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魔途振剑录在线阅读 - (一) 失令(9)出手绝厉

(一) 失令(9)出手绝厉

    他们喘着粗气瞪视棚内,却见那白袍青年不但无伤,脚边更连碎陶也无一片,只有袍子下摆沾了些水渍——事情很明白了,但凡事物自然炸裂,总是四面八方均匀飞散,可水缸却并非如此,显然那青年并未在清水里偷放甚么令水滚沸的药物,水缸是被他某种奇异的劲力所捶破,那劲力传到水中,传到陶质缸壁,便令水与缸为之炸裂。然后他再用那怪劲将碎片水滴送往这边来,于是他自己一点损伤也没有。

    众人面对这幻戏般的运劲之法,不知该说甚么场面话,只知一场好斗终将不免,便踏入棚内来拿自己兵器,刚才他们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抓稳兵器再逃出。绰号叫“白狸子”的那个,长枪距离白袍青年最近,此人正是虹枪门于某的师弟,方才便是他说话不停讨遂宁公主的便宜。他定定看着白袍青年,瞧他是否来阻止自己,却见青年表情淡然,身躯亦不似要拉架式的模样,手上再没有可以突然发射的物品了。“白狸子”向青年点点头,右腿稍稍坐胯,左脚伸出,脚尖伸向枪尾。

    突然间,白狸子右腿奋力压下,将身子压得极近地面,左脚尖把长枪挑入空中,左手抓住枪杆。白袍青年犹面无表情地游视着众人,白狸子趁他眼珠移开,右腿一蹬,身躯向前弹出,手中长枪乘着这势头,对正白袍青年的小腹疾刺!

    他和身急扎,甚至未及站直,身与枪合一,“游虹枪法”去路果如一条长虹。白袍青年往自己右方急避,白狸子右脚落地,腰部借力拧转,游虹似的枪尖随着青年小腹的方位转向,瞬间枪尖已去到那亮白的袍面,便要沾上透入。这一招纵然厉害,却连白狸子自己也不敢相信,方才以奇劲迸破水缸的这个对手,竟一招就要被自己洞穿小腹?

    在他身后的师兄于某以及虎跳帮之人,心中甚至闪过一念:“难道震破水缸是个把戏?此人是江湖骗子?”

    可是在白狸子身旁数尺处地下捡刀的一个虎跳帮众,那个叫刁鹏的,知道青年不是骗子。因为在白狸子枪尖堪堪抵到那袭白袍之前的一个呼吸之内,自己刚刚捡起来的环首大砍刀,突然刀身急抖,中邪一般从自己手中往外跳。刁鹏不明所以,但任一个刀客均是拿刀已惯,决不会轻易令刀脱手,便奋力捉住,欲与夺刀之力相抗,身子忍不住跟了出去。紧接着当地一声大响,刀刃向下的大砍刀直顶上来,发出他手中从所未发的劲力,刀背撞上了一件甚么兵器。

    那股劲力原在夺刀,忽然转成极直的一股向上顶劲,劲力的去路,就如找了建屋梓人用垂直木尺来画好一般。大响过后,刁鹏手中砍刀落地,手腕扭伤,虎口鲜血流散在手背上,急忙跳后数步。

    白狸子向前直刺的长枪被刀背倒崩,手掌震脱枪杆,枪杆崩回,在他额头上劈出一道直直裂口,鼻子塌烂,整个人向后翻倒。他挺直倒地,竖直的长枪随之落下。那劲力来得太直接、太朴实,他额上的裂口与倒地的状貌,亦都像是找了建屋梓人来画上直线。

    倒地的白狸子不断地抽动,双眼翻白,似是要死,又似仍有可救。刁鹏看清自己的刀背把道上同伴劈成这么一个模样,又想往伙伴那儿退多几步,但砍刀仍落在白袍青年与半死不活的白狸子之间,刚才白狸子正是因为拾枪偷袭而着了道儿,他想上前捡刀,又不敢移步。

    白袍青年仍是淡淡地道:“你捡。你捡刀之时,我不伤你。”

    刁鹏僵着不敢乱动。白袍青年微微皱眉,道:“你得信我啊。”后面这句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彷佛说到此处已经辞穷,找不到其他更有力的说法,竟央求起对手来。

    刁鹏亲身经历了那劲力的可怖之处,眼角不断看见白狸子口呕白沫、头面冒血的惨状,实在不愿相信这句保证,但白袍青年即使露了如此一手凶狠的杀伤之技,眉目与姿态仍是一副正气书生派头,那对圆圆的眼睛甚至有几分纯朴。刁鹏望了棚口的虎跳帮兄弟一眼,心道:“今日遇上凶神,死活由不得自己。我若不信他,他杀起我来更残忍,老子不如坦荡些。”走前数步,低头捡刀。白袍青年果然不动,由他退到兄弟们身边。

    白狸子的师兄于某眼见众人均已拿回兵器,发话道:“你要甚么?说罢。”

    白袍青年道:“你想打发了我,赶紧救治白狸子?他脑子震坏,不中用了,救活来若非变成白痴,便须昏迷终生。还救来做甚么?”

    于某惊怒无已,却也不得不信,喝道:“你走的是哪一条路?如此伤我门徒,为甚么?”

    白袍青年指着他道:“你也是一个。只不过你言语不如白狸子过份,可以放你一马。”

    于某不知他说甚么,白袍青年忽问:“你刚才说西旌那道最高令牌,眼下在北霆门,此事没有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