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看看就行了

    江城的冬天总是这样，风裹着砂，很劲的吹。

    四丫一辆凤凰二六，车顶上插着只风车，五颜六色的转。

    这个时期，这个年龄，风车也意味着一种流行色。

    风很大，把四丫攘在白色开司米围巾里的长发吹起来了，一路飘逸。

    一道很亮的风景……

    废材从刘鸡毛他哥刘文明的书店里出来，废材最近迷上了看武侠，原来废材不爱看书，即便是小人书废材也看得不多。

    看上武侠，纯属受小马的影响。

    那天在小马家的院子里，阳光比今天的暖，小马家门前的冬青树枝桠茂盛，有些时候没剪裁了，显得有点乱。

    花城和刘鸡毛都不在，昨夜小马酒喝得有点多，到此刻都没醒透。

    上午九十点的光景，耳旁远远有列车出站的轰鸣声，小马上半身崴在床头，小马说，醉死我了，都是鸡毛那货，说不喝了，妈的，丫的又整出一瓶来。

    废材笑笑说，你不喝不就是了。废材想的理所当然，四个人里，废材基本上烟酒不沾，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自便。小马说，那两货估计这时候还在睡呢？我躺会，等会鸡毛和城子说不定也该来了。

    四下里很静，废材有点百无聊奈起来，窗口的桌上有书，书页破损卷边，显然叫人翻看了无数遍。

    那天，直到午时也不见花城和刘鸡毛，小马拍拍脑袋说，废材看啥呢？他听见了阵阵翻过书页的哗哗声。

    废材背对着小马嗯了一声，此时废材看进去了，他被这个成人的童话深深吸引，武侠里的世界对于一贯自闭的废材来说，是个全新而充满了激情的世界。

    那本书叫《连城诀》，在来自乡下小子狄云的身上，废材隐隐看见了自已的影子。

    后来，废材又从小马哪里看了《侠客行》和《碧血剑》，小马的书已经无法满足废材愈来愈来大的胃口了。

    刘鸡毛知道了说，看武侠还不容易吗？妈的，我哥就是开书店的。

    刘鸡毛把废材拽进了他哥的书店，琳琳朗朗四壁的书，叫废材震惊不已。后来，废材借书多了，自然而然和刘鸡毛他哥刘文明也熟了。

    刘文明猥琐，却极其眼光独到，他看出来了，这个瘦小清贫的少年和自已年青时有些许多相似处。

    刘文明十八岁那年在下关店走头无路时遇上了白眼，那天是年初八，树丫上的枝桠上挂着花蕾，《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音乐很喜庆,刘文明那天混吃混喝，被白眼遇上了。

    还是这天刘文明跪倒春寒料峭的泥地上，热泪纵横，刘文明说，眼哥，咱真的过不下去了，要不咱跟你混好吗？哥，咱也不要求能混成啥样，就有口饭吃，有根烟抽就行了。

    刘文明一直记得，那天白眼说，文明，我不能害了你，跟我混你真的不适合。

    刘文明觉得废材和弟弟刘鸡毛不一样，和小马、花城也不一样，这个单纯的宛如出自污泥中的莲花似的少年，也不适合混江湖。

    也是这天白眼给了走头无路的刘文明一百块钱，刘文明凭着这一百块钱，从摆小人书摊开始，逐渐做大。如今刘文明成了家，有了自已的店面，还有了媳妇和孩子。

    想想当初走头无路的时候，刘文明就拍着废材的肩膀唠叨，刘文明说，废材，看书好呀！看书能长见识。知道吗？你跟鸡毛不样，妈的，你真不适合混！

    后一句话，刘文明说的咬牙切齿，对于废材，刘文明明显占着心理优势。

    废材嘿嘿一笑，很废的一副样子。

    草！刘文明哧溜了口茶水，知道吗？你丫的样子很废！我跟你说，废材，当初哥靠得就是白眼哥给的一百元钱起的家，你要不混了，哥给你这个数。

    刘文明伸出两个手指，鼠眼里精光闪闪，二百，我给你二百。

    这么多呀！废材眼里也闪出光来，这一辈子废材口袋里都没装过二百。

    是不少了。刘文明说，有二百，你可以做小生意，积小成多，说不定成就比哥还大。看见没，咱这个店虽小，收入却不少，哥这日子比那些铁饭碗过的滋润。

    真的？

    妈的，还煮的呢！刘文明眉峰高挑，也不急，你没事想想，哥等着你！

    废材出了书店，他真动心了。

    一直以来废材的这个混，都很被动，其实，废材一直对混没心得。

    四丫的二六从废材身旁趟过去的时候，空气里散发出一阵阵淡淡地茉莉花香味，那种花香里隐隐还夹杂着少女的体息。

    废材深深地吸了一口，很受用。

    那个飘逸的少女在不远的街对面停下，那个位子是个邮电局，周未的缘故，人不少。

    废材的个人空间很狭小，他并不认识四丫。

    那天，四丫飘逸的身影叫一直不省人事的废材，内心波澜，废材第一次发现了异性的美丽，并且这种美丽叫人耳赤心跳加速，隐隐废材还生出了种暧昧的感觉。

    靠！看啥呢？刘鸡毛摇头晃脑的敲了废材一后脑勺，刘鸡毛说，废材也省事了。对了，那姑娘好看吗？

    废材被人看出了心事，废材满脸涨的通红，不过他皮黑，到不觉得很明显，但的确很不好意思。

    花城、小马和刘鸡毛三个靠过来，刘鸡毛搂住了废材说，没啥不好意思，跟哥说，好看不？

    草!小马拽开了刘鸡毛说，你丫的就知道欺负老实人。废材，别理他!

    但这天废材没觉得刘鸡毛在欺负自已，尽管不好意思，废材还是勉强的说，好看！我怎么没发现咱西街还有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哩！

    知道好看就行了。刘鸡毛说，走走走，废材，哥跟你说，看看就行了，千万别有啥想法，知道吗？

    为啥？废材问，他只觉得这姑娘真好看，象书上写的那样赏心悦目，其实废材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

    妈的，你真是白混了。刘鸡毛说，这是结巴哥的女朋友，看看就行了，千万别招惹，要不城子也护不住你。

    刘鸡毛这说的是大实话，无论是小马和花城都知道这女孩子惹不起，是真的惹不起。在花城他们心目里，血性和白结巴几乎都成了偶像级的人物。

    不说他俩把十二中的岳师洋砸残了，光是与一个人的江湖的褚建军对阵，足以叫他俩光芒万丈，再加上锯木厂的与招兵军人的打斗，少年辈里，两人成为一时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