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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一百四十一章:不为人知

    廖可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面,默默注视都市夜景,华丽而遥远的灯光在他脚下汇聚,无论任何人站在这种高度,都会有一种俯瞰天下的高远胸怀。宽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光源,倒是外面更亮一点。

    不过房间里慵懒的另一个人好像没有俯瞰天下的兴趣。修坐在不远处灯光无法触及的沙发里,整个身子藏在黑暗中,慢慢品酒,他向来一副优雅与世无争的模样,无论突然到来的廖可把气氛搞得多么紧绷,也碍不着他什么事儿。

    “你这么喜欢看夜景,干脆搬来这里住算了。”

    沉默半晌,修开始调侃老对手:“送你一间办公室怎么样?”

    “哼,”廖可冷笑一下,“只有你这么懒惰的人才会喜欢这种地方。”

    “人生有限,不享受下多可惜,”修无所谓道,“你不打招呼就来我这里,难道是为了教训我吗?”

    廖可不语,但看的出他心情不错,否则语气就不会这么轻松了,他面对修时,说话一般都是冷冷的威胁,例如借用手下,例如强行夺过追捕凌伽的任务,例如这次不打招呼破门而入——特别还是在修警视厅的办公室里,而非他博修斯庄园的房间。

    换言之,无论修在哪里,无论他扮演的身份是博修斯家族高层还是警视厅干部,廖可都可以在他的地盘上畅行无阻。修无可奈何,也早已习惯,一来二人是平级,二来这家伙对权力分级从来都不敏感。

    廖可也在沙发里坐下了,修亲自将一杯酒放在他的面前,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不知大人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小弟我洗耳恭听。”

    这幅模样半真半假,客气却是真的。廖可将酒杯拨到一边说:“承你借人给我的情,来给你解个迷罢了——对于我三番两次去‘天谴’的发生地,你不是感到奇怪吗?”

    “嗯。”修听到这个词语,脸色微微凝了凝,“那个地方难道又有什么怪现象?”

    “那倒没有,”廖可摇摇头,“时隔十四年,那里还是一片荒地,没人敢在孤魂野鬼群聚的地方定居,如果仔细搜索一下,说不定还能挖到当年死人的骸骨。”

    “咳……”修打断他,“你不会是去考古了吧,挖别人坟墓去了?”

    “一片乱葬岗罢了,那里有什么坟墓,方圆十几公里都无人居住,早就是个被人遗忘的地方了。”廖可慢慢说,“我只不过是去故地看一下而已,这次并没有什么收获。”

    “我问得并不是这一次,是十四年前,你拼死拼活地请命去中国,是为了什么?”修纠正道,“而且回来以后也没见有什么收获。”

    “你变聪明了啊。”廖可怪笑道。

    “不要暗地里捅刀子,”修摆摆手说,“连对傅哥斯大人都不愿吐露的事情,隔了这么长时间,让我知道,应该没问题了吧。”

    廖可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在拒绝,更像是在慢慢宣泄心中的情绪,“并不是不愿意对傅哥斯大人吐露,而是因为,那是场失败的实验,不值得说起。”

    “实验?”

    “是的,实验。”廖可说,“那次我从中国带回了一点东西,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可惜失败了。”

    “什么东西?”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之久,但修的好奇已经完全被从廖可口中挖出秘密的执着心理代替。

    “一点血,”廖可说,“残鬼的血。”

    “血?”修微愣,而后脑中灵光一闪,他再笨,也可以从血这个词里猜出点事情来了,“你想……”

    但是他只能猜个大概,廖可想研究残鬼的秘密,这一点都不奇怪,至于怎么研究,那就无从猜测了。

    廖可不理会他的惊讶,只慢慢把自己的记忆倒出来,就像讲故事一样,“其实那年我到达灾难的发生地时,事情已经到了尾声,肆虐的数百只残鬼被军队包围强势消灭,其中不乏有特殊之人的助阵,就在那时候,我见到了你现在正在追捕的那个小子,他没死,也是仅有的两名幸存者之一……”

