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噩梦
胡十九在院中，一面“骂”着，一面侧耳倾听慕容烨离开的脚步声。 这些日子，她与慕容烨几乎很少交流，然而，凭着敏锐的听觉，她仍能辨别出，慕容烨时常徘徊在这间小院的门外。 韩家军粮草被烧，慕容烨身份已明。 血流漂橹，尸横遍野…… 前世的一切，又将重现。 韩墨辰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 胡十九无法相信，他会死于“陆武”的手中。 然而，按照今生这一系列事情的轨迹来看，却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而自己能做什么？ 是劝韩墨辰退兵？还是劝慕容烨放手？ 显然，都不可能。 可是要自己在这里坐以待毙的看着韩墨辰为慕容烨所杀，对胡十九而言，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噩梦。 眼前的这个小院，乍看之下，是与自己的那间小院有几分相似，听说，是小黑那个“叛徒”向慕容烨告的密。 这一点令胡十九愤愤不平，若是早知道陆武原来就是慕容烨，当日，惑与就不该对小黑施加过多法力，让这条本就有了灵性的黑蛇，几乎成了蛇精。 也正因如此，这条该死的小蛇精，居然将胡十九农家小院的样子，不知用什么方式告诉了慕容烨！ 不过，也许是慕容烨同黑蛇沟通不畅，亦或是黑蛇的眼中，自己的农家小院就是这般景象。 胡十九住的越久，就发现，蛇眼中的院子，同自己的那个院子，还真是大不一样！ 譬如，昨日她在院中“闲逛”之时，却意外的发现，在院角，还收纳了许多不用的杌子。这发现，令她惊喜不已。然而，因着当时身旁还有他人，因此。胡十九只是装作无心一瞥，直到今夜…… 胡十九猫着腰，从自己的房中溜了出来，不得不说，那个同青雀有几分相像的少女。夜间从不与自己同住，而这一点，就与家中十分不同。大概是黑蛇没有观察的那般仔细，而慕容烨同样想当然的认为，婢女不该同主人共寝一室。 似乎在黑蛇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关于青雀的记忆，因此，在这里，类似“青雀”的少女，无论是在容貌上。还是生活习性上，都与真正的青雀大相径庭。 她不像青雀对胡十九那般亲密无间，如影随形。相比之下，在胡十九面前，少女更多的时候，都是带着一种如履薄冰的谨小慎微。 而这也为胡十九的逃离创造了条件。 是夜，胡十九眼看老者与少女分别就寝之后，她蹑手蹑脚的来到院中，四周，很静。 她闭上眼。眉头却是微蹙。不知是慕容烨刻意干扰她的嗅觉，还是黑蛇的记忆出了偏差，居然在院子当中，有着一株娇弱的“犀蓉”。 按说。这样娇弱的花，本应是“朝开暮谢”，然而，胡十九眼前这株，却在这几日之中，愈发娇艳。从未看到它有凋谢的一日。 更为异常的是，这本该没有香味的花，却时时散发着妖异的香气，这芬芳馥郁的香气，令胡十九敏锐的嗅觉不能物尽所用。她越是深深呼吸，鼻息中，就越是充盈着那浓烈到几乎有些变了味儿的香气……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胡十九用袖子掩住口鼻，她觉得，今夜的香气，似乎比往日要浓烈的多。 而今夜的月色，也要比往日，更为明亮。 这真不是一个适宜逃跑的日子。 只是胡十九已顾不得许多，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因为，既然“陆武”的真实身份是大燕皇子慕容烨，那么，他究竟掌握了多少陈国的讯息，而最让胡十九担忧的是，他曾经在韩府当过小厮！ 既然他不是流落街头的孤儿，那么他在琅京城的每一步，便都是机关算尽，而他进入韩府的用意，自然也就昭然若揭！ 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武功，进入韩府，充当那个草包大公子的跟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韩墨辰！ 胡十九将角落里的杌子挨个轻放在地上，她紧张的回头向着老者与少女安寝的地方望去，那两间屋子，此时都寂静无声。 然而，她总是觉得，不知在哪里，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她瞪大了眼睛环视四周，不大的院落在月色下，一切无所遁形。 没有时间让她能够更加仔细的深思熟虑，胡十九将几张杌子摞起，轻轻的踩了上去…… 一双白皙的小手出现在墙头，紧接着，又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胡十九探头在墙边上，看着很容易攀爬的土墙，等到她真的手脚并用开始向上爬的时候，才发现，这土墙也不知道是什么建造的。只是在表面糊上了一层泥巴，胡十九的脚还没用力蹬上几下，那些表层的泥土就漱漱而落，露出里面暗黑色的，甚至还反射出淡淡光芒的“石头”。 “真是个败家子！”胡十九的布鞋在墙上不断打滑，她使出“吃鸡的力气”才憋红了脸，勉强翻上了墙头。 “呼——”晶莹的汗珠儿顺着胡十九光洁的额头滚落，她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汗水，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大惊失色！ “小黑！”胡十九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不知道那条刚刚成了精的黑蛇是怎么向陆武表述自己所住的地方…… 小小的院子外，竟然是一条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小巷！ 此时，巷子里的各个院落里，还亮着微弱的灯火，隐隐还传来人们的交谈！ 胡十九竖起耳朵，追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然而，她郁闷的发现，这里的人，在用一种胡十九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这里…… 难道已经是大燕的国土了？ 那是否就代表自己即使离开了这间小院，也是插翅难回到韩墨辰的身边？ 冷风拂过，胡十九趴在墙头，她感到深深的孤独，这种孤独，深入骨髓，就像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白费，她又再次回到前世的噩梦之中。 也许，胡十九不会看到，在那些灯火阑珊的院中，同样站着一个人，凝望着胡十九的方向，他的手中，拿着一盒香料，那是“犀蓉”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