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仙侠小说 - 魔途振剑录在线阅读 - 四十八 盗丹 5 暗握密讯

四十八 盗丹 5 暗握密讯

    上个月自己犯夜闯府、夜援上官骏的惊心动魄,于驰骋间涌现。黑衣剑客与上官骏约战之前,他收到一封消息。正是黑衣剑客潜入赤派总署书房下战帖之日。

    消息写在一张白藤纸,有两个人的字迹,均是秀丽的女子手书,一道字迹是正文,字迹略现稚柔;另一道字迹是眉批,书法极工,胜过无数功名男子,更多几分峭拔的飒爽之气。

    正文大意是;赤派总署将有麻烦,有一名剑术极高之人,要找当前赤派的第一剑手决斗,战期订于某日子时。眉批则注记,莫问此密讯从何而来,但知千真万确,请应变,并以不取对方性命为要。

    那眉批的字迹,康浩陵常在心头,正是出自他无日或忘的司倚真;正文的字迹他虽不认得,见了也猜得到是侍桐。“她主婢二人鬼灵精怪,这回又在搞甚么鬼啦?怎么能连赤派要被找麻烦也知道?”他将信将疑,“莫非江庄主神通广大,为了报我义父的恩,一直在探查义父周遭的动静、保他安危?”

    真妹不会骗我的……她虽然有些狡狯、有些邪气,却也是个极有分寸的姑娘,面临这等大事,不会随便说笑,更没有说谎戏弄我的道理…康浩陵于是不顾一切地夜闯岐王府,终在千钧一发之刻,一剑格开“画水剑”绝招,救了上官骏性命。

    原来,侍桐知道殷迟要去约战上官骏,柔肠百转,进退失据之下,急遣家仆,向北霆门的司倚真报讯。“翻疑庄”家仆数百里传讯,比起武林门派迅捷不知多少。司倚真与康浩陵这一年两地相思、密切联系,当即加上眉批,这一枚小小的白藤纸急奔凤翔,直抵李继徽为康浩陵安排的暂住之所。

    “承庆亭”夜战,康浩陵始终未对殷迟下杀手,主因是他心性已变得沈着,却也何尝不是隐隐受到司倚真的留字所劝阻?至于,何解司倚真要劝他不可出杀招,那自然是为了替侍桐表达说不出口的恳求,更是为了保全他的兄弟之情!

    ※※※

    当康浩陵驰过晋南野地,奔赴岐晋交界的黄河渡口,另一边、另一行人,从湘西到成都的水陆长途,终于也渐近尽头。

    司倚真明知殷迟对侍桐薄悻寡恩,但一路冷眼旁观,见到侍桐无法和心上人相认,魂不守舍、日形憔悴,她于心何忍?她自己也向殷迟发了话,要他待侍桐好,于是晚间常常找藉口支开家仆,制造时机,好让侍桐接近殷迟所居的大车。

    这番苦心却似并未奏效。她猜想二人是相会了的,可是侍桐jiejie完全不曾高兴一些,依旧在日间的忙碌之中,偷眼望向大车,偷偷瞧着殷迟和男仆说笑。她圆润的脸蛋略泛着白,眼光很是缠绵,神情却恍惚沮丧如旧。

    或许,侍桐正在追思川北大草原上的那段初会时光。那时她和殷迟,也是身处于家里这么一大队人马之中;殷迟自卑身份,同样只跟男仆们聚在一块。那时毒伤未愈的殷迟像个孩子,撒赖央求她为他梳头;穿着牧民的衣服,吃着她为他煮的羹,听她讲的故事;然后,在大草原的落日之前,他们静静相拥,直至原野黑尽……没有过多的情欲,只是无比的温馨宁和,就像她真的是他的伴侣。

    ——最重要的是,那时,司倚真还不在。殷迟还没有遇见一个人,能教他融化了一颗以为不存在的心。

    这一夜,入蜀的逆流江路之中,司倚真月下独自站在大船船头。两岸的峻岭丛山有时把月儿遮没,有时月光直照入江心。

    记得去年和康浩陵返回湘西,走的是顺流而下的路,她抚弦而歌,唱的是师父常唱的〈望终南山歌〉;康浩陵说起,他义父也喜欢。当时她暗感诧异,又复感慨,原来李继徽和师父之间,今生虽已决裂,再不可重修兄弟之义,他们之间的联系却始终未断。

    但她的心绪真正缠绕着的,还是自己那天趁康浩陵不备、在他颊上袭下的那一吻……

    她面上露出柔和浅笑。好胜的她反而很少在意中人面前这般婉雅温柔,独自思念时,才恨不得意中人的胸怀就在身边。正松懈了一身武装,陡然背后有人说道:“我可以站过去么?”

    司倚真听那声音是殷迟,不禁微惊,面容登时罩回一层薄霜,转过了身。

    殷迟道:“我也想望月。你放心,我决不敢失礼、唐突于你。”

    司倚真菱唇微撇,心说:“即使你有所失礼,难道我便怕了你?”她此时武功当然及不上殷迟,可是仗着殷迟对自己一向的礼敬,又有康浩陵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她颇有机智,并不惧让这小魔头在夜里站近自己身边。于是微笑道:“月明风清,良景为世人所共有,殷郎有雅兴,我何敢相阻?请便。”

    殷迟站到了她身边。司倚真突然心中一怔:“他原来对我十分谦敬,从前写信更是自卑,这一路也很守本分,怎么好似忽然变得大胆了?”稍转脸望去,殷迟腰间还悬着二尺剑,那把历经不知多少血腥杀戮的剑。她反感登起,将脸别开,迳自观月赏江。

    二人一句话也不交谈,水波撞着船身,细细沉沉的哗喇声响之中,便是二人的呼吸之声。这样熬了一盏茶的时间,司倚真生性活泼,终是憋不住,打破静默:“我有一事请教。”

    殷迟心下紧张,只点了点头。原来他大胆接近船头,全出于一个最单纯的心思:

    “上岸之后,我又要被她隔在大车之中,一群奴仆名义上是照顾我毒伤,实在是监管着我。到了成都,便要分手。以后再见她时,康大哥一定在旁。过了这个月夜,我还能有甚么时机跟她独处?”他的确并无不轨的意图,决计不会对不起康浩陵,他的愿望仍然卑微,只想和她好好地说一会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