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现实

    父母亲没有读过书，这是众所周知的，并不是什么秘密，他自己就经常地开玩笑说，他是扁担倒下来，是个一字都不认识的人，可是，为了还上那并不多的钱，他是怎么写出来这几个字的呀，他是那么忙，又没有多余的时间坐下来学习，可是，他却挖空心思地记了这一笔帐，并且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mama肯定晓得的，可是，mama也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起过，像我们的家庭，mama一定啰嗦得要命，可是，我们的mama一点儿不啰嗦，只有吃饭的时间，她才在桌子旁边坐一下，其他的时间，她总是在忙，怕是没有时间啰嗦吧，她总是笑眯眯的，爸爸那么地护着我二叔，她心里就一点儿不生气嘛，要是我，早就受不了。

    那一天晚上，我故意没话找话，问起了爸爸“爸爸，你为了什么不读书了，你要读了书，一定比二叔还要干得好。”

    “你爸爸呀，他是吃了太勤快的亏，你婆婆要打牌，就把你爸爸的书包拾到房桶里了。”mama笑了。

    “婆婆为了什么要拾他的书包了？她不让爸爸读书呀？”我故意地问道，这个故事我们不晓得听了几遍了。

    “你的婆婆要打牌，屋里的事情没有人做了，她把我的书包拾到了，我没有书包了，哪里还读得成书了。”爸爸拈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嘴巴里。

    “你当时多大了？”我又问道。

    “记得不清楚了，七八岁吧。”爸爸又说道。

    “婆婆从来都是对二叔要好一些。”jiejie明显的不服气了。二嫂大笑了起来，她哪里能够体会我们的心情，可是，她一看到jiejie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可是，一看到二哥有一些奇怪要看着她，只好低下了头，我们都不明白她笑得那么爽朗。我又看了一眼jiejie，她不满地翻着白眼珠。

    “你都不晓得，你婆婆年轻时，有多大的牌瘾。”爸爸好像不愿意提这一段。

    “就是因为我们都没有跨学堂的门，才让你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mama又说道。

    “那就让meimei继续读吧，她肯定是读得出去的。”jiejie又提了个头。

    “我没有说不让她读了呀，她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她自己做决定。”爸爸抬起头来望着我。

    “爸爸，你没有读书，哪门做粑粑的时候，在上面还会做福禄寿喜几个字了。”在我们的家里，要是赶上哪个老人过生日，爸爸准会做一套寿饼送过去做礼品，饼上会有这么几个字，是用镊子拈的，拈好以后，弄上一点红色涂一下，放在熬锅里一旷，黄黄的饼上红红的几个字，十分地喜庆。

    “那有什么难的，看几回不就会了。”二哥轻巧地说道。

    “那是的呀，你们读了书的人不难，可是，我为了练这几个字，花了多少的功夫了。”爸爸有一些得意。

    “你爸爸呀，聪明的很呀，是你的婆婆误了他的。”mama说。

    “当着孩子们说这些干什么呀？都过去了多少年的事了。”爸爸轻声地说道。

    “海落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嘛，要不然，他还不是和你一样呀。”mama竟然也有一些气愤。

    “我觉得，爸爸认得好多的字了。”我又扯了回来。

    “这还不是在队上要记工分嘛，一个月上了头，记工员就会把你一个月的出勤天标出来，写在一面墙上，那每个队员不都要看自己的工分呀，看得回数多了，就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爸爸有一些无奈地说道。

    “怪不得了，这一个队上呀，同姓的人又多，同辈的人也多，大家又差不多按辈份来改的名字，好多的人前头的两个字都是一样的，只有最后的一个字才有区别。”小弟点了点头分析着。

    “这样都能认得几个字呀。”二嫂有一点不敢相信“我们队上不认得字的人好遭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看工分的时候，还要我们帮忙看，对了，mama，你认得自己的名字嘛。”

    “我还是认得了，我爸爸教我写会了名字。”mama有一些伤感地说，“你们的咖爹死得太早了，要不然，我不会是这样的。你们的咖爹是一个读书人了”

    “要是那样的话，你一个独宝姑娘，怎么会嫁到我们的家里，哪里会有这么一群孩子们呀？哈哈。。。。。。”爸爸竟然笑了，mama有一些难为情了，我们都笑了起来，mama也跟着笑了。

    “反正还是要回来种田的，只要是认得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当一个睁眼瞎不晓得多遭孽了。”mama有一些感叹地说道。

    大哥二哥读了书，不是一样的回来种田嘛，和大哥同岁的好几个人，早早的就下了学，人家的家庭条件就要好一些，可是，父母却一点儿不后悔，再说了，不回来又能怎么样，大哥在公社招教师的考试中考了第一名，结果被一个关系硬得多的人顶了包，这是大家都晓得得事实，连一相心高气傲的大哥，在事实的面前，不得不说，朝里无人不做官。好多没有实力，但是关系不得了的人都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可是，你就是再有本事，如果，你没有关系，一样的是没有用的，也许，爸爸不让我继续读，也是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当时，我们队上，就有一个读出去了的人，结果因为没有什么关系，在一个非常艰苦的地方上班，和他所学的专业根本上就不对于口不说，日子过得还不如我们农民了，只是说得好听了一点，是吃商品粮的。

    “我们那时候是想读书，家里没有这个条件，现在想你们好好的读书，可是，”爸爸终于说道“我们的条件不好，要委屈你们了，我也不想听什么埋怨话了，要是读，你就去读去，要是不读了，将来了，也不要说是我们非要你做事的，你想好了，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报名，你有通知书的，你要想好了。"爸爸的意思还是让我拿主意。

    “我不读了，我问了他们了，那些老师还没有我高了，我才不要读了，老师跟我说话还要昂起头了，有什么意思。”我故意地说着原因。

    “长高不好呀，我想了一辈子的高个子了。”mama有一些不解地望着我。

    “有什么好，哪个要长这么高的呀，丑死了。”我因为个子高，在哪里都是人们的焦点，我烦死了，生怕看我的人在仔细地数我脸上的雀斑了。

    “你这个个子呀，要是在过去的戏班里，演一个小生最好了。”爸爸最爱说这句话了，就是因为他爱看花鼓戏嘛，每一回，我嫌厌自己的高个子的时候，他都是拿这一句话来安慰我。可是，我从来没有演过戏，或者说是跳舞。可是，我时时有一种想跳个痛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