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赶沙洋
"秋儿，为什么要结婚之后去呢，结婚之后你的脚就能长大了，就能出远门了？“老四不死心，又开问了， “当然了，我们结了婚，大嫂也满月了，就没有人说什么闲话。”秋儿天真地歪着头，筷子放在嘴边憧憬着。 “我是你的亲哥哥，别人是不会说闲话的。”老四强调着他们的关系。 “别人会说大嫂还在月子里头，我就东游西晃地，大姐对我多好呀，哦，现在她有了事我就跑了，是不是呀？“ ”哦，这也叫说闲话呀！“老四释怀了。”那秋儿，你想过没有，假如？“ ”假如什么呀？这读书人就是文邹邹的。“老大怕他露了口风，把话往别处扯。 ”大哥，你让四哥多说说嘛，我喜欢听他说话。“秋儿说法得是实话，从他的嘴巴里总能听一些亲奇的东西。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剩下一张油嘴了，哪个也说不过你。“ ”四哥的口才就是好嘛。“秋儿得意洋洋为他辨解着。”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哎呀，过几天就没有这么热闹了。秋儿一出嫁，家里就冷清多了。“大哥由衷地说道。 ”大哥，我会经常回来的嘛，我一回来，就是两个人了。家里不就热闹了。“秋儿也有一些舍不得，但是，她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是呀，秋儿再回来就是两个人哟，是不是，秋儿？"青梅拿秋儿打趣。 “你不是一天到晚粘着我四哥？还好意思说我？“秋儿嘴里可不饶人。 别光顾着说话不吃饭了，快吃，快吃。”大哥生怕老四说漏了嘴，催促着大家吃饭，吃菜，直夸秋儿烧得鱼好吃。只有老四一脸关切望着秋儿，他的假如一直没有说出来。他几次张了张嘴，都被老大用眼神压下去了。他只好闷头吃饭，鲜美的河鱼别人吃得津津有味，而他如同嚼蜡一样。秋儿那么乖巧的女孩，怎么能让她承受那种痛苦，即然大哥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好跟秋儿挑明了，可是如果挑明了，秋儿愿意听他的还好，不听他的不肯走，那又怎么办？ 吃过中饭，大家在大门口晒太阳。青梅拿出绣花绣最后几针。有几辆马车拖着农产品要到沙洋去。远远的就和街子上的人打着招呼，刚好有人要他们在沙洋带什么东西，赶车的师傅停下来了，接过来一碗热水喝着。正在这时，大嫂不晓得喊他做哪样，他也进去了。 “不是要给秋儿办嫁妆吗？你去问一下，能不能让我们搭个车，到沙洋买点东西。”青梅着急同老四商量。 “好哇，好哇。”四哥来了精神“我来去问一下，你们赶快收好了东西就走。” 一会儿，老四就回来了，他坐在车上，向青梅招手。青梅正在整理衣服，见车近了，两步就跨了上去，秋儿丝毫没有准备的，她像一个看热闹的人一样，她站在远一点儿的地方，看到四哥走了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秋儿问道。 “你也去嘛，去玩一下儿。”四哥边说边来拉她。 “是呀，是呀，是跟你买东西，你可以挑你喜欢的嘛。“青梅又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秋儿的身旁。 秋儿是很想去，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出过姚集了，更何况，还是为她买嫁妆，她犹豫着，她等着大哥出来，她要说一声，看一看大哥是什么态度。如果大哥同意，她还是愿意去的。谁不愿意出去见一见世面了，虽然说没有汉口大，毕竟和姚集没有办法比较。 “愣着干什么呀？人家师傅去沙洋还有事情，不能老是在等你，你先上去，我来跟大哥说。”老四望迟疑的秋儿，使眼色叫青梅和她一起上车，他装模作样地走进去，转过来看秋儿坐稳了，他就退了出来，对秋儿说道“大哥叫我们少玩一下就回来，回来的时候就跟这几个师傅一道儿，还叫我不要掉了伴儿，真是的，还把我当小孩看了。”师傅一扬手中的鞭子，马儿就迈开了步子，一阵小跑了起来。几个年青人还没有回过神来,马儿已经跑出了老远，隐隐约约看到大哥从屋里钻出来，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挥舞着，听不见他说什么。四哥得意地在车上连连挥手，胆小的秋儿紧紧地抓住青梅的手，两个人又惊又喜，小心地，慢慢地适应了以后，不禁开心地笑了起来。枯黄的景色甩在了身后，耳朵里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和有规律的马蹄声，初冬的冷风刷在脸上，刚开始的时候生疼生疼，大家只好缩起脖子，笼起两只膀子，眯起了双眼，好在马车很平稳，四哥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好管闲事的风又把他的嘴巴捂上，老四掩饰不住他的兴奋，伸出双手在脸上搓着，他和赶车的师傅一样迎风坐着，脸上荡漾着得意的笑容。秋儿的腿有一些麻了，她不晓得离沙洋还有多远，身子觉得好冷，冷风直往背心i钻，脸上却有一些发烧了，她伸手摸一下青梅的脸庞，也是吹得红红的。第一次出远门的感觉真好。真是巴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看一看街上卖些什么好东西。 到了沙洋，真是比姚集大多了，也热闹多了。秋儿和青梅手拉着手，生怕赶街的人把她们冲散了，两个人怯生生地，但是看到老四大摇大摆的样子，她们的胆子也壮了，看一看这也好，那也好，刚想问一下价格，老四只顾着往前走，已经拉开她们一段的距离了。青梅喊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听到。青梅是个大脚，一溜小跑就追上了， 可苦了秋儿，踮着一个小脚，再急也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移动。老四小夫妻只有停下来等她才行。刚才的好兴致一下就没了，秋儿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一个拖累。看一看街上的姑娘们，轻松地走路，玩耍，秋儿觉得自己与她们格格不入，她在心中想，幸亏没有去什么汉口，这些不穿高跟鞋的姑娘们都那么神气，那些汉口大城市的姑娘们不是越发地拽了吗？不过，她们的样子真是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城市里的姑娘。。。。。。 “秋儿，想什么呀，快点儿呀！”是四嫂在催她。 “好呀，好呀”秋儿嘴里答应着，可是她的小脚也走不快呀，老四已经等了好几回了，他看这样走也不是办法，正好，旁边有一个卖汤元的店铺，白嫩嫩的汤元在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翻滚着，小二高兴地招呼着路人，大冷天吃一碗汤元，连心里都热乎了起来。 “我们也来一碗，歇一歇脚？”老四转过身子问她们两个，自己先进去了，叫了三碗，又走了出来。“你们先吃着，我出去方便一下。”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这么一会儿，秋儿的脚有一些耐不住了，有些东西她都没有看清楚，就只好跟着他们前行了，一样东西没有买成，自然有一些失落，刚来的那股欣喜一扫而光，当真这逛街比在家里干活还要累。青梅就是不同的心情，有如意郎君陪着，黄莲吃在嘴巴里比蜜甜，脚步也是欢快的。正好肚子有一些饿了，汤元就端上了桌子，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而且，老四天生就是一个为城市而生的人，在这里，他如鱼得水，完全没有了在家里的那种不安和烦躁。老四回来了，走在大街上，在人群中那么打眼，青梅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