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友人的礼物（三）
当天，关于伊登老师成功阻止犯罪团伙——小丑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最近一段时间能够频繁听到关于小丑团成功破坏了哪或者搞了什么乱子的消息，因而学院中不少人对这个团体都有一种好像很厉害的感觉。毕竟消息中完全没有提及守备军有所作为，自然会给人一种拿小丑团束手无策的印象。 这次伊登只是临时去办事，恰好出现在附近，小丑团的行动就被成功阻止了。更何况还有伊登亲自击杀小丑团首领的小道消息流传出来，一下子就让伊登成了学院里的风云人物。 只可惜这种热度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去十几天，小丑团再次成功炸毁髓姒工厂的消息又占据了上风。而且这次影响更大，由于使用了威力更强的起爆物，工厂附近的多处民居连同一座小教堂都受到了波及，具体的伤亡人数并未公布，但可以想见绝对不会少。不过大概是因为地处下城区的贫民窟，波及民众一事并未受到太多关注，轻描淡写地就被略过了。 这天，沃格再次来找阿尼娅，一见面就兴高采烈地对她说：“沙耶，听说了吧。这次伊登老师也没能追到我，上一次果然只是武器装备的问题。哈哈。” “学长，”阿尼娅严肃地对他说道：“我不喜欢听到这些，这是你们的事，不必专程来告诉我。” 那一晚，涂月灰头土脸地回来，告诉她下城区的状况很糟。巡逻营的人来向伊登汇报小丑团再次出现时，涂月就在伊登身边，因而他们一同赶去了事发现场。她们到达时小丑团的人已经全部逃走了，涂月和伊登一起帮助扑灭了差点大肆蔓延的火灾。 所以阿尼娅是知道具体情况的，而且她很反感大家对平民死伤不管不顾的态度。 这会看到沃格还自以为打败伊登，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禁心生厌烦。 她用生硬的回答给沃格泼了盆冷水，然后独自走掉了。 沃格吃惊于她的态度，并没有追上去。 其实阿尼娅已经能够理解一些沃格的做法，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在她看来，一定还有很多其他的解决方式，沃格偏偏选择了最激进的一种。 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阿尼娅开始偶尔出现被人盯着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偷偷观察自己似的，但却找不到视线的来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出现的愈发频繁。 她有点害怕，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算起来，来到王城已经过去小半年，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偏偏就在她认为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的时候，异样的感觉突如其来。 她不敢和其他人商量，无论是涂月、爱莉或者利奥，她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好的倾述对象。或许她们能够提供解决办法，但同时也有引来更多麻烦的可能性。阿尼娅不想冒险。 为此，她已在减少前往教学楼听课的次数，每天只在宿舍、食堂和图书馆三地之间走动。 这晚，阿尼娅赶在夜色降临前回到宿舍，远远地就看到沃格等在路边。 继上次与沃格的不愉快之后，他第一次来找阿尼娅。 “沃格学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正式？”今天的沃格穿了一身笔挺的正装，看起来像是即将参加阅兵典礼的军官或者做学术发表的学者一样。 “沙耶，上一次是我不对。这次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沃格讲话时一反常态的正经。让阿尼娅很不习惯。 “那个，那个，是我该说道歉的吧。上次是我说话太生硬了。”阿尼娅急忙表态。 但沃格十分干脆地打断了阿尼娅的话，继续说道：“为了征得谅解，我准备了这个，希望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参加。” 说着，沃格递上一张鲜红封底的烫金邀请函。 “这是，什么？”阿尼娅疑惑地接过来。撕开封装，里面竟然是一张舞会的邀请函。 “算是个例行的聚会，每年办两次。参加的都是王城中的大贵族及其子嗣，我作为领主家的长子，可以带女伴一同出席。我记得沙耶你之前说过想亲眼见见大贵族们的生活，才想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你。”沃格说话时带着少见的紧张。 或许是因为最近与沃格交谈时经常掺杂有关于小丑团的话题，阿尼娅都快要忘记他还有大贵族继承人这个身份了。 “这，不好吧。”阿尼娅有些犹豫：“参加的都是大人物，我这个样子会不会给你出丑呀。” 沃格急忙解释说：“不会的，并没有多少所谓的大人物亲自到场，其实就是听听音乐喝点酒聊聊天而已。” “这写的不是舞会吗？还要跳舞吧，我又不会。” “很简单的，而且也不是非下场不可。” 阿尼娅本能地想要拒绝，话到了嘴边。 她突然想起去年在林生港看到的跟在亲王身后的美艳女人。 说不定有机会能见到，如果可以随便聊几句就好了。这样一想，阿尼娅心里那个拒绝的念头就被压了下去。 “好吧。我什么都不懂，要是真的给你丢了人，可不要怪我哦。” 沃格开心地表示：“沙耶你就放心吧。时间是后天晚上，明天带你去买套礼服。你这么漂亮，到时候肯定可以力压群芳。哈哈。” “讨厌啊，学长你在说什么呀。”