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害口

    看到老公的样子，我更加地欢喜了，可是，这会儿，我却又害怕自己再一次地呕吐，我的胃里面已经空了，浑身没有一点的力气，嘴巴里淡淡地，只有闭上眼睛才是安逸的，我的嘴角挂着笑，听老公压低了嗓门笑着，听他说一些孕妇人想吃的一些东西，他说完以后，看我的反应，可是，这些别人要吃的酸东西我竟然一点儿味口也没有，老公还在不厌其烦地说着，我虽然不想吃，可是，听一听也是高兴的事儿。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晓得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老公已经端来了洗脸水，我坐了起来，又是一阵干呕，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老公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看到我的眼睛都红了，把热毛巾递在了我的手里。

    “你猜，我早上去哪里了？”老公兴冲冲地问我。我没有回答，把毛巾从脸上拿开，吃惊地望着他。

    “我赶马良了，买了一些抢新菜，有黄瓜，辣椒，还有茄子，对了，还割了一点瘦rou，你快起来看一看，想吃什么？”

    “我想上厕所。”我太急了，慌乱地蹬着拖鞋，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也嫌碍事了。把他往旁边一推，就往厕所里跑着，根本上就没有想到我是一个有孕在身的人，好像迟一会儿也不行。

    果然，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有盘黄瓜，只是可惜，不是淹的，是爆炒的，我有一点失望，拈了一筷子，味道不错，这时，就听到公公在说“这抢新菜是好吃一些。。。。。”然后是嚼黄瓜的脆蹦声音。

    小姑子也说“是的，就是比我们自己种得好吃。”然后是嚼黄瓜的脆蹦声音。

    我笑了，看了一眼老公，老公有一些尴尬，他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两块黄瓜拈在了我的碗里，还有一些自我解嘲地说道“要是都喜欢吃的话，我明天就多买一点。”

    “还多买一点，这菜多贵呀，买一点回来尝一下了，你。。。。”公公不禁说道，他看到老公有一些不耐烦的样子，终于没有说完。

    黄瓜究竟多少钱一斤，我懒得问老公，这是除了过年，我们的家里这是买得第一回菜，我不是计较的人，只是觉得有一些好笑，还有一点就是，只要老公心里有我就行了，起码，他是为了我买的，虽然我没有吃几块，可是，心里特高兴，我平时要是老公一动我就醒了，可是，今天早上，老公肯定是悄悄地抽出了抱着我的手臂，他是怎样地小心，我才不会醒了。

    一吃过早饭，婆婆就把人圆重新的安排了一下，我可以不用下田了，但是，家里的家务事就是我的了。我这才看了一下街沿，一大盆的衣服泡在那里，桌子上面的碗还没有洗，婆婆已经和他们一起下了台坡子了，空落落的家里只剩下我了，我赶紧地趁着现在好过，先收碗洗碗，洗了碗，我又坐下来洗一大盆的衣服，这衣本来就是我每天的任务，只是经过昨天的折腾，我的手臂有一些酸，头往下一低，胃里又开始翻滚，早上吃的一点东西全吐了一个干净这才罢休。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抹着脸上的泪水，太阳已经晒到大门口了，地上的污物让人很是的心烦，可是，不打扫干净我又怎样坐得下来洗衣服了，拖着扫帚扫地的时候，我就后悔自己以前是多么地想要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让我太难受了，而且，这才刚刚的开始，容不得我多想，我要开始洗衣服了，一洗衣服，我就想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mama总是让我多做一点事，而让媳妇歇着，我就有一些忿怒的情绪在里面，可是，我又不想吵架，更不想吩咐别人做什么，只有自己吃一点亏，洗完了衣服，端着盆子下台坡子摆衣服的时候，才发觉每走一步，小腿肚子颤着闪一下，好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一样，我这才明白，我的身体垮了，我下台坡子的时候，只好扶着旁边的墙壁，生怕跌倒。

    摆好了衣服，我一站起来，身子又是一晃，眼前直冒金星，我吓得用棒头抵住埠头，才不至于晃倒。闭上眼睛，我捂着慌乱的心口，又开始干呕了。就那么弓着身子呕了一会儿，我总算是好过了一些，端着衣服盆子回来了，上那高高的台坡子又为难我了，小腿酸楚地直闪，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我不禁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早想着怀个孩子这么遭孽，真不该做什么女人，可是，埋怨归埋怨，我得把衣服晒在二楼上，推开大门的时候，我把衣服放在桌子上面歇了一口气，这时，太阳已经晒进了屋里了，催着我收工的人过一会儿就要回来了。我只好站了起来，端起来的衣服盆子是那么地重，昨天我还是这么端着上楼的，怎么没有一点事了，楼梯有一点黑，加上要连续地上台阶，我的小腿又抖了起来，一转弯，看到外面的太阳，我的心里一阵狂喜，总算是上来了，也许是用了力的原因，我又开始呕了起来，还好，盆子已经放在旁边的板凳上了，我捂着嘴巴，冲来了巷道边上才吐了出来，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呀，尽是一些清水。好像怎么也吐不干净一样，过一下吐一口，过一下吐一口，一个地方全是口水印子。歇了一会儿，我晾完衣服下来，扑倒在床上了。我连掀起被窝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地躺着，直到身体有一些冷了，我才不得不掀起被窝盖在了身上，身体暖和了，我又躺了一会儿，好过多了，于是起来烧中饭火。

