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情义
“沈酒师要认我做大哥?”姓蒋的酒师惊喜难言。 “十九正有此意。”胡十九站起身来,施过一礼,恳切的说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胡十九发现,这蒋酒师性情豪爽,为人亲和,又时常为自己打抱不平。这让前世在人间“孤苦无依”的胡十九不禁对他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 此时,胡十九更看到蒋酒师因自己而无端受累,心里只觉得无比愧疚,但又想不出其他的法子,于是,便做了如此打算。 “沈酒师不嫌我出身贫寒?”蒋姓酒师仍是半信半疑。 “不瞒蒋酒师,十九也谈不上什么出身,只是运气好点,做了醉翁楼的伙计。”胡十九摇头笑言。 出身,要论出身,自己根本就是个小红狐狸,和人类比起来,自然是不算什么。 只是希望这话,不要被水镜那头的哥哥——白凌听到才是。 “如此,那我就腆颜叫您一声十九老弟了!”蒋酒师一拍桌子,高声笑道,引来过往酒师侧目。 “蒋大哥!”胡十九笑着称道。 这一声让蒋酒师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既然你我以兄弟相称,做弟弟的又怎能不知哥哥我的真名。” 他以茶代酒,又为胡十九斟满一杯后,开口说道:“哥哥我姓蒋名大发,无字,我们家世代杀猪,如今,这蒋清之名还是……”说着,他突然停下话头,赧然一笑。 胡十九怔了一刻,“蒋清”,这名字听上去怎么有点耳熟,徐清……她恍然大悟,不由莞尔。 “名字不过只是个称呼,蒋大哥耿直豪爽,担得起这个“清”字。” 蒋清但觉胡十九句句都说到自己心里,他生的方脸大耳。此时黑红的脸膛就像烧红的烙铁:“十九兄弟,我这做哥哥的,总要送些什么给你做见面礼才是。” 胡十九慌忙摆手连称不用。 却只见蒋清回身指向挂着自家酒楼名牌的房间,“这里面看上什么了。你尽管自己挑!” 本身,蒋清就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斗酒大会上有一席之地,如今机缘巧合,竟然通过了初试,更结交了这位来自醉翁楼的“十九老弟”。可谓是喜上加喜。 因此素来豁达的他,又突然想到胡十九所为何来,于是,不消分说,便大方的要将这斗酒园中自家酒楼的东西,任胡十九随意挑选。 他盛情难却,拉着胡十九走进房内,此时,尚在推脱的胡十九突然眼睛一亮! 原来,自己所需之物仍在这间房内!她本是抱着试探的想法。来向蒋酒师“借”用此物,然而,如今乍然相见,心中自然是欢喜无限。 而这间房比自己所在的那间,无论是光线还是格局都要好上许多。 蒋大哥所在的房间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酒楼的房间与醉翁楼被指派的,可谓是天壤之别。不知道,当日癞子哥他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不会立即被满房的灰尘与凌乱所击倒…… “十九老弟。尽管挑,看中什么就告诉大哥!”蒋酒师说的豪迈。 胡十九不禁有些奇怪:“这屋内的东西,蒋大哥都做的了主?” “嘿嘿,”蒋酒师得意的抱着双臂说道。“做得!做得了主!” “哦?”胡十九跟随蒋清慢慢参观着,这间与自己那间截然不同的房屋。 路过的伙计们,都热情的向他们打着招呼。可以看出,蒋清的人缘不错。 “蒋大哥若任我随便挑选,回去后,不怕自家掌柜责罚?”那物件。虽然算不得什么,然而蒋清的豪迈还是让胡十九忍不住笑着问道。 毕竟斗酒大会,乃是酒界盛事,所有的酒师都想要拼尽全力,一展所长。如蒋清这般不为名次而来的酒师,胡十九可谓是闻所未闻。 说话间,她弯腰拾起一把稻草。 这里不像醉翁楼那边堆放得井然有序,所有的材料都是随意摆放,伙计们,看上去也比其他酒楼的要更为轻松悠闲…… 这不禁让胡十九有些好奇。 “嘿嘿……”蒋清又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周围有伙计听了他二人对话,哈哈大笑道:“沈酒师,有所不知,我们家掌柜的,就是蒋酒师的夫人——慕容娘子!” 慕容……这姓氏似乎在哪里听过?
“去,去!”蒋酒师低声喝斥那几名伙计,“就你们几个话多!” 那些伙计不以为意,虽是住了口,但仍是笑嘻嘻地看着蒋酒师的窘态。 胡十九恍然忆起当日在斗酒夜宴之中,身着红衣的慕容酒师! “慕容酒师!”胡十九惊呼,随即又觉失态,掩口低声问道:“大哥是否认得慕容酒师?” 蒋清还是那副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忸怩之态:“实不相瞒,我家娘子正是你口中的慕容酒师——他亲妹子。”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为何蒋酒师所在那不起眼的酒楼也能参加斗酒大会这般盛事。 “我原是不来的,奈何我家娘子那暴脾气,两年前就让我苦学酿酒,这才……” 蒋酒师虽是抱怨着,神情却难掩甜蜜。 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夫妇。胡十九几乎都能看到蒋酒师口中那个“暴躁”的娘子,为了让夫君能够在自己的家族中顶天立地,她悉心扶持,这才有了今日的“蒋酒师”。 而面前这个,穿着体面,却仍不改粗朴豪放的汉子,能够放下自己祖传的营生,转而苦学另一种他并不擅长的技能。这其中,如若不是有着“相濡以沫”的感情支撑,谁又会跌跌撞撞的走到现在…… 一时间,胡十九竟然想的痴了…… “蒋大哥不觉得委屈吗?”虽说在琅京城内,身为屠夫不是什么能够站在人前,备受尊崇的职业,但那毕竟是祖传的手艺,眼前的蒋酒师在这两年的耳濡目染中尚且还有些与其他酒师格格不入,那两年前,他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放下屠刀,拈起酒饼呢? “委屈?”蒋清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般,“要说委屈,我那娘子才真是委屈,她一个名满京城的酒师之妹,忍受别人的嘲笑,下嫁给我这么一个屠夫……” 蒋清说着,那抹羞涩的神情从脸上消散:“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要让她过上最好的日子!我蒋大发,这辈子都要对她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