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耳朵换命
却说子俊滴水不进好几天了,秋儿就那么傻傻地坐在他的身边,任谁也劝不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新人们都守在身边,大家都在悄悄地背着他们讨论子俊的后事了,秋儿还在喊着子俊的名字,声音都哑了,嘴上起了满嘴的泡,婆婆也是泪眼残残的,更老了,好几天不和谁说一句话,嘴里却没有闲过,老是菩萨保佐,菩萨保佐。叫人好不难受。 就在众人都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二叔用手在子俊的鼻子底下探了探,紧皱着眉头,看到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正要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子俊忽然用手捂着两只耳朵,坐起来大叫着“哎呀,好疼,我的耳朵好疼。。。。。。啊。。。。。。” 众人吓倒了,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又一起把眼睛放在子俊的身上,他说他的耳朵疼,可是没有人动他呀,怎么会突然地耳朵疼了。而且只要有人往前凑,想要靠近他,他就拚命地朝另一边躲避,大家不知所 措地望着他,看着他痛苦万状运又无能为力。只有秋儿不顾一切地凑了上去,把子俊的手拉开一看,他的耳朵不是好好的吗,她还不甘心,又在大家的帮助下,察看另外的一只,也没有什么伤口,他怎么会这样呀,子俊还在大喊大叫,好像非常疼痛的样子,mama也上前察看了一番,耳朵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在他能说话了,能起身了,怎么不是一件叫人高兴的事情了。 “老三,老三,快去叫先生来,叫先生来看一下你的大哥。”mama激动地不晓得是在哭,还是在笑,脸上开满了菊花,却又眼泪八沙的。 “好,好的,我去叫先生,我大哥醒了。。。”老三跳起脚就跑了,浑身是劲。 “子俊,子俊,怎么啦?你的耳朵怎么啦?”秋儿着急地问道。 可是,子俊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不答言,只是一脸惊恐地捂着耳朵,害怕地缩着脑袋,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众人也是很是诧异,都好奇地盯住子俊,好像不认得他一样了。秋儿急得眼泪又下来了,子俊这是怎么啦,她站起来,把子俊搂在怀里,帮着他轻轻地揉着耳朵,一边焦急地说着安慰的话,希望子俊早一点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子俊终于松开了双手,也不喊耳朵疼了,他从秋儿的怀里挣扎出来,一脸吃惊地望着大家。 “子俊,耳朵还疼吗?”秋儿关心地问道。可是,子俊根本上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他不解朝这个人看一看,又望一望那个人。他盯住人家的嘴巴发愣,大家七嘴八舌的,不晓他们说一些什么,又特别是想知道大家说什么,那着急的样子十分可怜。 “这是怎么回事呀,刚刚不是才说话了吗?怎么又不回答了?” “是呀,是呀,我们就是来看一下你的,你不晓得呀?” “子俊,你让人担心死了,你晓得你睡了几天吗?” “子俊,说话呀,只会呵了?” “子俊真是怪,刚刚说耳朵疼,这下耳朵不疼了,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 “就是呀,光晓得呵有什么用,说话呀?”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子俊像一个苕头子一样,只冲大家傻笑着,大家说什么,他一点也听不到,他越是听不到越是着急了,哪个人的嘴在动,他就好奇地盯住那个人的嘴巴,盯完了这个,又盯住另外一个人,他还做出洗耳恭听的样,把手放在耳朵上,眯上眼睛,过细地听着,可是,还是一点儿也听不到,他不禁急了,忍不住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一点儿都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大一点儿,好不好?”他的声音好像炸雷一样,把在场的人都吓倒了。 “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不答腔了,原来是没有听到呀。”大舅子乐了,“我们大一点声音跟他说。” “秋儿,你看一下吗,我的耳朵流了好多的血,刚刚好疼的,这下又怎么不疼了。”子俊对秋儿说道,你把他们都喊来做什么呀,我们屋里有什么事情吗?”子俊边说边察看自己的身上,看一看那些血都流在了哪里,他还有一些不放心,因为床上,他的身上干净的很,没有一点血印子,他吃惊地望着大家,又不放心在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还好,耳朵好好的长在脑袋上,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哎,我明明看到两个人提着刀,把我的两只耳朵割了下来,还流了好多的血,我想跑,可是身上的链子重得很,我怎么也跑不动,哎呀,疼死我了,一路上都是血。。。。。。”子俊喃喃自语,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茫然不解地望着大家。 “先生来了,让一条路让先生进来。”老三在房门口大声地说道。老先生从他的身后探出了脑袋。他一看到子俊坐在床上大声地说着话,不禁睁大眼睛,呆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先生,来这边坐吧,”秋儿赶紧地起了身,把床边的位置让老先生坐了下来。她移步到旁边坐着。 “我刚刚听到是他在说话哟,声音蛮洪亮吗,中气很足的。”老先生有一些不能相信,“老三说他醒过来了,我有一点儿不相信,怎么,耳朵是怎么回事呀?”老先生说着话,开始拿过子俊的手臂,帮他拿脉了,他微眯着眼睛,可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又睁大了眼睛,有一些不相信地又摇了摇头,又眯起了眼睛,过细地把脉了,过了好大会儿,他又睁大眼睛示意子俊伸出了舌头,还是有一些没有搞懂一样,慢慢地让了起来。 “先生,您坐,我兄弟还有什么问题吗?可千万不要是什么回光逅照呀?他可上有老,下有小呀。”大舅子端了一杯茶水递上跟着,小声地跟先生说道。 “我也平生没有见过,脉象正常了,按理说,不可能的呀,。。。。。”他也是满腹的疑问,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捋了半天他的山羊胡子,那花白的胡子也没有告诉他一个答案,终于,他示意子俊躺下来,看着他的手势,这下子俊懂了,听话地躺在床上。 “你的耳朵是怎样的一个疼法呀,说我听一听?”老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一边仔细地跟他检查着。 