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义之士
“向前走吧!” 我低声喃喃,没说太多。 什么圈子都有外人不知道的隐情,尤其是娱乐圈,许多是连自己人也弄不懂的情况。 没多久,财大的学生把这场演讲的内容发到网络上,津津乐道。 自然冒出了一批分析家。 特别是学经济学的学生。 不少学生就已经把徐英鹏的事给分析进去了。 单纯从徐英鹏的崛起看,这里面就透着很多蹊跷,外行人不知道,但从经济层面的分析,这里头到底有多不可靠,还是很明显的。 这些学生天花乱坠地说话,肆无忌惮。 他们饶有兴趣,在他们看来,捅破某个谎言,把背后的真相说出去,是一件非常得意和正义的事。 年轻人才不管太多,才不会考虑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呢! “卧槽!那我们不是和徐英鹏杠上了吗?”老王闻听后,惊悚道。 他听说了我在财大的演讲,也看到了学生们的sao动。 “那也没办法的事。”我无可奈何,懒得和他搭话。 “你就不能闭嘴?”王明后絮絮叨叨的,“全娱乐圈都不说话,就你分析……” “事情到这地步不是我的错。”我辩解道。 这的确不管我的事。 徐英鹏他那笔资产来路有问题。 这些学生一听我吐槽圈内资本分配,就有忍不住查最近谁获利多的。 徐英鹏资金来得不明。 收入也很蹊跷。 大家自然针对他。 老王听我如此说,也无法,道:“我也不是责怪你,只是和徐英鹏杠上,有些为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要是来惹事,应对就是了。”我语气倒也很淡定。 其实娱乐圈也有套路。 有时候并不太怕说出去一些潜规则。 只是不能说出具体人物。 不仅如此,在综艺节目中说的不是真话,有时也不打紧,有时只要有趣,就可以胡编乱造。 相反,有些看起来不打眼的规则,反倒被人遵从。 娱乐圈其实有点套路。 提到三条常见的:一是大佬未说话,小喽啰别开腔;二是群体活动,事先得要商量好,别擅作主张;最后一条那就更规范了——“揭短不揭丑,撕逼不撕痛”,若非不到死无葬身之地了,大多数苦果往下咽,不能往外头吐出去。 正是因为这几条,外界对娱乐圈误解颇深。 但是这些年新人也不太遵循这些了。 因而一些事情,流露出去,外界也或多或少知晓了圈子里的一些事。 老王听我这么一说,目瞪口呆,良久,他道:“好!他要来惹事,大不了和他刚!”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 老王话语甫毕,徐英鹏电话就来了。 他看到网络消息,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这事和我有关,因而打来电话,特意来说服我们。 只不过有的话乍听上去,荒唐到可笑! 他那番话说上去不像是求和,倒是威胁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法务部很厉害?!”徐英鹏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气得老王抄起手机爆粗口。 他最近经常见丈母娘,骂脏话的毛病改了许多,现在一下子被点爆了。 王明后当即对着话筒大喊:“啥?啥厉害?” “法务部!” “法什么部?” “法务部!” “什么务部?” “法务部!” “兄弟,我要提醒你!有问题走法院!拿法务部吓唬人的,谁怕你?你那就叫诉棍!”老王吐槽道,“你真当咱们是大明,靠着一群师爷幕僚,混淆正义,毁了江山啊!” “大明什么?”徐英鹏一愣。 “大明星牌萝卜!顶大!够脆!傻大个!”老王气得砸了手机。 他后来生了好一阵子闷气,哎哟呀地叫了许久。 