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英 挨打
有时候，同一样一句话，在不同的人的嘴巴里说出来，意义是完全不同，其实，这句话是一个客套话，当着人的面说，无非是一种恭维的意思，可是，大子俊的嘴里复述出来，那就是一种肯定了，听起来让人非常的受用，这无疑加深了秋儿对婆婆的敬重，原来，她不光是不当着二婶说我的坏话，就是当着自己的儿子，对我也是爱护有加，将来，我一定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秋儿在自己的心默默地发誓。 村子里还有一个媳妇也怀孕了，那就是宝宝的mama，小青的大嫂。她害的很凶，吃什么吐什么，以至于婆婆有一些不耐烦了，宝宝到处跑着玩，要人招呼，以前，这都是他mama的事情，现在的她，自身难保了，哪有力气跟在儿子的后面跑，叫平儿带一会儿吧，平儿是当着大人在的时候，乖乖的，一不见了大人的影子，自己就跑了，他都是一个孩子，他是怎么快乐怎么玩，他怎么会喜欢这个小尾巴了，小青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一天的三顿火，上午要洗一大盆的衣服，下午要挑一大篮子的猪菜，挑回来了还要剁碎了再喂猪，她总是默默地做事，好像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做事，她也不计较一样。婆婆有一回在她的面前说大嫂，“好像怀一个孩子就不得了了，我们还不是过来人呀，也没有她做得那样的丑。”说完这话，没有等小青反应过来，就又撇着嘴巴坐在了阴凉地里，弄得小青莫名其妙地，她才想起来，大嫂中午没有起来吃饭，小青喊了，大嫂说是不想吃，小青就没有朝下问，原来是有了小孩子，怪不得。可是，婆婆为什么要说她了，大嫂怀的可是她的小孙子呀，就因为不吃饭，婆婆就不高兴了，还说这种难听的话，再说了，大嫂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对她也还可以，总是笑眯眯地和她说话，要不是有大嫂，她都不晓得这日子该怎么过。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秋天，棉花田里的棉花炸得白泛泛的，人们从早到晚在田里拣棉花，可是，总也拣不完一样，这片昨天刚刚才拣过了，就稀稀落落地又炸了一些，等这一遍拣过来，先头拣得那一片又已经白泛泛的了，有了收获，人们干得很欢实，巴不得每一天都有棉花拣。秋儿已经出了怀了，走起路来也很笨重，婆婆心疼她，不让她下地拣棉花，都是在赶完了集之后，到田里把棉花带壳地揪了回来，然后用笸箕摊开。秋儿就坐在家里剥花，另外他们的田不是蛮多，这样的安排恰到好处，子俊做完了田活路，有一点儿的时间，就搬着打鱼的东西去打鱼，卖了鱼的钱，他交给秋儿一分一厘地攒着，除了在秋儿的身上用一点钱以外，母子俩很节省，日子过得还不错，秋儿喜欢看花鼓戏，集上来了一班人，整日的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秋儿的心痒了，早早地起来剥花，剥完了好去看戏。 桃花也去了，她就是好这一口，她生怕熟人看到了她，缩在角落里，做贼一样，缩头缩脑的。戏开始的时候她没有赶上，戏还没有完，她就得溜回去，她的那个瞎子mama，她还是有一些怕的。 瞎子虽然眼睛看不到，心里可明亮了，集上锣鼓喧天，早把孩子们的心勾去了，得把她们看紧一点才好。自己的田地在哪一块，她还是摸得到的，她悄悄地顺着田边走，连拐杖叩路面的声音也是轻轻的，桃子和小英根本上就没有注意到她会出现，那棉梗深的本来就有一人过头，矮的也齐人的腰身，毒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头昏脑胀的，腰间挎一个大花包，挪一步都得把花包朝上抬一下才能向前移一步，瘦小的小英淹在花海里面，根本上就看不到人。桃子的话不多，只顾着埋头干活，桃花干不干，她从来不cao心，老实说，她是一百个看桃花不顺眼，可是，她就闷在心里，从来不对任何人说起，就像这会儿，桃花又溜了，她才不管了，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干着手头上的活计，她即不欺负软弱的小英，也不讨好娇横的桃花，桃花当着她的面欺负小英的时候，她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头也不抬一下，继续做着她手里的事情。 桃花回来了，小英和桃子已经拣了满满的一大袋子棉花，天快要黑了，得早一点儿回家，可是，桃花的花包却只在底子起有一些，小英提防着她，她生怕桃花从她的手里抢走了花包，因为，到了家门口，瞎子婆婆会挨个地检查花包，如果她不满意，觉得你在棉花田里没有加油干活，她会毫不客气地给你一拐杖的，那镶嵌着铁坨的拐杖，想一想都让人害怕，它落在哪里，哪里就会青一块，上一回，是为了什么，她就势给了小英一拐杖，小英来不及躲，膀子上面就青了一在块，好一些天手臂疼痛得抬起抬不起来，可是，再疼，你也不能哭出声，你一哭，她的第二拐杖又迎面飞来，吓都能吓死你了。