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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不可逃脱的命运

    “说不准是幸运还是倒霉,”凌伽说,“我不仅没死在残鬼的手里,也没死在子弹下,甚至武装部队都使用火箭弹了,也没有伤到我。”

    “结果战斗后却被人在脑袋上打了个洞,这应该算倒霉。”楚罂开玩笑道,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些,不让自己被凌伽营造的悲凉气氛拉进去,“活下来当然是幸运的,毕竟你还有亲人。”

    “的确,”凌伽点点头,“我还有一个meimei,她就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可是凌允她却不能像别的小女孩一样快乐长大,我觉得她和我一样,也记得那天发生的事。”

    “你在开玩笑吧?”楚罂愣道,“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怎么可能记事……”不过他立刻卡住了,想起了那个奇怪的聋哑女孩,果然,如同老爷子说的,这个女孩身上藏着比凌伽更大的秘密,身世已经够骇人听闻,再多个特别的地方也不稀奇。

    凌伽兀自说着:“我能感觉到她记得,而且她也会经常梦到,就像我一样,甚至,她比我记得更深,楚罂,你不好奇为什么一个村子的人突然变成残鬼吗?”

    “当然好奇,但是……”楚罂猜到了一种可能,却不敢说出来。

    凌伽却毫不犹豫,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开了,一旦埋藏的记忆被挖出,那么不尽数倾倒就会不舒服,“残鬼变异是我meimei出生后几天的事,如果我记得不错,我的父母是最先疯掉的,父亲杀死了晚了一点的母亲,但我们俩靠的这么近,却是几百人里唯一没有疯掉的和死了的,所以原因不在她,便在我。”

    “这种推测没有依据,我想应该是巧合吧,”楚罂试图解释,但发现怎么解释都很无力,的确,这两兄妹的能力诡异难辨程度完全超越自己的“藏魂”异能,而且凌允要比哥哥更加神秘,他只好说:“你可以想作和你们兄妹有关系,但是当做原因,我觉得太牵强了,凌伽,一场这么大的灾难,凭几个人的能力是难以触动的。”

    凌伽默然,不过看他的样子并不认同楚罂的话,他丢掉手中已经熄灭的烟头,又从包里抽出一只,短短的功夫,两人的脚下已散落了十几只黄褐色的过滤嘴,空气里尘土的问题也被略刺鼻的烟气代替。凌伽呼吸着烟雾,安静了一会儿。楚罂也安静着,他看了看身边南宫唯然留下的刀,凌伽已经不紧握着刀柄,它被深深地插进土里,这一刻楚罂突然发现,自从凌伽开始吐露秘密,他最初的暴躁气息慢慢转华为恐惧,又变成悲哀,现在却突然多了些自暴自弃的味道。他无法想象,有多深刻的记忆,才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相比之下,他杀死同伴时所经受的冲击要轻松多了。

    “你在想什么?”凌伽看了看他。

    楚罂摇摇头:“我从没有感受过这样可怕的事,所以没办法想太深,我劝你也不要陷得太深了。”

    凌伽笑笑,这下表情真的变成了自暴自弃,“我一直都想忘掉这些事,可惜记得太深,想忘掉太难了,这么多年了,它们还在缠着我,所以我注定就是一个不祥的人,我meimei也是,养父母虽然领养了我们,但只是想迫切有个孩子挽回面子,在他们和周围人的眼里,我们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孩子,是不祥的人,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我被领养的时候,养父母其实是不愿要我meimei的,但是我死死抱住了她不放开,一是舍不得,二是我根本不想离开,结果我们就都被带到这里来了,其他孩子眼里都充满了羡慕,可我却觉得很恐惧,我那时宁愿呆在孤儿院里呆到死,或者被扔到荒野里,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能感觉到,我们两个不祥的人只能单独在一起,谁要挤进来就要做好遭罪甚至死亡的准备,比如后来……我的女朋友。”他眼神有一点波动,转瞬即逝。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楚罂笑道,“好像我下一秒就会被车撞死被人砍死似的。”

    “你这么理解完全正确,”凌伽淡淡地说,“被车撞死不太可能,但是如果今天你来找我,但没有任何有用的事情,我想我真的会砍死你,或者被你砍死。”

    “你的怨气有这么重?”