可是子俊盯着他的嘴巴,半天了,才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问我呀,我的耳朵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了,可是刚刚,却疼得要命,真是怪得很,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一点儿血也没有,可是,我也许是做了一个梦吧。”他边说边坐了起来,“我明明记得清楚的很的,有两个人追我,一个人白惨惨的,穿得也是白衣服,另外一人黑黩黝的,穿得也是黑衣服,我怕得要死,可是我带着很重的链子,根本上就跑不动,他们一人提一把尖刀,飞快地跑到我的面前,只看到他们的刀一挥,血溅得到处都是,我的两只耳根就疼起来了,我用手一摸,哪里还有耳朵,一摸一手的血,哪里还有什么耳朵,原来他们把我的两只耳朵割起跑了,还说什么是要交差。真是的,怎么做这种梦,吓死人的。”子俊边说边笑了,连连摇头。说这话的时候,他又摸了一下他的耳朵,还有一些难为情地笑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大,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看到这么多的人围着他,他有一些惴惴不安地望着大家,希望大家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的心中有一些慌乱,甚至不愿看到这些怀疑的眼神。 “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呀,好像我们都是聋子一样。”二舅子说道,他有一些恼火子俊的做法,说话像是在打雷,什么意思呀,不高兴我们在你的家里呀,不欢迎直说,用得着那么大声吗? “二哥,你说什么呀,我没有听到?”子俊大声地问着。 “什么,你没有听到?”大伙儿急了,面面相觑。二哥的声音不算小了,他竟然没有听到,难道说,他的耳朵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我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些饿了。”子俊接着说道,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法让大家心中一惊,大家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听到mama在说话,大家只好闭上了嘴巴。 “饿了好,饿了好,晓得饿了就说明好了。”mama从外面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我晓得你肯定是饿了,快吃,快吃。”众人大笑起来,子俊端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先生,请到外面吃点儿吧。”mama恭恭敬敬地请着先生。 “先生,我们到外面坐吧。”大舅子招呼着先生。 “也好,也好。”先生笑着。 先生走在前面,亲戚们跟在他的后面,堂屋的桌上早有一碗飘着香味的荷包蛋摆在那儿,看来是为先生准备的。大家请先生上座,然后他们来到了外面的中天里,在那棵大树下,他们围在一起商量着,窃窃私语,谁也不能给这个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很明显,子俊的耳朵聋了,大家说什么,那么大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好在他活过来了,总是一个好事,大家皱了几天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再说了,耳朵聋了不怕,身体好就行,农村人,就要有一副好身板。他们看一看老先生放下了筷子,大家悄悄地围拢了上去,先听一听先生说的话,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老朽惭愧呀,头一天他们要我来出诊,我不是就退了诊吧,真是惭愧呀,惭愧。”老先一脸的羞愧,低下眼睛,连连摆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他那天的脉像不好呀,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的父亲当年也是我接的诊,和他的情况一模一样,在床上摊了几天就走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好了起来,他兄弟去喊我的时候,我是有一些不相信才来的,世间的事情呀,说不清楚,许是阎王看他一家可怜,割下了他的耳朵,却放了他一条生路了。应该是这样的,是老天搭救了他,他也是命不该绝。” “是呀,好生生的,忽然就喊耳朵疼,坐了起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幸亏我们人多,要不然。。。。”三舅子说道 “也是,他还说是有两个人,一黑一白,那不是索命的无常吗?”二叔悻半天了,才说了这么一句。 “哎呀,鬼门关里转一圈,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呀,还好,阎王只要了他的一双耳朵,算是躲过了一劫。”二婶坐在一边,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我们子俊福大命大呀,阿弥脱佛。。。。。” “年轻轻地,把耳朵聋了,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呀?”大舅子又担心了。 “这就是你不知足了不是?”老先生笑了,“老朽告辞了,替我给主人家说一声惭愧,惭愧。” 大家送走了先生,又进房间里看子俊,谁知子俊下了床,连声地说道“你们搞得什么名堂,说话那么小声,好像没有吃米一样,有什么话,不能大声地说出来呀,搞得神神叨叨的,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呀?" “起来做什么?躺着,躺着。”大家着急地说道。 “是的吧,我没有说错吧,真是奇怪,你们为什么不大一点声音呀,像是蚊子嗡。”子俊明显的不高兴了。好像大家有事埋着他一样。 “耳朵真是听不到呀。”秋儿有一些发愁,“我们说这么大声他都听不到。” “这条命是哪样捡回来的呀,你就知足了吧。”大舅子说这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死里逃生。 “大家都到堂屋里坐着,我来烧火,我得多弄几个菜,大家都跟着担心了好多的天,也没有吃一顿安逸饭,难为大家了。耽搁了好几天,真是不好意思。”秋儿对大家是一脸的感激,想做一顿好菜好饭好好的犒劳大家,可是,大家看到她深陷的眼窝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饭,只想让她早一点儿歇着。 “即然他姑爸好了起来,我们也要回去给一个好信给屋里的其他人,爸爸还在等我们的信了,我们也要早一点回去,你就不要忙活了,早一点歇着吧。”大舅子心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