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最后的告白

    如果之前我不知道什么叫味同嚼蜡，那么这一刻我已经知道了。

    池卫东却没打算照顾照顾我的食欲，继续说道：“去西北那天，你在路边等我，可惜，我的话还是没有说完。”

    我低下头，艰难的开口道：“你不要说了……”

    池卫东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我看到了他眼中浓重的深情和不甘，和另一只按在桌上的骨节分明的手。

    他深深的看着我：“萍妹，在西北，暴晒挨打就不说了，他们不给我水喝，为了活着，我甚至喝过马尿。”

    我心里涌起滔天的波浪，整个人激灵一下抖了起来，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帮牲口……”

    池卫东是何等聪明骄傲的人，他们那样的折辱他，他自然是锥心的恨，而现在，他又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说出这些不堪的往事呢？

    没等我细想，他已经继续说道：“后来，他们把我留在沙尘暴里，想让我死在那里。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四五天水米未进，高温干燥，黄沙都埋到胸口，我甚至出现了幻觉，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已经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在心里不停呐喊：“别说，池卫东，别说出来。”

    他看着我，眼中现出一点极少见的狂热的痴迷：“是你，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你在溪边洗头发，你转过身的时候，水珠停在你的额头和眼角，好像山里的仙女。”

    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泪悄然落了下来。

    池卫东伸手接住，却并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说道：“我追了五年，你躲了五年，你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想过，我喜欢我现在的世界吗？除了你，我的世界只剩下仇恨和利益。那几年的经历，如果不是有你，我只怕早已发疯，变成了不择手段报复的怪物。”

    有一个声音在我心里狂喊：“我知道！我一早就知道！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可是我没办法！我跟你在一起就会死！”

    池卫东轻轻摸着我的脸，表情专注又迷离：“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留下来？这些年，我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你，反反复复，万箭穿心。”

    我抬手抚摸着他的手，泪如雨下。

    他急切的寻找着我的目光，低声道：“对那帮人，我是放不下的恨，对你，是得不到的爱，你觉得，我在我的世界过的很好吗？我从不愿示弱，我要足够强，才能保护所爱之人，但现在，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眼睁睁看你倒退着离开。”

    我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着，我怕我一开口，就会说出不顾后果的承诺。

    池卫东捏住我的脸转向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相识多年，萍妹，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上，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心里有我吗？”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但不知从哪里突然迸出一股勇气来：“有，我有，但是……”

    池卫东把拇指轻轻的点在我的嘴唇上，摇头道：“有这一个字就够了，其他的不要说，起码今天不要说。”

    他好像突然快乐了起来：“快吃！吃完了食堂，我们去图书馆，今天有能旁听的课吗？”

    我的笑容又苦又涩，那味道和餐盘里的菜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