    “超越你的想象,”凌伽说,“我的愤怒不受我自己的控制,理智更不是它的对手,四十多个小时的黑暗和屈辱够多了,我杀死你们基地里的两个人就是证明,至于你,”他丢掉烟,伸手握住刀柄,“三番两次地耍我,也够了。”

    凌伽只是握住刀柄,并没有把刀拔出来,楚罂对他的话也没起多大反应,他已经强迫自己把凌伽杀人的事压在心里。

    “我虽然带来了刀,但今天不准备用,”他说着抽出了包里最后的一根烟,递到凌伽面前,“我来的时候做好了赔罪的准备,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不过这并不说明我把债给忘掉了,你杀了两个人,我以后要替他们讨回来。现在我们有共同的事要做,对不对?”

    凌伽接过烟,没说什么。

    “你要去找你的meimei,凭你一个人有点困难,我要找那个神秘男子,并且挖出这些秘密,如果有你的帮助可以更加方便,”楚罂接着说,“我们做不了朋友,可以做暂时的盟友,对手也是可以合作的对吧。”

    “我不想和任何人做朋友。”凌伽说。

    “这是你的自由。”楚罂淡然道。

    废墟前暂时安静了下来,凌伽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凌晨的冷风袭来,弥漫的烟雾渐渐散去,夜色愈加的浓郁了。无聊得紧,凌伽反手将刀缓缓抽出,横放在支持上,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游走,感受它逼人的锋利。

    楚罂对这把刀同样感兴趣,看它的外表的确不如猎刀“兽牙”狰狞,窄长的刀身反而透着一股秀气,可经受的人都知道,它的攻击却是凌厉无比的,他和凌伽都在此行列之内。

    “这把日本刀的名字是‘蝎尾切’,来自其攻击快速凌厉之长,”楚罂说,“适合身手敏捷迅疾的人用,比如跟你对打的南宫唯然。”

    “还有他的父亲,”凌伽说,“这把刀在他的手里,可以轻易砍掉我的头。”

    “你和他交过手?”楚罂一惊。

    “嗯,我逃出你们基地的时候,最后是过了他的关。”

    “那这老家伙肯定气死了,”楚罂笑,“不过你能在这个毒辣的老家伙手里活着过来,真的不容易。”

    “运气好而已。”凌伽摇摇头。

    楚罂刚要说话,塞在耳朵里的耳麦突然一阵“沙沙”声响,他接通了,是老爹的声音,楚罂站起到了稍远的地方。凌伽也不在意,诚如他所言,两个人不是朋友,不需要做假惺惺的信任。

    楚罂很快便结束了对话,走了过来,脸上挂了一点奇怪的神采。

    “我被踢出暗袭派遣往希腊的队伍了。”他说。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仅害死了两个同伴,而且毁掉了其中一人的尸体,两罪叠加,所以南宫振,就是南宫唯然的父亲,那个老家伙强烈提议,把我踢出来了。”

    凌伽抬起头看看他,“不过你好像看起来挺高兴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楚罂冷笑道,“他只知道千方百计找我的茬,却不知道老爷子想得更深,这次,只怕他打错算盘了。”

    凌伽不清楚三大家族的矛盾,所以楚罂的话听得也不是很明白,讽刺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们彼此算计,谁也称不上正义吧。”

    楚罂没搭腔,继继续想着自己的事,凌伽也不再说他,将插在土里的刀鞘拔出来收纳了利刃,他的下巴还在隐隐作痛,“蝎尾切”的刀芒太过锋利,连连刺破了他几层皮rou,南宫唯然的攻击虽然较他父亲不及,但也是招招取人性命的狠辣功夫,但偏偏施展在一个纤美女孩的手里,让狠辣里多了一点独特的韵味。

    他对暗袭这个组织还根本不了解,已然感受到了它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