因为手机把他素来喜欢的菩萨座像都给磕了。 他气了好久,才闷声发言道:“我虽谈不上干净,但从来都是凭良心做事的啊!” 因为这通电话,徐英鹏更认为我们有鬼。 老王一怒之下,再次求救胡侦探,要求他监视徐英鹏法务部的动静,看有没有给别人送礼。 “他以为他是谁?”老王咆哮道,“他要是搞我们,我们就搞他的法务部!我就不信他们没鬼!” 这些行业内法律人士吃饭交际很正常。 但如果在真遇到事的时候,放出一些照片,还是挺能吓唬人的,特别是现在是互联网时代。 王明后吩咐完这一切,拍着胸脯嚷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老王看上去正直可信。 可只要他乐意,就能想出无数种阴招。 当然,他们法务部,自然也算不上无辜。 徐英鹏日子不好过。 因为百盛的强势打压,流量市场受到冲击,虽然不至于动摇根本,但买水军的价格涨了五六倍。 徐英鹏咬咬牙,雇佣了一大批水军在网络上造势,也能勉强硬撑。 这市场本来就打得厉害。 钱明伟与朱实本是一家,别看他们在网络上争论,其实背后是一家运营公司,徐英鹏找到他们,两人都想赚这个钱,所以帮忙摇旗呐喊。 接着徐英鹏又请了一些老学究站队,痛斥娱乐圈文化,指摘影视剧——在这些老学究的刻意混淆下,影视界似乎已经铜驼荆棘了。 网络群雄奋起,键盘侠齐飞。 就算有好心人,这情况下,也不免带歪节奏。 就这样闹腾了一段时间,又是春雨绵绵,马缨花绚烂之时,那日我从李为迎请我看滩簧的宴席中归来,忽然收到贾千瑶的电话。 她请我帮一个忙,送她去见她前夫。 我:“……” 我哆哆嗦嗦:“高导导导……知道?” 贾千瑶气笑了:“你想哪儿去了!你当我是和前夫旧情复燃?别想了,灭了,就灭了!高风比他有钱,比他阔气,比他会疼人,我干嘛还旧情复燃找那个穷酸教授?一学期就11节课,还嘲弄学校工资太少,恨我赚钱太多的人,我当时到底脑子有什么问题,才会再看上他?!” “那你这是……” “他母亲去世了,我去送一程。” “……” “都说婆媳关系难处,那是没遇到好婆婆。”贾千瑶唏嘘道,“他……他母亲,真是个好人,以前待我也十足好。我、我恨他!可瞧着他母亲的面,我也没在媒体面前说他半点不是……” 她似乎回想起往昔,心里有说不出的痛。 “她是顶好,顶善良的老奶奶……可就这样的老奶奶,一辈子没享过儿子的福,他儿子满口的尊敬老人,他老妈口渴时,却不曾给她倒过一杯水……可她人真好!比我妈待我还好,我走时,她跟我说,‘你走吧,是我儿子对不住你’,她和我诉过好一阵苦,我们俩就抱头痛哭。” “……” “她原先心脏就不好,后来还得了胃癌。某教授找我,我毫不犹豫给了他七十万,让他给老人治病,可不料,老人还是走了,毕竟生死有命,咱们医疗还是有局限……我去国外前,去医院看过她,她那时候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可瞧着精神头还行,我忙前忙后请护工,又给人家里塞钱,那护工也是很善良的人,每一天都守在老奶奶身边照顾她,给她送饭……我回来后,就接到消息,人还是走了。某教授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那头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说,谢谢你,我妈和你关系一向好,你要不要来送她最后一程?” 我:“……” “我还是想去一趟,不打算让高风知道,也不用公司的车,那些狗仔队呀,把车牌号都记了,我要去人家葬礼,不知道给编排成什么故事,所以想借你的车……” 我一听,头都大了。 这麻烦多大! “我要让小胖送你,冲他那吨位,不需要狗仔队,都被网红拍了,做视频放网络上了。”我有点委屈,把心中的顾虑唧唧歪歪说了。 “你不是有女助理吗?” “……”
