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洪熙三年
“啪!” “陛下神射!” 硝烟中,洪熙三年如期而至,站在太学军械院射击场上的朱高煦收起了手中的步枪,无视旁边人的恭维,等待远处报靶的士兵回应。 “九环!” 远处的兵卒宣唱,朱高煦听后颔首,将手中步枪递给了身旁的太学士们。 “这线膛燧发枪好虽好,就是不太适合现在装备部队。” 站在朱高煦身旁,随之而来的杨展也颔首道: “国朝六十八万军队,其中三分之二装备燧发枪,三分之一装备火绳枪,这线膛枪虽然比较精准,但确实不适合现在换装。” 朝廷的船队很快,不过半个月,两支军队就开始由北向南的开始更换诸军和武官。 “好,我知道了。”王任眼前一亮,随后装作坦然道: “仓库之中的金银铜锭已经足够起航,过几日新任宣慰使抵达,我便带着这些金银返回朝廷,上交国库。” 六月下旬,当蒋贵带着整整五千六百人抵达西门港的时候,王任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东西。 半个月后,随着王任满载金银离开西门城,蒋贵这才放心的开始熟悉起了东洲的情况。 简单言语间,双方便定下了海军的纠察制度。 “你觉得,这群人里有多少人还能干实事?” 哪怕他蒋贵在吕宋时,也不少私藏缴获的土金。 按照去年的情况来看,今年的大明只要地方上不遭受灾害,人口应该很快会突破九千六百万。 “蒋宣慰使在吕宋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如今你来到这东洲,我也就能放心把这里交给你了。” 以他的制度,只要吏治不出现问题,那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他在吕宋的老部下被调往了交趾,而他所率领的这支兵马是原来的上直龙骧卫。 “继续加油吧。” “国债存的越多,朝廷能调动应急的钱粮也就越多。” 他虽然是海军都督,但并不需要前往海外,又或者说,朱高煦也日渐觉得孤独,想将他留在身旁,起码有几个能说话的朋友。 “……” “这些都是可以修建的,唯有滇越铁路……” 西南铁路经过勘察,大明确实没有这个技术水平能翻越秦岭,亦或者从叙州修抵陇川。 东洲宣慰使司在此地驻扎一千兵马,另外还有一千六百时常出差的工匠。 吏员如实交代这个季度的产出,合计价值约一百八十万贯。 “海军内部已经组建了纠察千户所,专职纠察。” “回陛下,三万四千七百二十四人。”刘勉作揖回应,朱高煦靠在椅子上再问: 不止是王任,此刻的西门城内,几乎大部分武官都在想办法隐匿自己这些年积累的金银铜锭。 亦失哈安慰了一声朱高煦,朱高煦也轻笑一声,似乎并不把这些看法放在眼里。 王任闻言颔首,却又小心道:“这些黄金白银能不能放在水密舱里?” 虽说明初天灾相较明末不算频繁,但作为前世见过不少天灾的人,朱高煦也曾经在早年出差云南时见识过那场六十年不见的大旱。 在汇报结束后,吏员压低声音:“另有一些水果已经送抵宣慰使的府上。” 正因为没有实地勘察,他才会忧心忡忡。 “刘勉,锦衣卫眼下有多少人?” “至于中原、开汉铁路和湖广铁路,造价分别是六百万、六百万、一千五百万,工期分别为四年、四年、二十年。” “这点你们不用自责,接下来工部就陆续勘察其它地区的铁路就行,凡是可以修建的都登记造册,等两京和东北、西北三条铁路竣工,再由京津、中原等铁路一路由南向北修建而去。” “臣领旨”黄福松了一口气,郭资也一样。 走在太学之中,朱高煦对杨展袒露大明朝未来的铁路计划。 他们经过了蒸汽机研究院,经过四年多的时间,现在的蒸汽机热效率达到了12%,蒸汽机车的速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也就在朱高煦吩咐刘勉的时候,距此地万里之外的东洲南国境内也在热火朝天的将一车车金银铜锭运输海岸。 在这里,一个由重兵把守,水泥加厚的仓库被人打开。 时间一晃,很快便来了腊月间。 缓了几口气,朱高煦将目光投向了刘勉。 单从账本来说,王任做的毫无问题,而蒋贵也并不想追查。 