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烟花已过

    走进酒会会场，仿佛走进了老港片里搭出来的棚景，周围尽是虚幻的灯光。

    我正不知所措，一束光朝我打过来，接着舞台上的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让我们欢迎这位美丽的女士，请她的男伴去迎接她吧。”

    我在光束下双眼微微有些失焦，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向我，带着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是池卫东，他穿着复古的燕尾服，眼神里带着惊艳和迷醉，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我把手交到他的手里，他带我离开了那束光。我的视线恢复了清晰，我们一起在舞池旋转着，我不会跳舞，显然他也不会，我们两个笨拙的移动着，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个人的脸都越来越红。

    我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干净的荷尔蒙味道，一半是少年，一半是男人，我仰头去看他，恰巧他也低头看我，他的眼中印着一张美丽小巧的脸，那是我，那是我吗？

    舞曲终了，大厅的灯亮了起来，他挽着我的手臂四下致意，有其他人来邀请我跳舞，他都笑着替我拒绝了。

    我陪着他四处应酬，周围人投来或是羡慕或是觊觎的目光，我假装视而不见。我一边感受着受人注目的优越感，一边又觉得自己像个昂贵的挂饰，点缀着池卫东成功的人生。

    一阵圆舞曲的乐声响起，人们慢慢聚集到了窗边，我不明所以，也跟着池卫东一起走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大的烟花冲天而起，散落成花树的形状，周围的人都笑着喝彩。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烟花接连爆开，天空被一次又一次点亮。

    我一转头，发现池卫东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他眼中的星光交映着窗外的烟火，带着一点蛊惑人心的味道。他的头低下来，又低下来，我想，他应该已经闻到我嘴唇上草莓酱的味道了。

    我带着一点忐忑闭上了眼睛，不是紧张，而是在想：会是什么状况打断了这个烟花吻呢？

    没错，要是池卫东主动，关键时刻必然卡buff。

    我等了一会儿，他的吻并没有落下来，我睁开眼睛，发现他痴痴的盯着我，好像在看什么碰不得的名贵工艺品。

    我笑了起来：“怎么？”

    他摇摇头：“你太美了，我……我不……”

    我推开他的胸膛，看着窗外的烟花，没有说话。

    烟火真美啊，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光华，人类为什么会发明这种无法保存的美丽物品呢？

    我的脸印在玻璃上，被烟花晃的明明灭灭，是另一种无法保存的美丽。在书本的世界里也有衰老吗？如果我一直活下去，能保持住美貌吗？如果故事结局了呢？书里的人物又会怎么样？会像一缕烟一样消失吗？还是会像拍戏杀青一样，回到自己的世界？那池卫东又是从哪个世界来的？在现实生活中，存在他这样一个人吗？

    等我回过神来，烟花表演已经结束了，窗外只剩几缕蓝色的淡烟，慢慢的散在了风里。

    池卫东挽着我，在宴会厅门口目送客人离去，一一跟他们告别。

    轮到李心儿的时候，她狠狠看了我一眼，气哼哼的昂着头，跟巨贾老爸一起走了。真好，她一定不会思考自己的命运，也不会知道自己只是个小说人物，她活的又直白，又敞亮，对身处的世界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