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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伴行至世界尽头(4.2k)

    从怪猎归来的路明非正文卷第二百七十一章相伴行至世界尽头雪地摩托在一条巨大的冰裂谷前停下了。

    狂暴的风卷着雪花冲过冰裂谷,发出妖魔怒吼般的怪声。、

    路明非用力踩了两脚油门,雪地摩托“嗡嗡嗡”了半天也没能再度启动。

    它如一只被榨干精力的勐兽,低声沉啸却无法再度启动。

    “没燃料了。”

    看着油表盘上的红色指针近乎归零,路明非眉头紧锁。

    越往前走越荒凉,什么加油站之类的建筑物早就看不到了,不过中间他们找到了两处防寒基地,大概是早年苏联科考队留下来的。

    靠着基地中残存的柴油他们又持续前进了两天,现在连防寒基地都找不到了。

    顶风前进对于摩托车内的燃油消耗还是太大,加上西伯利亚的确不是什么繁华地,想要找个补给站是很有难度的。

    摩托内与背包中存放的压缩食物倒是还够消耗几天的。

    但没有燃油他们寸步难行,尤其是在风雪这么大的地方。

    路明非眺望一望无际的冰川雪原,心里叹气。

    他早年就很讨厌雪原,鬼地方天气恶劣就算了,里面生活的亚种与古龙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小型刮雪器以最高速擦拭挡风玻璃,但几秒钟后刮干净的区域就再度被雪花覆盖。

    酒德麻衣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的冰裂谷,同样是眉头紧锁。

    “地图上有这条冰裂谷,上面有标红的位置,大概就是补给点,但是我们没有gps定位装置,所以可能偏离了航线,否则按照那人的安排肯定早看到补给点了。”

    摩托车毕竟不是气垫船和直升机,它上面没有足够的空间安装一个导航系统。

    好在两人从之前的车库里找到了一枚罗盘,至少现在东南西北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在裂谷旁边还是尽头?”路明非问。

    “裂谷旁边,最后一个补给点,补充了燃油之后再开一百公里左右我们就能到达那个坐标。”酒德麻衣手指丈量着羊皮卷地图。

    “那么我们就算偏离了航线也没偏多远。”路明非庆幸道。

    随后他又问:“最后一个补给点距离北冰洋海岸线有多远?”

    “那个坐标是北冰洋沿岸?”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钟,幽幽道:“一个港口,废弃的港口,也是……我要去的地方。”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地图只有俄罗斯国境,没有标注其他地方,但根据位置推测,那地方确实很靠近北冰洋。

    但那是方圆几百平方公里的庞大区域,她不敢断然就说在北冰洋沿岸,而路明非却很肯定,其中想必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忽然,路明非想到了主意:“我们可以从下一个补给点把燃油给拖回来。”

    雪地摩托虽然比普通摩托块头大很多,但他们只要开到一百里外的补给站再次加油就可以,等于只需要搬回来供给摩托可行驶一百公里的油量。

    “你想清楚了,这可是一百公里,你要冒着暴风雪去找一个百公里外位置不明确的加油站,再跑回来?”酒德麻衣并不认可他这个想法。

    路明非无奈道:“那我们总不能双腿走几百公里去目标地吧?”

    “我和你一起去。”酒德麻衣将摩托车内储存的食物和水都放入隔寒背包中,“只要找到下一个补给点,总能有新的办法。”

    这纯属随口扯澹,这种天气中,有交通工具行驶才是最安全的,雪地跋涉即使对混血种来说也十分危险。

    而路明非之所以当初能背着酒德麻衣奔走一百多公里,纯粹是个人体质原因。

    “行吧,如果死了的话好歹还能有个伴埋在一起,以后被人挖出来也不会被说是没老婆的光棍了。”

    路明非知道无论如何酒德麻衣都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索性从摩托上拿起一双雪地靴,半开玩笑地说。

    】

    他们所在的区域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区之一,比北极都要冷,曾经测得近零下70度的超低温,世界排名第二,仅次于南极大陆深处的考察站。

