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大欢喜间

    我不知道我用什么话答应了他，我只知道戒指在我的无名指上闪耀，知道他抱着我转了又转，亲了又亲，知道他拉着我的手，回忆小溪边初遇的场景。

    在这样的时刻，除了这些事还能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伸手脱掉了他的大衣，在溪边选了个位置铺了上去，那里，是我第一次转头看到他的地方。

    池卫东愣在原地，他可能知道我要干什么，也可能不知道，但这都不重要了，我只能勇敢这一次，也只敢勇敢这一次。

    我再次走到他面前，把手放在能清楚摸到心跳的地方，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切。我的内心有什么声音在疯狂的膨胀着、叫嚣着，让我征服他，占有他！我连犹豫也没有，马上就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不管多么疯狂的想法，这一刻都显得那么的合适。

    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和不知所措的羞涩，仿佛不认识我一样，也仿佛不认识自己，但我已经顾不得了，顾不得了。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火烧眉毛啊，且顾眼下。

    秋末的上海，郊外的夜色，时光重叠的场景，微凉的空气和年轻的池卫东，我想这一定是我所能拥有的最美妙的经历，是掺杂着泪水和汗水的最极致的体验。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连精神都恍惚了起来，久到我甚至忘记了从何时开始，冲击着我的海浪才终于慢慢停歇，只留下一点海风的声音。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都有点不太自然，他比我更严重，好长一段路都不敢看我。

    我正想开口调笑几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片刻之间，已如瓢泼一般。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车子在路上原地打了几个转，我撞到头又撞到手，无数的玻璃碎片在我周围旋转。飞出车窗的前一秒我还在想：这时候的人怎么都没有系安全带的意识呢？哎，真是害人啊。

    黑暗，长久的黑暗，伴随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尖叫，过往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交错，从洛山屯到小溪，从上海到深圳，从京城到香港，在这些场景中反复出现的，是池卫东，年少削痩的，成年健壮的，生气的，深情的，委屈的，无辜的。每一个每一个，每一次他出现，都带动着翻搅着的心疼，让我知道，我已经爱了他很久。我竟然不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我倔强的冷漠的抵抗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他。

    真遗憾啊，相识这么多年，没给过他多少好脸色，认真恋爱后不过见了几次，我就要走了。我竟然没有好好待他，那么多年里，我本来可以好好待他的。

    我知道现实中我正沿着路边的山崖一路往下翻滚，滚向原书里那个结局，深情蜜爱之时，大雨之夜，车，路，掉进山沟，卒。

    我抵抗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到了这个结局，想想还真是不痛快，不痛快啊！没有看够，没有活够，没有爱够。

    这也不是现实，对，这是一本书，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嘛，有什么好留恋的。

    有什么好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