    第一回在婆家烧火，我不禁有一些小心，因为他们老是地在说大嫂如何的能干，所以我也不想让他们瞧不起我，素炒辣椒，炒茄子，小炒瘦rou，炒瘦rou的时候，我用了一点心，把rou切得很均净，并且拌上了一些小粉，只是rou一放进锅里，nongnong的油烟子往上一扑，一股刺鼻的rou腥味钻进了我的鼻孔，我又强烈地呕吐了起来，我捂着嘴巴跑到了外面，呕得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呕完了，才想起rou还在锅里了，幸好灶里的柴火不多，没有烧完的柴火这会儿全挂在了灶门口，我又抬头看锅里的rou的时候，那股气味又扑面而来，我又有一些受不了，捂着嘴巴，我不管熟了还是没有熟，一古脑的盛在了盘子里，还好，青菜在前面已经炒好的，我完成了任务一样，把菜摆在桌子上，又倒在了床上。

    捂着胸口，我不禁有一些疲倦，喉咙又在滚动着，我生怕又会呕吐，开始做着深呼吸，总算是压制住了再一次的呕吐，只是觉得眼角有一些不舒服，原来，眼角的泪没有擦干净，听到脚步声了，是他们回来吃中饭了，我起来拿毛巾擦着脸庞，我不想让老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可是，我实在是太累了，又歪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只想睡一觉，只有一天的时间，我的身体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呕吐的回数多了，我只想躺在床上不起来，好好的睡一觉。

    “菜都炒好了嘛！”是老公有一些惊喜的声音，他好像在桌子边上看了一下我炒得菜，这才进了房间。

    “起来吃饭嘛，菜炒得还不错，你不是说你不会烧火的嘛，”老公笑着走到了床边。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又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真的是苕，他还怕我出丑了。

    “你今天好一些了嘛”他又问。这时，他蹲了下来，扒弄着我的流海，肯定是我刚刚把刘海都弄乱了，他又说“你的眼睛都落了抠了，怎么搞得？”

    他的话一说完，我的眼泪就下来了，这一个上午，是我从记事以来最难过的一天，可是，怀孕生子不是女人的天性嘛，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要经厉的嘛，别人都能忍，我又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一抹眼泪，冲他难为情的一笑，把手譬搭在脸上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起来吃饭嘛，你看我mama多好，田都不要你下了，只在家里做一下家务事，别的女人还不是要挺一个大肚子下田呀。”老公顺嘴说道，可是，我一听，委屈又上来了，我真的情愿在田里转一转了，现在的田里又没有什么重活计。可是，这些都在我的心里，于是我翻过身不理他，闭上了眼睛。

    “你躺一下，躺一下，我盛了饭来喊你。”老公体贴地走了出去。

    肚子早就饿了，老公又一次进来喊我的时候，我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去，他们几个人已经在吃饭了，我顺势坐在了一个空板凳上面，接过了老公递过来的饭碗，我注意到了，他们都盯住我。又看了看桌子上面的菜。我刚要低头吃饭，一看到是干饭，不耐烦地对老公说“我要吃点粥。”

    “粥是冷的，就吃饭吧。”老公说。

    “不想吃，我就吃冷粥。”我强调着。不得已，老公换了一碗冷粥给我，这时，吃冷粥刚刚好，我吃了几块黄瓜，冷不丁地听到婆婆说道“这和猪食一样，炒得什么菜嘛。”

    我一听，不由得看着婆婆，她的两颗金牙齿在眼睛晃着，这时，我才想到肯定是瘦rou没有炒好，我伸出去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望了一眼老公，又看着盘子里，确实，这盘菜没有炒好不说，这糊了，有的地方又还有血丝，我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腥味，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我放下筷子，就往外跑，蹲在外面吐着，我肚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东西了，一点嚼碎了的黄瓜夹在混浊的胃液里，是那么刺目，我的耳边还在响着婆婆的讥讽“炒得什么菜呀，这和猪食一样。”

    我的嘴角还挂着唾液，不由得看着屋里，老公并没有跟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双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抹了一下嘴角，身子又是一晃，老公却对里面的人说着什么，我又抹了一下眼睛，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难过的样子，慢慢地走了进去。

    “这才多长的时间呀，就害成这样，我们原来怀孩子的时候，哪里害什么口呀。”婆婆笑呵呵地跟大家说着，我没有做声，走进了我的房间，老公在后面问我“你不吃了，你不吃了，哪里吃了两口呀？”

    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呀，光是这话，我就已经气饱了，不过，我哪里还有力气计较，只想倒在床上，只有躺下来了，我才好过一些，就是这么遭孽，我也不想说什么，我是初次怀孕，别人怀孕是个什么样子，我不晓得，我在娘家的时候，我只晓得力所能及地多帮着怀孕在身的嫂子做一些小事，我的mama虽然不会花言巧语，却是实实在在的照顾着几个媳妇，婆婆和大媳妇吵架吵得四处皆知，可是，我的mama接了三个媳妇，却没有一个媳妇和她红过脸。在我的心中，撒娇是漂亮女人的专利，我们粗枝大叶的姑娘，就应该凡事不要过于计较，看我们的样子也不是金枝玉叶，何必了，也许今天的情况过几天就会好了的，先忍着吧，我在心里劝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