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临靠山坊
次日一早,身为秘书郎的李枭紧赶慢赶来到太守府政务厅点卯。 “大哥......啊~早。”李枭打着哈欠踏入了厅中,揉揉了眼才发现厅内除了他那两位哥哥外,还有两人,一人是前来告知户房安排的曹广木,一人却是昨夜有过一面之缘的和棋。 和棋起身激动道:“你!!!!” “我什么我,这位大人有什么事?”李枭不动声色道。 “我三弟李枭昨日才入府中任秘书郎,难道和功曹原先便见过?”张仁见和棋反应激烈,疑惑道。 “不曾,只是觉得李秘书面善而已。大人既然已令郑大人亲自去信靠山卫,那下官也乐得清闲,若无事,便先回办公署了。” 和棋闷声说罢,见张仁点头后,迅速转身离开,路过李枭时,顿了顿身子,斜瞥一眼,这才踏出了政务厅中。 李枭向其他三人道:“这家伙一惊一乍的,指定有什么毛病。” 郑随性附和道:“是多少有些毛病,迟早让他滚蛋。” “二弟!三弟口无遮拦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如此。”张仁说了一句郑随性后,向李枭道:“昨夜你不是在望山坊投宿吗?为何今晨依旧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还踩着时候到此。” 曹广木有口无心地接了一句:“原来李贤弟昨夜在望山区投宿啊,昨日酉时许,曾在滨江街见着一人背影与你相似,不知是否是你啊?” 李枭下意识道:“啊,应是我了。” 只是才说完,就后悔了,不过好在并无人在此事上继续纠结。在张仁勉励了几句后,李枭与曹广木便退出了政务厅。 等二人走后,张仁转过来问郑随性道:“望江坊滨江街上是有很多客栈,可也有个风月场。你说三弟不会去了那儿吧。” 郑随性眯着眼很认真地思考、评估后说道:“三弟方才似乎偷摸着瞄了你一下,再结合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不是没可能。” “嗨,他瞄我做甚,便是真去了,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张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接着微微靠在椅背上说道:“三弟这个混不吝,有些事,我这作兄长的得给他张罗张罗才行。正好他也老大不小了。” 郑随性看了看同样没成家的张仁,也是单身的他很理智的没有说话,低头处理起自己的事来。 ...... 当李枭随老宋进入靠山坊后,只在情报、书信中了解过此地的李枭,初时认为自己进入了某一外城坊市。 因为此地路上行人,只能说是活的,相比他待得最久的伏龙坊,这些蔫耙皮皱的百姓脸上最多的是麻木。 偶有穿着得体的工头,却是神采跋扈地对着皮肤黝黑的雇工们吆五喝六,旁边往往站着绫罗锦衣之人或是一脸倨傲神色,或是与同样的人物笑谈不止。 相比李枭的晦暗难明,他身后的老宋,倒是习以为常,甚至还会与道旁的工头,甚至是锦衣人物笑着攀谈两句。 “哟,侯掌柜这是又进货了啊。”在路过一家店铺时,老宋热情地与站在外边横眉竖眼的工头招呼道。 那膀大腰圆的工头闻声望去,笑道:“可不是嘛,这些宝贝还是少东家从江州那边运来的。” 老宋笑赞道:“嘿,如今大公子上手了,那你家定是财源滚滚。” 那工头摸着脑后笑了笑,看着前头的李枭,上前两步拉住老宋手中缰绳低声询问道:“又来收缴税金的吧。前面那生面孔是新来的文吏吗?怎么不穿公服啊?” 老宋勾腰道:“什么新来的文吏?瞧你那眼力劲。那人是张仁大人的义弟,任了府内的秘书郎。虽是个没品级的,但官就是官,怎会与我等吏员一样。” 李枭见宋吏员与人家彻底聊上不走了,回头喊了一声后,老宋这才轻夹马腹小跑跟上。 “前面是何处?”等老宋赶上来后,李枭指着街尾那处占地看着就挺大的庭院问道。 老宋答道:“三宜学院。” 这名字李枭在梁山学院求学时曾听过吴穹提起过,因为他这位老师十分推崇一位在此地授学的同窗好友。 “三宜学院?靠山卫不是没有公学吗?”李枭疑惑道。 宋吏员回答道:“现如今的三宜学院不是公学,当初公学停办时,靠山区的世家合力将三宜学院全盘接手,没有改名,而缘于此故其中部分夫子也曾留任。” 李枭闻言淡淡回了一个“哦”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等三人转过街角来到三宜学院门口时,却见着一名身穿玄色文士服的老夫子正一脸不耐地与一名满脚泥泞、身上没块好布的老汉在言语拉扯。 只听那老夫子道:“余老儿,你若是再不将此次修金补上,你家小子我们只能作退学处理。”
老汉无奈道:“洪夫子您再缓缓,再缓缓。小老儿过几日就将修金补上,就几日。” “学院又不是我开的,况且我已在院长面前替你缓了数日,再缓我就得替你出修金了。”洪夫子说完就老汉还要说什么,赶紧摆手打住道:“你也莫再与我多说,反正你儿还有一年便可拿到学院凭证,你自己思量,我还有课,不与你在此耽搁了。” 说罢,洪夫子看也不看那老汉,一甩袖转身离去。 那老汉一急,伸手却是抓了个空,赶上前两步想再与洪夫子说些好话,却被鼻孔朝天的门房挡住了去路,只得无力喊道:“洪夫子~洪夫子~求您别在我儿面前说起此事~” 老汉喊到最后,也不知洪夫子听没听到,只能落寞地离开,而嘴上不停嘟喃着:“修金去哪里弄啊?” 他家一共四口人,两个儿子,小儿子自幼聪慧,是个读书的料,全家人的希望皆在他身上。 只是几月前,大儿子给老爷做工时受了伤,花了不少银钱,现在又做不得过重的活。 不然自己与大儿子死命抗活,老婆子再替人缝补浆洗,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半载,也勉强能凑出二十两的修金来。 “实在不行,只能找少东家借些了。”老汉暗道。 老汉打定主意后,抬起头来见着骑马过来的二人,最初还只是让路,待见着老宋装扮后,赶紧畏手畏脚地退到墙边低头立定。毕竟,稍有不慎便会被这些骑马穿皮的抽上一鞭。 待李枭二人骑马过去,那老汉才抬起头来,匆匆往南穿巷而去。 过了三宜学院,放慢速度的李枭与老宋问起西风街何在,后者闻言一愣,才指明顺道西行,见一侯氏药铺再转南。 李枭谢过后,老宋忍不住道:“大人问起这西风街作甚?那地临外城坊边渡,皆是些下力人家居住。” 李枭敷衍道:“我有一外地友人留下的物件需带给他家中人,只知其家在那儿,却未曾去过。” 见李枭就要离开,老宋有些迟疑道:“我方才在府内见着大人手持文书,难道不是递交给靠山卫的吗?” 李枭拿出张仁开具的文书道:“我这探访非在在明面上,此物不过是被靠山卫人问起时,验明身份之佐证罢了。稍后你去了卫所只管税金一事,他人不问起,你也不必提我。”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