对于杨展的话,朱高煦颔首认可,同时将目光放到了军械院的博士赵淳身上:“火药一直没有进展吗?” “讲屁话没用,立马把案子查清楚,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敢问陛下,保留人数几何?” “此外,交趾境内铁路也容易修建,但一进入云南,我这心底便没了底气。” “传陛下旨意,新置东洲左右卫,由蒋贵接任东洲宣慰使,原东洲宣慰使王任,擢升海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相比较之下,朱高煦所想的那几条铁路还没有实地勘察。 “在长江南岸的武昌修建一条通往岳阳、长沙、衡州、郴州、韶州抵达广州的铁路。” 朱高煦也乐见于此,故而鲜少找他们麻烦。 王任大义凛然的说着,随后令人封闭仓库,自己走出巷子,乘马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经勘察,西北绕行五原、宁夏的铁路可以修建,只不过造价要更高,因为人力不足,所以造价在二千六百七十万左右,工期十五年。” “奴婢遵命!”掌事作揖应下,随后开始调派兵马护送金银,将金银藏到了王任出海坐船的水密舱中。 遇到比较紧急的事情,由机车头拉拽单一乘客车厢,时速则是可以保持在每个时辰一百二十里左右。 二人起身作揖离去,朱高煦也瞧着他们的背影,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在常规的运兵、运物资情况下,只要有铁路的地方,算上停靠站台补给煤炭和淡水的时间,明军一天可以行进七百五十里左右。 半个时辰后,朱高煦返回了紫禁城,杨展则是返回了六军都督府。 【臣入山东,闻天旱而粮无收,虽永乐间百姓积蓄甚多,然依有饥苦者拾草实以食,深为怜悯。入民舍,见鹑衣圮灶,实不忍。】 经过更迭,现在的最新版蒸汽火车可以运载近三百吨的货物,亦或者运载五百人保持七十里的时辰速,如果卸下货箱,只是以机车头行驶,速度可以达到每个时辰一百四十里。 “不足四千。”刘勉的回答让亦失哈都不免看向了他。 四十岁的蒋贵乘坐宝船抵达西门港,而他所带来的军队显然超过了原本的东洲卫规模。 “此外,再从交趾海阳港修建一条通往交趾、宣光进入云南临安、抵达昆明的铁路。” 一箱箱金银铜锭被人们搬入其中,作为东洲宣慰使的王任也难得出现在了这里。 因此,原本的西南铁路现在成为了四川铁路。 仅银行的那些储蓄,对大明这么大个国家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更别提还无法全部调动了。 面对赵淳的话,朱高煦沉默许久,显然十分失望。 有的箱子不大,却十分沉重,将其打开,里面赫然陈列着一根根粗制的金条。 兵卒露出贪婪的目光,但很快压下了这份心思,下车示意马车通过。 “老爷,已经算好了,一共是十五万四千三百二十四两五分黄金,其余还有三十多万两白银。” “昔年太祖高皇帝制定的许多政策都很有见地,唯武官世袭略有不妥。” 他没想到,镇守东洲这么几年,他居然就能直接拔擢进入海军都督府,成为在京为数不多的正二品武官。 六月,时至酷暑,朱高煦接到了山东旱情的奏疏。 这一看,他也忍不住老脸通红:“陛下,此事实乃臣之罪。” “锦衣卫隶属上直,可负责的却是国朝内部的情报。” “山东旱情,百姓拾草实而食,这件事情为何为人无人上奏?” 他的任期已到,朝廷派遣的新任指挥使及官兵也估计很快就会来换防他们。 “都是好事。”朱高煦闻言颔首:“这点只是开始,日后银行的储蓄会越来越多,但是否需要动用,亦或者动用多少都得拿捏住方寸。” 王任跪下接旨,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对自己能升官发财而激动不已。 相比较下,街道上的男人大部分身高体长,身上有一种无须描述就能感受到的高傲感。 随着朱高煦开口,两名臣工入座殿中,持着笏板等待朱高煦开口。 “还有事吗?”朱高煦简单询问,郭资不再发言。 朱高煦懒得和这群老蛮子扯皮,所以得立马把事情查清楚给出结果。 蒋贵的话将王任拉回了现实,王任闻言连连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虽说是小范围,但这种现象也不能置之不理,当地县官今年的评级为丙,另外下令让他速速开仓赈灾,亦或者以工代赈。” 黄福的语气凝重:“从海阳至梨花马驿的这八百里路能修建,但剩下的五百里路则是难如登天……” 他能被委任东洲宣慰使这样的重任是他没能想到的,不过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他也自然不会拒绝。 