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好好谈谈
死亡。 在很多时候,这个词汇都会跟各种各样神鬼异乱的含义联系在一起。 人类对于死的恐惧或许从诞生之时就产生了,当面对可能导致自己殒命的危机时,各种生理现象宛如潮水一般涌来、生命体征也会逐渐缺失。 这是铭刻在人类基因之中的纯粹本能,在与人本身意志无关的前提下、或许身体自己都会选择更有利于生存的方式。 所以生和死之间本应该存在绝对清晰的分界线。 没有一个人可以又生又死,这是只存在于哲学讨论体系里的精神辨析问题,而不是客观实际的存在。 但是白令并不是。 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能动能跳,可以思考,除了不能够感受疼痛和脸色过分苍白之外、几乎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状态分明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 哪怕是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也不可能存在一种毫无根据的能量,来为白令这个几乎从未摄取过外界物质的家伙提供支撑啊? 更不用说他那几乎随取随用的预知力量。 说实话,他一直都很好奇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起自己曾经的能力更让他感兴趣的,或许就是眼下他这种几乎跟永动机没有什么区别的特异身体了。 我真的很好奇。 手按在海拉的头骨上,白令喃喃自语:我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我能够理解我是一个‘错误,,是不同于目前绝大部分先知的奇怪产物。但是,你知道的、重要的永远是转折之后的内容。 手指按在海拉的眼眶里,白令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每个故事都会有其开头一样,任何东西都有其起源。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毫无根据就蹦出来的生物,哪怕是孙悟空、也都有着孕育它的石头。 所以,他这个错误的起源到底是什么? 又是什么样的力量,让白令可以在成千上万个自己之后、成功以近乎奇异的方式产生?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好奇的问题。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够把这个问题给搞明白,那么自己或许就i有更好的办法用来对付时间。 曾经我在塔尔塔洛斯用修改记忆的方法改变过我的认知,成功把上一个我给召唤了出来。 白令:那个我曾经说过,我的存在是他的杰作。可是我实在是很难想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给弄成类似的状态。所以,我想到你的身上。 他在说什么? 只剩下骨头的海拉苍白的眼眶正对着白令。 而白令则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掌握着一部分‘死亡,的权柄,虽然说和法则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在这个和天渊无比接近的地方、这份死亡的力量也能够和法则有联系。就像是信号一样,离得越近、信号就越强。 而我目前的状况很明显是还没有彻底完成的‘死,,所以我寻思着或许我也能够和‘死亡,的法则扯上一定关系。因此,我就计划着利用你这个掌握了一部分死亡力量的人当作放大器,从而解除‘死亡,法则本身。 这怎么可能?! 在听到白***的时候,海拉用喀拉的骨裂声惊恐说道:你是想要接触法则本身?!不,这根本办不到! 先不说你怎么能够利用我这个异种接触‘死亡,这么复杂的法则,仅仅是你想要触碰它、就是绝对愚蠢的行为!要知道,那可是法则!是代表了一个事物最恒定的成分 !如果你真的触碰它,你会从根源上被泯灭! 这并不是海拉在危言耸听。 要知道,法则是代表了一个世界构架的基础物质。可以说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部都是建立在不同法则构建而成的框架上面,因此法则本身就代表着不同对应的内容。 就像是一台电脑,主板、显卡、显示器就是法则本身,而其他的东西则是建立在法则之上的软件。软件依靠硬件来驱动,没有办法脱离基础而独立存在。 所以说主动去接触法则本身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其他的法则还好,死亡的法则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虚无。假如真的有生命体接触这玩意儿,恐怕会从根源上直接被否定、直到存在都被抹除。 这可是死亡啊,是仅次于时间的基底。 但是白令毫不在意。 他微笑着说道:不,不会的。我有时间,在时间的面前,哪怕是‘死亡,也得折戟。 一边说着,白令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更何况我有一种预感,恐怕我和‘死亡,有一定的关系。毕竟,我的存在非常特殊。 这种关系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感应。 曾经在祁光收养的那个小女孩,也是苍白女士半身的韩千秋口中,白令就听到她亲口说过、从自己的身上感知到了类似的死亡气息。 而苍白女士,那是背誓者为了成就起源而制造出来的工具之一,并且和生与死关系莫测。 作为半步时间之上的存在,她都这么说了的话、那么白令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和死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至于怎么沟通死亡…… 白令拎起海拉的骨头:正常的方法肯定不行。但是很凑巧的是,我有一个不是很正常的办法。 我有一个身体、能够穿梭在塔尔塔洛斯和天渊之间。只需要依靠这个身体,我再下潜到意识之海里面,或许就能够通过某种手段、从时间的法则上浮,进而潜入浅层次的死亡之中。 大概意思就是,摆渡人的身体能够穿梭在天渊和塔尔塔洛斯,所以白令可以依靠她的身体做导航、并且从最底层的时间往上游,直到死亡。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要知道整个意识之海全部都是时间的显化,白令自己都不知道、最底层到底存在着什么东西。 但是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尝试。 既然时间是最底层的基底,那么只需要从时间往上游,或许就可以够到稍微浅层次一些的法则。 有尝试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白令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偏过头看向旁边的红蜘蛛。 而红蜘蛛也耸了耸肩,然后随手拎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具身体。 