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国军裁军，蛮子退伍回家乡（2）
“那满满就不知道哩。满满出去抗枪吃粮，和立冬老侄不在一个队伍里呢。所以满满也就不清楚立冬老侄的情况。”蛮子道。 “哦。对啦。”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搭腔道，“那年常德打仗，马保长和他的两个下人狗旦还有闰月下常德去跑生意，碰巧都看见过日本鬼子。蛮子满，你上前线打日本鬼子，打死好多日本鬼子？” 蛮子笑道：“其实满满从出外去抗枪吃粮的时候起，所在的队伍一直都没有开赴到前线打仗，满满所在的队伍一直都在云南，而且满满一直都分在炊事班，是一个火筒军呢。” “哦，原来是这样。听说上前线打仗，枪子是不认人的，蛮子满没有上过前线打仗，好好的回来了哩。”寨子里另一个汉子道。 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道：“蛮子满也该回来得啦，都快四十来岁的人了，还在外头抗枪吃粮，也不符合年龄啦哩。” 几年前，随着日寇侵华的不断扩展，沦陷区的百姓受尽**，国人抗日情绪高昂。按照上头“三征二，二征一”的征丁政策，蛮子是家中老大，有一个弟弟叫刮子，早已达到了征丁的年龄。那次上头征丁本来应该是他的弟弟刮子去军队里抗枪吃粮的，但蛮子考虑到弟弟刮子刚刚成家不久，还没有后代，而他自己已经有了儿子黑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蛮子便毅然决定代替弟弟刮子去军队里抗枪吃粮。他那年本来已经有三十多岁了，却谎称自己才二十出头，加上有马保长替他圆话，他便惜别妻儿，去抗枪吃粮了。临走时，蛮子不忘记嘱咐弟弟刮子帮他照顾妻儿。弟弟刮子当然满口答应哥哥的嘱托。蛮子去抗枪吃粮后，他所在的军队没有开赴到抗日前线，一直留守在后方。 “回来了就好。蛮子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离开盘龙寨去外头抗枪吃粮应该有六、七年的时间啦。”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喷着烟雾道。 蛮子笑道：“民国二十八年上半年去的，足足有七年啦。” “七年的时间也真难捱哩。蛮子满，这七年的时间里，您应该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家里吧。”王二麻子道。 蛮子笑道：“呵呵，那还用说哩。” “好啦，蛮子满，就不耽搁你和杏花婶回家去啦，快跟杏花婶回家去吧。现在您当兵回来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扯闲谈呢。”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善体人意地说。 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说到了蛮子的心坎上，他已离开盘龙寨七年了，这七年时间来，他做梦都想念着家里的一切。这会儿，蛮子的的确确是归心似箭的，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对乡亲们说道：“那满满就不耽搁大家忙活，先回家去看看啦。” 乡亲们点点头，又纷纷回到自家的田地里劳作去了。 离别七年的男人完好无缺地回来了，杏花的心情特别的兴奋，她收拾好农具，对乡亲们说了一句客套话，就和男人蛮子离开山湾，说说笑笑往寨里走去。 “蛮子，你这个冤家对头，这七年让杏花好担心啊。” 去寨子的路上，杏花柔情无限地对男人蛮子说。 蛮子笑着说：“我又没有上过前线打仗，是一个火筒军，有什么让你担心的哩。” 杏花转身盯一眼男人蛮子，嗔道：“杏花又不知道你这个冤家对头一直没有上前线打日本鬼子，哪能不担心你呢。” “真是一个好内眷（方言：妻子）哩。”蛮子望着身前杏花那俏丽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杏花，这些年我不在家里，可苦了你和黑子这伢儿啦。” 杏花道：“田地里的活儿有黑子他满满刮子时常照顾，我也不怎么受苦受累呢。你这个冤家对头这些年抗枪吃粮去了，可苦了我们的儿子黑子，家里没钱，他读不起次书（方言：私塾），一个字儿也不识哩。” 蛮子道：“照这么说，儿子如今也算不来帐？” 杏花道：“那倒不呢。他又不是一个傻瓜，再说，有我这个做娘的经常教他算帐，对生活中一些简单的帐，黑子他还是会算的呢。” “那有什么办法呢？”蛮子显得很内疚，“这世道，我们穷人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呢。就算我这些年在家里，也不见得能让黑子读得起次书哩。” 杏花想想也是。在盘龙寨，除了马府请得起私塾先生教少爷马成龙识文断字，又有谁家能请得起私塾先生呢？像改改这些与黑子同龄的伢子还不是读不起私塾，成天和黑子一党伢子在寨子里疯玩野耍。 “杏花，我出去那年，我们的儿子黑子已有九岁，今年应该有十六岁了吧。”蛮子道。 杏花道：“嗯。都长成大小伙子啦，比你这个爷（方言：爹）还要高出一个头呢。” 蛮子笑道：“好，好哩。这野卵日的好长呢。唔，对啦，黑子他今天怎么不和你一块来山湾的地里种黄豆？” “他今天跟着他刮子满满在寨前的坪子上学犁田打耙哩。”杏花告诉蛮子说。 “好，好。都长成后生家了，娶得堂客了，是应该学着种阳春啦。” 蛮子显得很高兴。转而，他又问女人杏花道：“刮子他们两口子添人（方言：生小孩）了吗？” 杏花道：“添啦。在你去抗枪吃粮的第二年秋天，刮子他们两口子就添了一个男伢，前年冬天，刮子他们两口子又添了一个女伢。” “太好啦。刮子老第弟，你老哥这七年时间的兵没有白当哩。”蛮子得知弟弟刮子有了后人，喜不自胜。 蛮子和女人杏花边走边扯家常，不一会儿就到了自己的家里。 寨子里的乡亲们听说在外头抗枪吃粮的蛮子回来了，都纷分赶到蛮子的家里凑热闹，向蛮子问起外面的见闻。 李秀英带着小儿子潘凤辰赶到蛮子的家里向蛮子打听大儿子立冬的情况，蛮子对李秀英说他和立冬不在一个队伍里，他对立冬的情况真是一无所知。 李秀英感到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