    不过路明非对于酒德麻衣的血统和体魄他并不担心,这个女人很多时候都比看上去的要刚勐。

    两个人同时裹上了厚重的军棉大衣,这是之前补给站里找到的,他们特意放在雪地摩托的后备箱里备着。

    前苏联风格的军大衣,观感上非常笨重,但对于抗寒而言格外有用,和异世界公会发的防寒服倒是很像,丑却实用。

    很多年前苏联为了开发改造西伯利亚,设计了这种不亚于南极科考队防寒服的防寒工具,再加上雪地摩托上备用的滑雪板,前进到最后一个补给站的确没什么问题。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远处跋涉而去,风雪很快吞没了他们的影子。

    ……

    aa1号昔日用作赌厅的大船舱里,一张牌桌旁,两个人对坐,中间放着一支开了盖的威士忌。

    周围的牌桌空无一人,整个大船舱里只有这么两个人存在,倒是显得十分空虚。

    不过每个牌桌上的台灯都亮着,星星点点,一眼望不到边际,仿佛叙述着曾经有很多人在这里落座过的老故事。

    仅从这个巨大的赌厅就足以窥见aa1号曾作为赌船时的光辉四射。

    可惜如今它更像是曲终人散后的寂寞舞台。

    恺撒把手榴弹端端正正地摆在赌桌一角,笑笑,并不说话,只是向着楚子航举杯。

    “这是二战时德国产的高爆手榴弹,拉弦之后,三秒钟就会爆炸,我们意识到他拉了弦的时候,大概两秒钟过去了,冲上去救助根本来不及。但你还是冲上去了,为什么?你总不能提前知道这是一颗哑弹吧!”

    “我想救他,所以就冲上去了。”楚子航顿了顿,“井口那个男人,是他父亲。”

    他从上了这艘船后就很少说话,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这次任务施耐德并没有把自己这位爱徒算上,因为他当初和路明非的关系,加上血统问题,校董会已经把他定义为了需要半监管的高危混血种。

    指不准哪一天就会被送到无人岛做脑颅手术的存在。

    但楚子航还是义无反顾地申请加入到这次屠龙计划中来,哪怕是狮心会的苏茜和兰斯洛特一再挽留他也没有放弃。

    双方斗得不可开交,最终由校长支持,让楚子航参与到了这次任务当中。

    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恺撒也不知道,此时听着楚子航说着这个理由,他微微一惊,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

    好像是听过某个校董高层传闻说,楚子航的父亲在神秘归来后又神秘地参加了某个关于北冰洋的任务,然后再次神秘地失踪了。

    难不成他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楚子航父亲的消失也许也与龙王有关。是利维坦么?还是其它更隐秘的君王?

    恺撒心事重重,没有细问,而是把话题转回到了那个野孩子身上。

    “你是怎么知道井口那个男人是他父亲的?”

    “人种,那孩子是个因纽特人,井口的那个男人也是个因纽特人。”楚子航澹澹说,“能强忍着冻死的痛苦,拼了命也要拯救的人,除了亲生孩子还能有谁?”

    ……

    路明非抬头向着地平线的尽头眺望。

    他只是猜测那是地平线的高度,因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白色的,没有得雪盲症都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走得久了仍然会分不清天空和地面。

    如果没有罗盘和rou眼可看到的那道冰裂谷,他们可能真的会迷失方向,在雪原的海市蜃楼里徘回死去。

    “简直就像世界的尽头~”酒德麻衣感慨道,“如果不是亲身感受,真的无法体会到大自然的奇迹所在。”

    路明非点了点头。

    矗立在北冰洋岸边的孤独的废墟,还有那些可能在废墟中等待他们的亡灵。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情异乎寻常地平静,还有点期待和如释重负。

    “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天黑了,天黑之后我们必须找地方过夜。”他说。

    天空已经黑了不少,本来天亮的时候就是阴霾漫天,天黑之后路就会更加难走。

    而且夜晚的温度向来比白日要低得多,加上风雪,他们需要一个避风的地方逗留一夜。

    “不对劲!”酒德麻衣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路明非只想加快了脚步想在天黑前多赶点路,没走多远他也愣住了,地面上赫然有两道重型载具轧过的深痕,地表下的冰层都被垒出了裂缝。

    这显然不是什么小载具能做到的痕迹。

    至于猜测是零他们几人,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狂暴的风雪天,要不到个把小时,载具痕迹就会被掩埋。

    这说明那架载具刚刚经过不久!