阿尼娅娇羞地回应，隐隐有些开心。 第二天一早，沃格带着阿尼娅来到地势较高的上城区。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矗立在更高处的皇室庭院，围绕着议事大厅的高耸卫塔显得格外威严。 在上城区中负责巡视的都是身披重甲的卫士，与外城区中那些卫兵相比，气势上就强出一大截。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就能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宽敞的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遇到的都是仆人模样外出采购的匆忙身影。街道两旁的每一栋宅院都带有高大的院墙，一个个院门紧闭。或许里面很热闹，走在外面却显得格外冷清。 转过两条街后，两人方才来到有些人气的地方。 沃格介绍说：“这边就算是商业街了，尽头那座高大的建筑是教堂，街道两边都是商铺。别看这上城区占了这么大地方，其实生活在这的根本就没多少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留在家里的要么是上了年岁的老人，要么是本就不爱外出的人。佣仆比贵族人数多得多。” 放眼望去的确如此。即便是商业街，也几乎看不到穿着华丽的贵族身影。 沃格指着不远处一座看起来格外华丽的建筑，说道：“沙耶你看到那边那个了吗？那是荣王名下的‘清音阁’。明晚的舞会就是在那，平日里也会有酒会或者音乐会之类的消遣用途。如果你有兴趣，下次再带你来玩。” 阿尼娅点了点头，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和路边行走的那些佣人没什么区别，踩在脚下的石路平整又坚实，但却只能带给她不真实的感觉。 这边的建筑继承有王城一贯的高大风格，似乎看不到三层以下的房屋。加上上城区的地势比学院区更高，这里的教堂和清音阁的高度甚至不比帝都图书馆矮多少。初次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中，难免会生出受到震撼的感觉来。 看到身边自如的沃格，阿尼娅不禁感慨，作为贵族出生的人，或许天生就有高人一等的资格。只不过这种想法她是不愿认同的，只在脑海中稍稍闪现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沃格并不知道阿尼娅有这么多想法，只是自然地引导阿尼娅来到定制礼服的店铺。 进入店铺，阿尼娅不禁眼前一亮，内心涌现出一阵激动的情绪来。 挂在这里的就是那个让她记忆深刻的女人当时穿着的服饰，无论材质还是款式都是林生城见不到的东西，是只有王城的贵族才能享受到的奢华。 店内并没有其他客人，店铺的女主人热情地招呼他们。 沃格对这个女主人十分恭敬。后来他告诉阿尼娅，不要小看在这开店的人，礼服店的老板是位亲王，在店里迎客的是那位亲王的妻子。身份地位比许多客人都高。 阿尼娅对这些礼服、配饰什么的完全不了解，挑选、试穿都是全凭安排。 最后沃格为她挑选了一套浅绿色的礼裙，紧致的礼裙进一步缩紧她纤细的腰身，上身露出顺滑的双肩和大片白皙的背。穿上一双后跟又细又高的浅色鞋子，露出小巧的脚趾。高跟鞋进一步拉长双腿的比例，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挺立。给头上搭配一顶小巧的同色礼帽，刚好搭配阿尼娅那缕颜色特殊的头发，更添了几分甜美和迷人的感觉。 一番妆饰打扮下来，阿尼娅照镜子时不得不刻意眨了眨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才敢确信镜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 自从在林生城见到沙耶，随后又见到舍友涂月，她都自觉其实自己与美丽这个词有很大差距。可现在，她的想法出现了动摇。 等在一旁的沃格几乎看呆。以往的阿尼娅无论是穿搭还是妆容都比较随意，与深谙此道的女性相比毫不显眼。沃格也没想到经过一番打扮之后，这个甜美可爱的女孩还有性感美艳的潜力。 看到账单时，阿尼娅不敢相信就只是一身服饰而已，竟然就卖到了二十枚方纹币。这笔钱币甚至足够一个普通村落一年的开销。更让阿尼娅难以接受的是，一贯节俭的沃格毫不犹豫就为她支付这么一大笔钱。 虽说阿尼娅以为早就对贵族生活的奢华做足的心理准备，可真正亲身参与进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利奥送给自己的礼物，那是一条闪烁着淡淡光晕的晶石吊坠，在不同的视角下，吊坠上的色彩会有一定程度的改变，时而偏向绿色，时而偏向蓝色。当时她只觉得很漂亮，现在想来恐怕同样价值不菲。 刚刚在店里她看到一条样式大小都差不多，只是色彩比较单调的晶石吊坠，价格就达到了十五枚方纹币。这样想来，恐怕利奥送自己的那条还要更加贵重。 反复试穿礼服消耗了很多时间，阿尼娅回到宿舍自己的房间时已经不早了，便没有再出去。而且她这会也没有再次外出的心情了。 阿尼娅趴在床上，看着挂在衣柜里的礼裙和旁边台子上的吊坠。这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 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躺在这。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改变这么多了嘛。 阿尼娅轻轻抚摸耳朵上带上之后一直没有摘下过的耳饰，脑海中不由自主生出“劣质手感”的念头来。 这一夜，阿尼娅一切如常，睡得仍旧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