精致的侧脸和紧闭的双眼,以及手上紧紧捏着的巨大镰刀,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身份。 这就是曾经那个想要把白令四肢砍断带走的家伙——摆渡人。 就在刚才,白令差遣着红蜘蛛去搞到了摆渡人的身体。 这并不困难,白令能够了解到时之狭间的位置,而红蜘蛛又有着穿越空间的能力,所以只需要稍微动动手、就可以把那家伙的身体带出来。 而现在看来,这玩意儿的用处除了潜入意识之海的最深处以外、还有其他的用途。 怀着类似的想法,白令把海拉平铺在地面上、然后一只手按在她的脑袋上。 等等,你要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白令的想法,只剩下骨头架子的海拉惊恐地晃动着头骨。 而白令则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微微闭上眼睛。 然后他的意识逐渐下沉。 连带着和海拉的意识一起。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比起意识之海显得更加孤寂。如果说意识之海是深不见底的海洋,那么现在这里就是深渊、空洞的甚至于连最基础的水都不存在。 果然,这里就是死亡。 白令几乎没有片刻功夫就搞清楚了自己的所在。 和他想的一样,在有着海拉这个信号增强器的作用下,相比起时间、还是死亡的吸引力更强一点。 所以说现在我就是被死亡拉到了它的空间里? 漂浮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白令干脆闭上了眼睛:这里就是死亡法则本身,纯粹的死地? 还真是空旷得跟死亡这个词很贴合。 换了一个姿势,白令摩挲着下巴:不过这么空旷的话,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啊?虽然说我一开始的推测是我和死亡法则有关系,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真有关系,在这个空无一物的空间里面也没有什么象征。 哪怕是福尔摩斯也没有办法对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进行推理吧? 啧。 看着眼前的黑暗,白令难得一见的砸了咂嘴。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被死亡法则本身给抹除了概念。 看起来他和死亡的关系还真的不简单。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白令忍不住琢磨着:难道说是有着什么样的存在,将我给创造了出来?是借用死亡法则的力量?还是……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 下一秒钟。 一道微弱的光芒出现在白令的身边。 那道光芒一开始很弱小,仿佛是蜡烛的火焰一样、轻微跳动着。 然而很快,这道光芒就迅速蔓延,扩散开来。没多久,它就聚拢在白令的身侧,直接将白令整个人都给照亮。 这是…… 白令忍不住低下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足以令他心神巨震的异景! 等等……他喃喃自语着,这不是……光? 之前他看到的那道红色光芒,其实并不是什么蜡烛火焰跳动的微茫。 而是……瞳孔深处所折射出来的,轻淡微光。 也就是说。 此时此刻,一双巨大无比的眼睛正在白令的脚底下,死死地注视着白令! 该死! 白令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想要将自己的意识重新拉回现实世界。 ‘这是我之前在意识空间看到的那双眼睛,绝对不会错!,他满心震悚,‘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死亡法则里,难道说它和死亡法则有关系吗?!但是不可能啊!死亡法则作为没有被占据的法则,本不应该有任何活物存在!不然我也不会大着胆子来这里!, 不,重点并不是这个。 关键的地方在于,自己现在已经被这双眼睛给看到了。 白令完全不知道,如果自己被这双眼睛给锁定、到底会发生什么。 未知,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怖的!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当机立断就打算撤离。 然而还没等到他离开。 很快,一双大手从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伸出来。 那只几乎等同于一个星球的手掌仅仅是一出现,就彻底将白令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之中,连带着那双眼睛的光芒都被手所覆盖、只在白令的眼前留下彻底的漆黑。 然后,这只手以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直接将白令攫取住! 这是……! 白令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就像是被包裹着的金枪鱼一样,随着那只手而游动在漆黑的暗影之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意识到异常之前、就被袭击到没有办法离开! 果然,还是因为这里不是他的意识之海的缘故吗?! 作为死亡法则的本身,如果想要从这个地方离开,就很难跟从他的意识之海里离开一样、如同存在着一定的延迟?! 想到这里,白令下意识开始挣扎。 他打算从对方的束缚之中挣脱开。 但是很遗憾,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彻底挣脱。 那只手实在是太过庞大,哪怕是白令、也不过就是那巨大到如同山脉一般的掌纹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菌。 哪怕是从那个地方挣脱开来,他也根本没有办法离开那只手的束缚。 难道说,自己今天就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白令的脑海里闪过类似的想法。 不过得益于他的生理状态,虽然类似的绝望想法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最后也只是一闪而逝。 没多久,白令就开始仔细思考着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挣脱这个束缚。 ‘迷雾吗?混沌之雾还是无名之雾?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白令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很快。 在他测算过十几种逃跑方式之后。 那双手似乎停顿在原地。 没多久,一个声音回荡在白令的耳边。 你就是……先知吗? 那个声音听上去男女不辨,甚至于连音色、音域、音调这种概念都不存在,仿佛以信息流的方式流入白令的脑海里:我一直都很想……见到你,现在总算有了机会。 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