小英死死地抓紧花包，生怕桃花抢了去，因为自从桃花一回来，她的眼睛就贼溜溜地盯住了小英的花包，那一大袋子的棉花，小英本来就有一点扛不动，可是，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她得时刻提防着桃花，快到家门口了，已经看到了婆婆了，她杵着拐杖的样子，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你看她双手按在拐杖上面，侧耳听着孩子们回家的脚步声，一边轻轻地点着头，她能听清楚谁是满载而归，而谁又是偷机耍滑，孩子们就要走过她的身边了，她笑眯眯地对小英说道“小英吗？来我的身边，我看一下你拣了多少？” “好，我把包放在你的面前，你摸一下吗。”小英有一些高兴，她今天拣得比往日要多，因为桃花一走，她生怕桃花回来了抢她的棉花，她回家不好交差。所以，她一下也不敢马虎，可是，桃花今天没有抢棉花，婆婆摸到我拣了这么一大包，一定会很高兴的。小英有一些得意地使劲地拖着那一大包棉花，婆婆已经在弯腰了， 她笑眯眯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小英还想把花包往她的跟前挪一挪，可是，她太累了，也太得意了，因为桃花的花包里只有那么一点棉花，她就紧跟在小英的后面，小英希望快一点看到桃花出丑的样子。可是就在这时，婆婆的手快要触摸到她的花包口了，桃花悄没声地从后面递上了她那瘪瘪的花包，婆婆左手一触到，立刻气急败坏地抡起拐杖，小英吓得就往后躲，可是，撞到了桃花的身上，桃花抓住她的双臂，让她结结实实在挨了一拐杖，那拐杖就落在小英的小腹上，小英立刻“啊”地尖叫一声，疼得捧住小腹，头上的汗水像黄豆颗粒一样掉了下来，她弯下身子，两头越在一起，浑身颤抖着，昏倒在地，而且，还尿了一大滩黄水，那燥气味让人不敢拢身。桃花和桃子吓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只有瞎子婆婆还在掩人耳目地大叫着“怎么，你还装死卖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唬我，欺负我一个瞎眼老太婆，哼，你亏了良心了，你，我要你以后都记得。。。。。。” “mama，她昏过去了。”桃子小声说道。 “半天日子拣了这么一点花，还装死呀。怕是打少了。”她说着又抡起了拐杖。 “是。。。。。。”桃子想为小英瓣解，她怨恨地看了一眼桃花，可是桃花又说了。她抢在了桃子的前面。 “哼，就是装死卖活的，mama说得不错，这么小就不听话，那将来，mama老了，她还不把mama活活地饿死呀。” “就是，桃花最懂mama的意思。”瞎子点了一点头。 “mama，她该不会死了吧，这半天都没有睁眼睛了。”桃子毕竟心软，她为小英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着急地问着。 “哼，死了才好，我早看她不顺眼了。”桃花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掐她的人中呀，怎么能让她死了，死了我们的事情哪个来做呀。”瞎子婆婆终于着急了。“快去喊你的大妈去，就说是她不小心跌倒了。” “好好，我喊大妈。”桃花得到了命令，飞跑了过来。老远地就喊叫着“大妈，大妈，小英不好了。” “什么事呀，小英怎么了？”大妈在堂屋里剥花，听到喊叫声走了出来。 “大妈，小英昏在台坡子起了，我妈让我来喊你。”桃花有一些慌张地说道。 “那你们掐了人中没有，一掐人中就醒了，怎么会昏倒了，真是的，快走，快走，我来看一下。”老人心直口快地，走在了桃花的前面。 “哪门搞得呀，过来，过来，我来掐。哎呀，嘴都乌了”心急的大妈推开大家，把小英的头抱在怀里，把手按在小英的人中上，一会儿，小英悠悠地醒来了，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大家围着她，刚要说话，疼痛使她弯下了腰，她痛苦地用手揉着痛处，心有余悸地望着她的瞎子婆婆，眼泪无声地落下，如同斟茶一样，又感激地看一眼大妈，默默地揉着小肚子。 “你趣得很呀，拣点花了不得了了，都把尿撒在裤子里了，还有脸在这里坐着，还不快点回去换衣裳去，真是丢死人了，”桃花生怕小英说出事情的真相，她故意说出小英的羞处，让小英呆不下去了，快点儿走人。 “我看一下，小英呀，你是肚子疼呀，手老是按在那里做什么？”大妈不放心地说道，一脸的担心。 “小英呀，上去吧，大妈好忙的人呀，不要让大妈担心。”婆婆威严的声音传进了耳朵，欲言又止的小英终于没有再说什么，抹一把眼泪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是，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滚滚漫了出来，她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弓着身子，慢慢地踱了进去，大肚子的秋儿离得远远得，可她看到小英那么难受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拦住小英，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不要紧吧。” 小英停下来，想要说什么，后面桃花在大声地叫着“你还真是不要脸了，把尿撒在裤子里，也不怕人笑话。