时间流转,很快便跨入了夏季,而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也摆到了朱高煦的案头。 说难听些,武官中饱私囊很正常,只要不触碰兵卒的军饷,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想着去告发的。 王任的府上很忙碌,近百名土人婢女和十余名吏员都在忙着搬运东西,而这些是王任这些年敛下的财富。 事实也诚如他所想,夏季过后去,随着秋雨到来,山东旱情得以缓解,地方赈灾也保障了灾民不至于流离失所。 “不过有一说一,对于这几条铁路,我还是比较担心有些地方难度太大,我们无法通车。” “既然如此,臣等告退……” “随后,从开封修建一条经过南阳、襄阳,抵达汉阳的铁路。” 三十二辆马车陆陆续续进入城内,随后朝着一处守卫森严的街巷驶去。 工部、户部各自带来了消息,而消息则是有郭资与黄福传达武英殿。 “王都督佥事,请配合下官这几日接手各地矿区。” 尽管他不认为这次山东的旱情有自己所见的那场旱情严重,但有人隐匿不报就是蒙骗。 刘勉小声询问,朱高煦略微思考便给出答案:“精简过后可以再招募,但数量不能超过两万。” 望着装满金银的仓库,虽然这里面的面积不过三分地,但如果想要将其装满,也最起码需要价值数千万贯的金银铜锭才行。 “至于国债的利息虽然不低,但相较于朝廷在海外的金银收入来说不算什么。” 王任侧过身子,几名兵卒扛着十几个箱子摆到了蒋贵面前。 如此一来,每日的工作量也从八个时辰降低到了七个时辰左右,故此他才能常常出没大明宫和太学。 朱高煦早就想裁汰锦衣卫了,明明人数是西厂的四倍,可情报收集却不如西厂完善。 他去视察了冶金院和建筑院,水泥的强度较之前有了增加,但依旧达不到浇筑高架桥的标准。 这么算来,再过两年,大明人口数量就能破亿,此实乃汉家一统之鼎盛。 兴许是年纪上来了,自觉精力不足的朱高煦也开始渐渐下放府衙一级的奏疏给了六部和司礼监处理,自己只需要查阅修改就行。 留下一句话,朱高煦便带着杨展和亦失哈继续探索起了太学之中其它研究院。 “能!”掌事点了点头,王任闻言颔首道:“既然这样,那你好生cao办。” 朱高煦一开口,亦失哈便派人召来了胡纶与另一名色目人。 “这是过去几年东洲宣慰司的文册和账目,请您阅览。” 四川境内将从北边的江油县修建一条经过成都、眉州抵达叙州的铁路,如此一来,四川北部的物资就能运抵长江旁,其他各省物资也能通过长江运抵四川北部。 这段铁路不过八百里,耗银三百四十余万两,三年工期,难度并不算高,毕竟经过的地方都是成都平原的范围。 “这笔钱可以放心的用来修建铁路,但发行必须有度,利息不能超过朝廷所承受的范围。” 蒋贵颔首,也不准备现场就查。 “臣沐阳伯胡纶,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在旭日下,一辆辆马车进入了这座耗费大量水泥修建的城池,街道上的女人都是当地人的模样,充满野性。
故此,吩咐了亦失哈与六部将山东旱情控制好后,他便继续埋头处理奏疏,目光紧盯吏治。 他们试过将许多物质添入火药中,但都达不到提升威力的结果。 朱高煦语气略重,胡纶闻言立马作揖退出殿去,只留下刘勉站在原地。 几年的时间过去,他粗壮了许多,年纪也随之上去。 “好,我知道了。” 趁着这个机会将锦衣卫精简,这样反倒能让西厂放开手脚针对国外。 兴许是被朱高煦对付孔府的决绝给吓住了,庙堂上那帮老蛮子倒是没有再找他麻烦,每日只是低着头处理政务。 若是这份奏疏是西厂和锦衣卫的,朱高煦倒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这份奏疏来自他返回昆明的好大哥朱高炽,这就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了。 “回陛下,暂时没有进展。”赵淳汗颜,他接手军械院近十六年,但对于火药的研究却一直停留在颗粒黑火药的阶段。 明明只是一座海港,但由于常年运输往来金银铜锭,此地的发展无疑得到了大明朝高度的重视。 “对于开封到郴州这段我是比较有信心的,但郴州到广州需要翻越山岭,我们能否做到问题很大。” “我准备在西北铁路修抵西安后开始修建西安经洛阳、开封,抵达济宁的中原铁路。” 对于这件事,朱高煦脾气比较大也正常。 “三条铁路合计造价二千七百万贯,郴州至广州路段最少需要十年时间。” 结束西南战事的张纯接手了北洲宣慰司,而接手东洲宣慰司的,却是在吕宋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蒋贵。 “陛下,银行储蓄已达一千六百余万贯,许多官吏也放下戒心,开始将俸禄存入其中。” 在他看来这群人不论贪腐,暂时养着,待国库出现问题再动手也不迟。 “南洋、东洋已经开始进行纠察,等这些结束后,纠察就会对小西洋的军队进行纠察。” 在此之前,他得好好收拾自己的东西才行。 “看来,世人都觉得我好大喜功……” 西门港,作为一座新兴没几年的滨海城池,它的规模却并不输一些大明江南之地的大县。 “还万岁呢?”朱高煦将奏疏丢在地上,胡纶心里一紧,不免上前捡起来翻阅。 “宣慰使,这是这次矿区送来的文册……” “这个季度一共产出黄金二万四千三百二十七两,白银九十二万六千五百二十四两,铜锭……” 对于他们,朱高煦也不准备搞什么迁徙,而是就地安置赈灾。 七月,在蒋贵成功接手东洲宣慰司的时候,胡纶也查清了山东的案子。 刘勉刚刚上任,而且还是从西厂中提拔,这件事自然怪不到他头上,所以只有他自己主动担责了。 黄福是担心朱高煦不满意,郭资是担心朱高煦好大喜功,一口气要把这些铁路全都修建。 夏原吉、黄福这群人并非不好,只是身上总有点儒生的脾气,朱高煦与他们共事还行,相处却觉得难受。 在他没有熟悉兵马前,他暂时还不好对这些金银铜矿下手,但日后可就难说了。 检查的兵卒将密封的车厢打开,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在此之外,朝廷的三条铁路国债已发行二百三十六万四千余贯,购买超过一年的,已经支付近八万贯利息。” 大明的许多政策已经实施,现在效果来看还不错,去年的人口也稳定新增二百万,远超朱高煦预期。 见状,朱高煦将目光放在了黄福身上,黄福则是给朱高煦带来了好消息。 他在回应去年西厂和杨彬上报的海军帮忙作战一事,朱高煦颔首: “你自己看着办,你办事我放心。” 他身穿武官袍服上前接旨,同时作揖道:“臣王任,接旨……” “臣领旨!”刘勉作揖应下,见朱高煦没有继续吩咐什么,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武英殿。 “西南铁路无法修通,现在只能另辟蹊径了。” 一名掌事拿着文册走来,兴奋说着王任这几年积累的财富。 再让锦衣卫继续摆烂下去,西厂迟早会被传染。 如果地方发生叛乱,北京只需要两天半的时间就能组织军队抵达南京和西安,最多三天半就能抵达广州,五天就能抵达哈密。 “我现在要你对锦衣卫进行裁汰,裁汰的锦衣卫皆平级授散阶,但世袭降阶。” “说吧,希望是好消息。” “臣领命!” 他去年刚收拾孔府,今年山东若是就爆发旱灾引起百姓流离失所,那庙堂上那群老蛮子肯定会抓住这个点不放,引用天人感应之类的说法来攻劾他。 接下来几日,他调派兵马接管了大明在南国设置的大大小小六百多个矿坑,也经过调查得出了东洲宣慰司金银矿的产量。 兴许是早就猜到了结果,对于四条铁路的情况,朱高煦反倒是高兴大于难过。 “赐座……” 简单来说,事实确实和朱高炽形容的一样,山东大部分百姓都有积蓄,但也有许多百姓存不下来积蓄,因此在这场旱情中过得十分狼狈。 朱高煦摸了摸八字胡,尽管已经是不惑之年,但他相貌看上去亦不过三十出头。 尽管说大明朝的国库充盈,绝对可以负担起这些铁路的建造,但这么一来,一旦朝廷遭遇一些类似山东旱情的突发灾情时,无疑会显得十分被动。 “陛下不用忧虑,日后他们自会知道陛下苦心的。” 杨展以一个倾听者的身份倾听着朱高煦的抱怨,不多时等他们走出太学,乘车返回紫禁城的时候,杨展才作揖开口道: 只是面对他的回答,朱高煦颔首表示同意: “滇越铁路无法修抵昆明诚然可惜,但湖广铁路的郴州至广州段能克服,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如此一辆辆马车经过盘查,最终进入了这条巷子的最里面。 这个时间不止是军队调动时间,也是各地商品互通的时间。 他相信洪熙一朝留下的“遗产”,足够让后世人知道他是位怎样的帝王。 自哀自怨那不是他,他不做首鼠两端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