速应该是单向的,要么就是比基准快、要么就是慢。但是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就让人有些费解了。”“不过没想到,背誓者那个家伙竟然对此也有所了解。她以前,是不是去过天渊?”听到这句话以后,魔女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没多久,她就轻声说道:“没有。”“她从来没有去过天渊,也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天渊,”她说道,“因为她曾经亲口跟我说,天渊是她的坟墓,一旦她踏入那个地方,她就会死。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再也无法复活。”这倒是让白令有些惊讶了:“坟墓……”他站在原地,开始仔细思索起来。过去他以为背誓者是赫尔墨斯,毕竟对方表现出来的特性和赫尔墨斯从很多方面来看都非常接近。但是之后苍白女士和海拉的话语否定了这一点,这也就代表着她与赫尔墨斯没有什么关联;之后白令又认为她是摆渡人口中第二个被她送进天渊的人,但是现在魔女又说,背誓者绝对不可能进入天渊……那么她在历史之中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且,既然那个进入天渊的人不是她,那么此前暴君王指环说的,那个唯一一个进入天渊、盗取精神法则的“人类”,又是谁?总不可能是赫尔墨斯吧,要知道赫尔墨斯可是神……然而下一秒钟,白令微微一怔。他抬头看向魔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严肃。“克里斯小姐,我记得半岛事件,你应该是亲历者吧?”他说道,“甚至于你不仅仅是亲历,还是策划人之一。”在废弃医院的时候,白令曾经跟克莉斯说过,半岛事件就是她和另外两个“灾难”级的异种一起谋划出来的。而当时克莉斯的回答是,半岛事件本质上其实是某些“老家伙”的所作所为。而此前祁光有说过,有一个承载着神明的人类、在半岛上爆发出来,造成了震荡世界的“半岛事件”。而与此同时,赫尔墨斯派的衰落似乎也是从此而来。这一点,是暴君王指环说的。不然的话,那枚指环也不会被封印在烟霞山……魔女闻言,轻抿着嘴唇。“是的,”她说道,“我算是……亲历者吧。”看着魔女,白令轻声说道:“那么,我想要问一句。半岛事件上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赫尔墨斯!”这句话一说出口。旁边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就像是这个名字之中带着某些足以让人呼吸加重的压抑感一般,连带着空气之中潮湿的水气,扑打在脸上都让人面颊生寒。而另一边。魔女听到了白令的话语之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半天,她才微微叹气、然后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承载了她的精神的人类,”她说道,“那个人类在最后被某些家伙给阴了一手,最后彻底承载不了赫尔墨斯的神力,彻底在半岛上爆发了。”白令微微蹙眉:“这么说,夺取了精神法则的,其实是将赫尔墨斯容纳在身体里的……人类?”魔女这次回复得倒是很快:“不,归根结底还是赫尔墨斯,只不过是占着一个人类的身份罢了。”她看了一眼白令,幽幽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晨风市的那场相遇吗?在那辆公交车上,我找到一个女学生,而你把我打成重伤。”白令的脸色如常,毫无变化:“我记得。”看着一脸“当时什么都没发生”的白令,魔女笑得有些无奈:“哎……当时我就说过,那个女学生是完美承载我的适配型,是能够成为‘我’一部分的存在。”“赫尔墨斯其实用的就是类似的办法,”她说道,“找到完美适配自己的型号,然后将自己的精神纳入其中,彻底取代那个人,最后两个人融合成为一个新的个体。只不过因为赫尔墨斯的记忆太过庞大,其它人的记忆不可能挤压得了她,所以最后她还是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这一套她已经玩过很多遍了,也因此她过去有很多名字,什么‘亚里士多德’、‘戈贝尔’、‘帕拉塞尔苏斯’……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个又一个名字而已。”听着这些在哲学和炼金史上都颇有建树的名字,白令面色微沉。“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说道。做什么?魔女笑了:“她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把所有的工具都收起来,魔女澹澹地说道:“利用人类的身份潜入天渊,然后盗取法则。只不过因为她在最后被其他的异种发现了,所以不得不就地选择了一些特殊的法则罢了。”“至于说进入天渊的异种,最渴望的法则是什么,这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魔女看了白令一眼。顿时,白令了然:“她想要盗取时间!”赫尔墨斯的目标,竟然是假借人类的身份、潜入天渊之中,将时间的法则偷盗走?!想到这里,白令顿时有些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做出类似的规划,而且似乎筹划了数千年,并且在最后几乎成功了?!至于说是几乎,是因为赫尔墨斯最后偷走的并不是时间、而是灵魂。然而这同样是难以想象的伟业。要知道,灵魂可是仅次于时间的、从未有被人占据过的法则!然而赫尔墨斯最后却偷取成功……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或许她距离偷取时间法则,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瞥了一眼白令,魔女幽幽说道:“作为偷盗的庇护者,她的偷窃技巧确实相当高超。而且利用人类的身份,她又能够在一开始偏过法则和异种的视线。在种种因素加成之下,让她成就了此前从未有人完成的成就——偷取法则,并且带入物质世界。”“不过很可惜,在旧历的末尾、她被人暗算了,最后承载她身体的适配型无法承受而爆开,这就导致她偷取而来的时间法则彻底影响了整个半岛、在一瞬间,狂暴的精神力量就摧毁了无数人类和异种。”“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眼下的半岛仍旧是一片精神高度活跃的地区。在这里随时都有因为这些精神能量而重新爬起来的怪物,也有其他妄图通过这些精神力量而获得提升的异种怪物。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最关键的因素。”魔女一字一句地说道:“赫尔墨斯并没有死,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仍旧以精神的形态高踞在半岛之上,等待着能够承载她精神的人类出现,再一次进入那个人类的身体之中,和那个家伙进行融合!”“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继续等下去,但是有一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即便已经缺少了实体,赫尔墨斯仍旧是所有人严重……难以忽视的危险!”“没有人愿意面对一个掌握了部分精神‘法则’的家伙,更不用说眼下这个家伙几乎疯魔。要知道,当初那些暗算了她的老家伙,现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其他的……都已经死在梦里了!”闻言。白令的面色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