“帮帮我呀!” 我倒是不愿意不帮她,就是怕高风打我。 “行吧!”我磨了一段时间,发现没法,只能同意,“我到时让毕姐联系你。” 两人相互交流下,敲定时间,我仍然怕惹出事来,在事件的当天,悄摸摸去火葬场了。 其实后来我挺后悔的,我怎么就不能学圈内其他人士那样厚脸皮一点? 这地方我也不是第一次过来,后山是一排石碑,青山白云,鸟声清脆,地面是潮湿的。路边一排蔷薇,矮矮植株井然有致。更深处是湿漉漉的石斛萱草,松柏依旧。 嬉嬉闹闹的人声还是挺响亮。 因为是张教授母亲的追悼会,冲这面子去的学生还挺多。乍一望过去,我还挺惊讶,毕竟大学不比中学,中学老师有什么事了,低头做人,乖乖送礼,也很常见。 大学对任课老师的认知就是上个课,混个学分,能与学生打成一片的,有,但不多。能让学生自发来的,更不见得有多少了。 “张教授,真的很不错了!”我听到路旁有几个学生在小声商讨。 “这我也服!”有个五短身材的男生说,“我高中要是英语老师有这水平,我能来财大?清华北大任我选,五道口门口摆座谈会!” 众人齐声大笑,都说他吹牛。 那男的不依不饶,仍旧把自己的高考分数拿出来说了。如果他报的是事实,那的确是英语拖了后腿。 “我们小县城的学校,虽然是最好的学校,可水平就是不到家。我们英语老师,专八,是当地最好的老师,可说话就是一口的印度咖喱味,要不是张教授帮我,我毕业后只能去印度讨饭啦!” 众学生哄然大笑。 有个女生感叹道:“我还是佩服张教授的,你们还记不记得,上一次他发烧,打着吊针就过来上课了。” “记得记得!终生难忘!” “以前这事我只在新闻中见到,从未想到亲身看上一眼,现在才明白,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好的老师啊!”那女生唏嘘许久,周围人一顿推崇,言辞凿凿,想来平日里和张教授相处的很好。他们又说了许多趣事,各自都很舒适。“张教授那么好的人……”其中又学生忽然面露惋惜,“可惜了……” “他新太太不也是个好人吗?”有男生不以为意,以手抱着头。 “就是!”还有人嘿嘿傻笑,“升官发财死老婆——不死也没关系了。新太太模样漂亮,也是老师,他们同属一个教职系统,岂不志同道合,有更多的乐趣可说?” 此话甚是猥琐,同学们也厌烦,但大多只是礼貌地笑一笑。不做反驳。 正说话间,就见那张教授出来了。 他不到四十岁,已是副教授,想来也算是有为,只是母亲过世,悲痛之极,有些神色萎靡。 他见到众学生说闲话,也强打精神,安抚他们,照例先说了些感谢的话。 有同学暗自委屈,把闲言碎语说给他听,听得其他学生暗暗跺脚,只呼傻子。 张教授听了,也不生气,轻轻摇头,道:“贾女士也不是坏人,前日我母亲生病,手头拮据,不得以向她借钱,她未说什么,就给了一大笔,说着谈不上借,直接送我母亲治病了。” 有同学听了,说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又有同学评论,说多多少少,都是心意,能这么帮人的,毕竟是少数。 还有夸张教授和煦的。 说他不藏着掖着,替贾千瑶说话。 有同学说笑,拿他现在的太太说话,说他也不怕人嫉妒。 “她不是那种个性。”提及现在太太,张教授似乎颇为愉悦,心满意足。他说道:“个性相近,才能谈到一起。贾女士好高骛远,可也却有才思,我是个安贫乐道、混吃等死的个性,所以和她在一起,都很为难。现在一别两宽,各自生活,今后作为朋友,彼此祝福,也很不错。” 众学生听之,皆夸赞张教授说得对。我在一旁听了,忽然意动,朝旁边松林里望去,只见那边人影一闪,瞬间了然。 张教授与众学生又闲聊几句,彼此分开,我也正准备离去,他忽然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