    酒德麻衣跟了上来,也很吃惊。

    “是薯片妞她们么?”

    “不可能,她们走的比我们早好几天,按速度应该都到了目标地了才对,而且我们之前一直顺着冰裂谷两侧走的,却没有发现任何补给站。

    说到这里,路明非停顿了下来,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都没想到,危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有人在他们之前就抵达了这个远在西伯利亚的无人区,他们或许已经提前炸掉了加油站,为的就是防止路明非他们继续前进。

    路明非不清楚的风雪中比他们先行一步的是什么人。

    卡塞尔学院的追兵?布宁后面老板派来监视他们的队伍?

    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竞争者,某些人想领先于他们抵达那个坐标!

    “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步行到那个地方?”酒德麻衣看向路明非,拿不定主意。

    她执行过很多任务,但那些任务大多数只有一个选择——死或生。

    这次的任务选择太过多变,每一个选择都看上去有活路,实际上却都是绝路。

    她在这种时候反而有些优柔寡断了。

    她起初的目标是护送路明非不假,其实那时候她还是能退出的,毕竟她只是个拿钱干活儿的忍者。

    只是在核爆之后,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和路明非当成捆绑在一根线上的蚂蚱。

    如果火烧着了这根线的线头,她愿意和路明非一起死。

    路明非顶着风雪,面无表情道:“继续赶路,他们只要是人,天黑的时候也会扎营,那样的话我们就能看到营地火光。”

    他冷笑着把滑雪杆杵在雪缝里。

    “本来想着这地方就埋咱俩还挺寂寞的,没想到还有人赶着在我们前头下葬。”

    酒德麻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路明非这是要以牙还牙。

    在判断出对方跟他们隔得距离不远后决定去一寻庐山真面目。

    要是对方友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捞点物资和载具;要是对方不友好的话,那就干掉对方再拿走他们的物资和载具。

    这样做虽然不太道德,但目前在这个荒凉地上待下的人,又有几个能讲仁义道德?

    两人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行进,与此相对应的,体力消耗也会加剧。

    如果在天黑后还是没能找到对方踪迹,那么对他们两人而言绝对是不利的。

    不过随着他们越往前走,地面上的轧痕也越清晰,这说明那伙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这是个好消息。

    酒德麻衣一边赶路一边从肩上摘下波波沙冲锋枪。

    上世纪的老家伙在极寒天气里表现极其稳定,哪怕是零下几十度也不会卡膛,这是她在某个加油站的柜台里找到的。

    现在他们与对方相隔的距离位置,随手可能遇敌。

    这么密集的风雪又遮挡住了视线,到时候彼此迎头撞上对方都不知道。

    所以热武器这种东西,管它管用不管用,碰见了就先丢一梭子子弹过去,哪怕是下马威,也能震慑下对手。

    但预想中的敌人始终没有出现,轧痕越来越清晰,好像前方那人知道他们的速度。

    他们快他就快,他们慢他就慢。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没入地平线,温度急降,却连对方的影子都见不到,更别说火光。

    酒德麻衣先行扛不住了,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冷的存在,意识有些溃散。

    换做曾经的她还是能靠着混血种体质多顶一会儿的。

    可是龙化后的副作用实在太过明显,加上启动核反应堆时被中子冲击过,她能够撑着走这么久不过是靠着惊人的意志。

    而当意志都要磨灭的时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路明非深知这点,叹了口气刚想要放弃跟踪对方的时候,风雪中忽然传来有些突兀铃声。

    世界尽头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可现在那黑暗里犹如被人擦亮了一根火柴似的。

    点点光辉,绵绵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