    “暂且把那小子放开吧,说你的故事。”修再次纠正方向,此时凌伽已经在关注的重点里屈居第二位。

    “……那时残鬼差不多已经被杀干净了,现场也被封锁,除了军队请来帮忙的人以外,外人很难混进去……你给我闭嘴,听我说下去……我打晕了一个士兵,换装进了现场的中心点,取了两杯血液。”

    修咋舌,这家伙说血居然用杯,就像吸血鬼一样。他晃晃酒杯,亮红的酒液在黑暗里和血无异,不由一阵恶感,将它放到了一旁。

    该不是这家伙把残鬼的血喝了,然后丁点反应都没有,才说实验失败的吧。修一边暗暗猜测,一边听廖可说下去。

    “……后来我才发现两杯血实在太少了,它们脱离残鬼的身体后急速凝固,即使用最先进的保鲜技术也没有用,”廖可接着说,“等到最后回国时,两杯血已经全部变成了硬块,青色的硬块,我记得很清楚。”

    这家伙果然有吸血鬼的潜质啊,血到了他口中简直变成了食物,保鲜一类的词汇,也只有他能说出来。

    “然后呢?”修问,略有犹豫,生怕廖可说出什么恶心的事情,例如他把血都吃了之类的。

    “不过好在凝固的血也可以使用,回国后,我就在实验室里把其中的基因提取了出来,然后……”

    “弄到自己体内了?”

    “不,如果是那样倒还好些,”廖可摇摇头,“我把这些基因用在了十对夫妇的身上……”他突然便停住了。

    当然剩下的,让修自己猜测就可以了,大略就是看看基因是否会在新生儿身上起作用,只不过廖可是个冒进而且不称职的科学家,这么冒险的行为,失败在所难免。

    失败的结果是什么,修不想问了,廖可却自己说了出来:“十个孩子里九个未出生便夭折,另一个出生以后父母双亡,不知所踪。”

    他的语气并不沉重,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修可以看的出来,这件事在廖可心中占据一定地位的原因,大概全是因为失败,而非因为十几人死亡。而且本着对这个家伙的了解,修不认为他会在一次失败后就放弃,那以后恐怕还有诸多例子,不过全在他自己手上掌握着而已,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不愿吐露只言片语。

    修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讨伐他,两个心性复杂至极的人物,在讲完故事后各自沉默。

    “没有了?”半晌后,修才说,“你今天赏脸到我这里,只说一个故事,是不是过于麻烦了?”

    笑容重新出现在廖可脸上,好像也在称赞修聪明。修懒得理会这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廖可将一枚镜子放在桌上。

    修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令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你手里……也对,在那里谁也抢不过你。”

    “还要谢谢你那手下的帮助,”廖可说,“没有费多大工夫,眼界却开了不少。”

    “这东西应该交给傅哥斯大人。”修幽然道,语气略有不善和警告的味道,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事情。

    他猜的不错,廖可只是拿出来让他看一眼,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它恐怕要在我手里呆上一段时间。”廖可说,修的警告完全不起作用,况且那警告还是善意的。

    “对大人隐藏些事情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太多了,尤其涉及到原则的时候,”修接着说,“这样对你不利。”

    “我这个人,对自己的性格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就不要再劝我了。”廖可说。

    “如果劝说有用,我还会再说两句,”修有些无奈,“你拿这东西来给我看,不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么。”

    “所以我说你越来越聪明了,”廖可笑道,“挡住你的眼睛要比挡住傅哥斯大人的眼睛难得多。”

    “主持大方向的人注意不到暗地里发生的事情,这很正常,所以才需要我们这群属下,”修说,“为什么你不说两句‘我拿这东西是为大人效力’之类的话,不就能名正言顺堵我的嘴了,我也觉得心安些……算了,多说无用,你自己注意吧。”

    “你知道我从不为自己开脱的,”廖可笑,“就不说这件事了。我带到这里的那个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