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酒量不以意志为转移

    放寒假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继续留在学校做家教，成瑛成璋打算明年就参加高考，陆mama给加了钱，男家教上午教课，我下午教课，课业一天也不曾放松。

    我提前跟陆mama说好，过年要回老家，陆mama爽快的答应，毕竟成瑛成璋也要休息，总得让孩子过个好年。

    眼看就要过年，陆家孩子要停课了，陆爸陆妈坚持摆了一桌家宴，邀请我和另一个男家教。

    男家教叫王庆涛，是隔壁理工大学的，宽口阔面，黝黑敦实，看上去憨头憨脑，他已经二十多岁了，是实打实被特殊时期耽误了青春那一波，停课之后务农好几年，因此他分外珍惜上学的机会。王家穷的和靳家不相上下，生活费一分一毛都只能自己赚。

    陆家两个孩子算起年纪来其实比二萍还要大，但因为我这个内瓤实际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一当了家教老师，平时在陆家不免就有点老气横秋，成瑛成璋对我很敬重。

    我们平时和陆爸爸接触不多，这次坐在一起，陆爸爸很纳闷自己两个女儿怎么会对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子礼敬有加，所以不免对我有些好奇。

    桌上有酒，是后世已不常见的陈年本地黄，我本身酒量是不错的，穿来之后却再没有机会喝，加上陆爸爸劝酒功夫高明，我自恃艺高人胆大，也不扭捏，爽爽快快的干了第一盅。

    王庆涛也是举杯就干，三两杯后就已经口齿不清，见我们还在相互敬酒，他的目光有点发直，憨笑着问我：“靳同学，我其实……其实很想问，你看上去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啊……”

    陆爸爸呵呵笑道：“王老师，你没注意，靳老师的手啊，一看就是干过农活的。”

    王庆涛挠挠头道：“哪……哪敢看女同学的手呢？不能看，不能看。”

    陆爸陆妈都笑了，连成瑛成璋都低头捂住了嘴。

    我连忙叉开话题：“王同学，你几时回家？路程远吗？”

    王庆涛摇了摇头：“我不回家，没有路费。”

    陆mama惊讶的问：“怎么会啦？我家又没有苛待小老师，火车票总该买的起的嘛。”

    王庆涛低了头：“阿姨给的不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出来上学，家里少了人做工，下面又有弟妹，我赚的钱都要邮回家，只留吃饭钱。”

    陆mama疑惑道：“过年了嘛，多留一张车票钱也是可以的呀。”

    王庆涛叹了口气：“问过家里了，家里说来回走太费钱，叫我留在学校算了。”

    我内心不免叹息，这是贫穷到连维系基本亲情都难的家庭，一家团圆，比不过十几块钱的车票。我看了看饭桌上的菜，此时一斤黄花鱼也才三毛钱啊。

    王庆涛喝醉了，留宿在陆家。我喝的不多，一共也就二两酒，因此丝毫没当回事，跟陆家人告别后，晃晃悠悠的往学校走。

    没走几步，一阵风吹来，我觉得脑子里仿佛有叮的一声，接着黑暗的大幕沉沉的向我压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脑中想到：糟，酒量好坏是人体内分泌的两种酶决定的，这是体质问题，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是二萍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她的酒量，很可能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