要是我的话，早就跳了河了，真是不怕丑，也不怕熏着了大嫂。大嫂，不要理她，我们家里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丢人丢大了，我都觉得没脸见人了。”桃花的几句话说得小英又羞又燥，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钻了进去，她做贼一样的，悻悻地走到屋里。 正在这时，老三回来了，他看到大家站在中天里，愣愣地喊了一声“大妈，mama”准备往里走，桃花又在大声地说了“老三，你看你的丢人媳妇，大白天的把尿屙在裤子里，真是丢死人了。” “桃花，你也是的，仅说什么呀？怕别人都不晓得呀。她以后不是还要做人的吗？算了，算了，我也要回去了。老三，你不要听你jiejie瞎说，可不能打小英。记着啦。” “大妈，我记着啦。”老三点头答应着。 “秋儿，我们回去，小英怕是累着了。没有多大的事情。”她招呼着秋儿。 “就是，叫她注意一点儿，注意一点儿身体，你看，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有多恶呢。”瞎子婆婆顺着话赶话，一点不露马脚。 “二婶，老三倒是长得快呀，怎么，小英还是那么一点儿小个子。”秋儿眼瞅着老三直往上冲，跟她刚过门的时候高了好多。 “老三长得快吧，也是，我们该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吧，谁也没有夺过小英的碗吧，生成的，生成的，长得快的天生长得快，小英要是肯长，我们也求之不得呀。你大妈，我说得是不是呀”瞎子又说道。 “秋儿，你二婶说得也是，肯不肯长是天生的，急也没有用。”婆婆跟秋儿解围“我们回去吧，只记着剥花，天都快黑了，我也要烧夜饭火了，桃花，你半天日子就拣了这么大一包呀，手还真是快呀。” 桃花搂着小英的那一大包棉花走进去，她好像故意在众人的面前晃摆一下，大妈这么一说，她的头昂得更高了，只有桃子很不服气地把搂在身上的花包扔在了地上，气呼呼地看着她，看大家回过头来，她索性拣起最小的那一包，轻松地往肩上一甩，也往屋里走去，大妈不禁吃惊地望着她，这是一个闷葫芦，今天是怎么啦，气冲冲的样子。 “下面那一包也是你拣的，你快去搂进来呀，我们呀，都不如你。”她没好气对桃花说道。桃花没有想到她来这一手，她尴尬地对大妈笑着，“大妈，你看她，做一点事了不得了了，都是我mama惯得，我来搂，你歇着吧。” “大妈，你别听她的，你老人家还不晓得她呀，哼！”桃子不依不饶。 “你这个孩子，胡说什么呀？”瞎子故意压低嗓门，转而又对大妈笑道“你大妈可是一个忙人，要不然，就到我们家里吃算了。我们家里还有一些腊rou？” “回去了，回去了，。你们自己吃，不管我们，我们吃现饭，在锅里炒一下就可以了，子俊还在河里没有回来，不要耽搁了你们，孩子们做一天的事挺累的，我们先回去了，走吧。”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秋儿说的，因为秋儿不解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问号。她好像听到了小英的**声，轻轻的，若有若无。。。。。。 小英低低地抽泣着，她太疼了，而且，她太冤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挨了一拐杖，她本来可以躲过的，是桃花，她清楚地记得桃花挡住了她，还拉着她的膀子，让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也是桃花，把她的那一小包棉花递给婆婆的，是因为花太少了，婆婆生气才打得她，真是心狠呀，她的拐杖只会往她的身上抡，她回想着来到这家的两年，只要瞎子婆婆把拐杖在地上跺几下，她都怕得要死，因为她尝过那个滋味了，太让人害怕了。可是一股尿sao味扑面而来，她不禁在心里骂自己不恨气，就是再疼也不能把尿撒到裤子里，以后长大了，万一他们说起来，真是丢人呀。这会儿，她在心中瞧不起自己了，她的脸上阵阵发烧，心中的痛楚无以言表，加上身上的痛楚，让她心生一股怨气，恨气，积压在心头，她有一种想死的想法，可是，就这么死了，mama该是多么的伤心呀。她抹了一下眼泪，强忍疼痛，支着身子去舀水，就是死，也得干干净净的，桃花她们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地刺耳，不要脸，真是不要脸，还说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她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老三还是一个愣头青，根本不晓得小英和他的关系意味着什么，他像一个怂狗子，只要有人说他两句好话，怂恿他做什么，他都做，根本上不用大脑考虑一下，做这个事情的后果，或者说是该不该做，小英根本上不能指望他，小英流泪的时候，他不会心疼，有时还会痛打落水狗，因为只有小英难过的时候，他们家里的人才会欢欣鼓舞，当然，桃子是个例外，没有人知识她的心里想什么，她小小的年纪不苟言笑，但是，做事却一点儿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