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过去（三）
正在这时，却听玉无根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大错特错，凡间任何的事情都有着自己的定律和轮回，是不可能被人力打破的。当时幻天宗内修为最高的也只是我，将要突破大劫的人！” 玉无根仰天长叹，道：“人，毕竟不是仙！” 刘义章听得出神，再加上刘义章曾经见过已经陨落的长生大帝，神王都能够陨落，虽然还没有到了身消道损的地步，却也是相差无几。连神王都是如此，更别说凡人了。刘义章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很冷静地分析道：“所以，你便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大阵之上？” 玉无根面上神色一动，不知道是喜是悲，点了点头，道：“正是！这大阵从古流传至今，谁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连我宗的创派祖师都不明白，只是知道这座山峰很可能是远古时候从仙界流传下来的一个阵法。” “从来没有人在进入仙界之后能够回来过，所以凡间对于仙界的了解除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之外可以说一无所有。我将要飞升，对仙界根本半点也不了解，唯一能够完成我心愿的线索便是这座山峰，也就是这座大阵！” 这时，玉无根看着刘义章，刘义章也向他看去，竟然能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浓重的悲戚和嘲讽之意，过了两千余年的事情，还能让这老头的心理波动成这般，看来这件事情很不一般。刘义章想到这里，便屏息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玉无根声音有些颤抖，对刘义章问道：“你刚刚不是说魔符寺的掌门叫个什么罗浮真人的家伙，演算出天机，认为魔符寺将会有大劫，所以才着急对宋朝的七大宗门发起进攻？” 刘义章不明就里，怎么和这茬扯上了关系，点了点头，道：“嗯，是啊。” 玉无根嘿嘿一笑，如同嘲讽世界的九幽魔神一般，这一笑，直让刘义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出哪里的不舒服：“天机么？既然他能演算出天机来，自然已经到了我当年的境界，可笑的是，这个所谓的罗浮真人，竟然也在犯着和我当年一样的错误！” 刘义章听得一愣一愣地，问道：“什么错误？” 玉无根一声惨笑，连带着头上稀疏的头发也滚落到了一边，露出一张几乎完全毁容的面孔。只是他此时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个上面，喃喃自语道：“什么错误，什么错误……哈哈哈！” 刘义章稍稍挪了一下屁股，觉得这个幻天宗的老祖宗神经有些不正常。 却见玉无根大笑了很长一段时间，仿佛这样的表情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反而显得更为亢奋和有力，自己心中多年以来积累的抑郁也释放了许多。 过了一刻钟之后，身为仙尊的玉无根忽然因为大笑而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种现象虽然实在说不过去，进入炼体后期的修真者们，如果不是身体本源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便不会生病和咳嗽，此刻身为聚功期的仙尊居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得撕心裂肺，眼角流泪。 开始的时候刘义章还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随后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玉无根并是不因为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而咳嗽，而是心中卡着太多的辛酸和后悔、痛苦，想要将他们统统咳出来！ 声声之中带着辛酸！滴滴之中带着后悔！ 过了好一会儿，刘义章才看到玉无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神色也不再像是刚刚那么狰狞，虽然脸上还带着痛苦之色，却比之刚刚要好了许多，看来刚才这么一闹，倒是让他心中的憋屈抒发了一部分。 刘义章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插嘴，倒是让识海之中的明夜大感意外。 又过了一会儿，刘义章见玉无根完全稳定了下来，才又沉声重复问道：“什么错误？是窥测天机？还是逆天抗命？” 老者喃喃说道：“天机难测……天机岂止是难测！当年我的修为已经快要进入仙人之境，本以为可以窥测一丝天机，也好看看幻天宗未来的走向是否依然辉煌！” 刘义章急忙问道：“那结果呢？” 玉无根叹道：“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窥得天机。天机显示幻天宗将有大劫！” “啊？”却是刘义章惊讶地叫了一声，没有想到玉无根所窥测的天机竟然与现实这么相符。 玉无根苦笑一声：“我当时看到天机之后大惊，没有想到已经站在世界顶峰的幻天宗，竟然会有着大劫的降临。我费尽心机演算，派出多位元老刺探，却是一无所获，均没有查出这所谓的大劫究竟是从何而来！” “而当时我突破的日子不远，总是放心不下，怕我走后幻天宗被这所谓的大劫毁于一旦。长时间的担忧和疲劳让我的心火不稳，如同中了魔咒一般地异想天开，觉得一定要想办法将幻天宗的实力再抬高一个阶梯才能放心离去，于是……”于是什么，玉无根却是说不下去了。 玉无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刘义章在此时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问道：“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你便想到了这个从来没有人读懂过的火鸟镇魔图？” 玉无根惨然一笑，道：“没错！当时我痴心顿起，再也挽回不来，没有听从各方元老的劝阻，执意要打开这座山峰！” 刘义章屏住呼吸，看着脸上痛苦之色未褪，却是几乎要沉静在了过去的老者。只听他淡淡说道：“我还记得那天的乌云几乎要压到了山顶之上，却是没有雷、没有雨，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仿佛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我们数十位心火大劫后期的高手，一起用出全身的力气，才将那阵眼的巨石移动了一丝位置。” “只是那么不大的一丝啊……”玉无根抱着头蹲下来，痛苦地回忆道：“却是只见大石周围光芒一闪，然后便是数之不尽的兲从那光芒之中不断飞出，见人就咬！” “猝不及防之下，我们幻天宗死伤惨重。我没有办法，只好带着数位元老将这座黑色的山峰用幻天宗最古老的幻天封印术短暂封印。只是光芒之中闪现出来的兲越来越多，这座黑色的山峰之上慢慢地全是恶心地兲，越积越多，封印大阵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眼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直到那时，我才可悲的发现，原来天机之中所说的大劫，便是这座存在于幻天宗不知道多少年的大阵，和一手促成大劫发动的我！” “我当时几乎失去理智，看了看被兲瞬间分尸的几位弟子，便决心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洗刷这次的错误！所以，我便从外面独自冲入大阵之中，将周围的兲不断砍杀，向着阵眼冲去，想要将阵眼重新封印，虽然当时的我，也不知道如何能将那阵眼封印完毕！” 刘义章没有说话，静静听着玉无根说起那段古老的过去。 玉无根淡淡说道：“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赴死，向后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全宗内所有驱物期以上的弟子竟然全部冲入了封印之内！原来是开始的时候阻止我破解大阵的几位元老，号召弟子们进来杀敌救我……” “呵呵！”却是刘义章和玉无根同时惨然一笑，原来世事之道，竟然是这般地讽刺！ 最不想让幻天宗出事的人，为了幻天宗的未来耗尽心力窥测天机和解决潜在危险的人，竟然是这一切浩劫产生的原因！ 真正是天地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