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冲动容易，善后难

    比起顾及池卫东的心情，目前更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局面，作为一个人设沉默寡言的乡村少女，我要怎么搞定自己冲动的后果？

    我看着面前的这群人，不知道哪一位是被安插过来的农场小领导，手上拿着凶器的是几位年轻人，还有一小撮人远远站在身后，挺好，拿着凶器的都是男士。

    我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解开了头巾，我当然没指望靠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就让大家顶礼膜拜弃械投降，但是这种情况下嘛，表明身份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再有其他意外收获那就更好了。

    对面的几个小年轻明显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个年纪大些的狠狠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身后这个人偷盗财产，性质恶劣，屡教不改，你出于什么目的护着他？难道你们是同伙？”

    嚯，这一顶大帽子扣的，一看就是老油条了。

    我内心冷笑，脸上却立马做出恐惧和疑惑的表情，稳声说道：“我刚刚听你说，这个人偷饼吃，那一定是因为饿呀，挨饿的人，年纪又不大，吃一点东西算什么呢？你们农场这样的穷吗？不是拿工分的吗？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快被打死了，就……就为了一张饼，这……这是一条人命呀……”

    那人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农场的财产就是财产！偷盗多少都是偷盗！你这是什么觉悟？”

    好嘛，时代用语都上来了，我真想给他背一段历史答案，想想还是忍住了。我往前走了一步，挺胸说道：“事业也要靠双手，不是靠口号！你们打死他，他就不能再干活了，丢掉的东西补不回来，还是农场财产受损失！”

    那人恶狠狠回道：“哪里来的小野丫头？说！你为了什么护着他！你是不是同伙？你的背后主使是谁？”

    好吧，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话到此处，第一个跳上台的是著名的王春英同学，农场和洛山屯因为争用水源早有争执，王春英作为小队长家唯一的女儿，早私下跟农场的人打了不知道多少架，这种机会岂能放过？她叉腰骂道：“呸！我们洛山屯的人会稀罕你们农场的破东烂西？你们都要饿死人啦！饿的人去偷饼吃！现在饿死人不算，为了少出口粮，还想干脆打死了事！你们什么居心！”

    对面的年轻人对待王春英的耐心似乎差了许多，好几个人出声喝止，见此情景，王春英的三个哥哥迅速跳了上来，还连带两个嫂子。此时我才见识到人民群众的智慧，对面的小年轻显然也都是下派的城里人，面对农村妇女常用常新的骂街术语，毫无招架之力，局面瞬间逆转。

    随着争吵越来越激烈，话题也就越来越跑偏，跳上台的人越来越多，矛盾已经彻底转移。

    我在嘈杂的人声中后退了几步，低头看着地上的少年，他依然没有坐起来的力气，但是眼中，却多了叫人害怕的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