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故地、故人（二）
曾经被公冶家引以为傲并称为天之骄子、被其他家族称作妖孽的公冶鸿，说起来他的性格是很平易近人的。非但没有高人一等的孤傲、也没有作为五大家族子弟的骄纵。 或许是他那惊人的天赋以及耀眼的光环，因此就算是公冶家本家的子弟也很少有人与他来往。 但有一人却是一个例外，他就是公冶朝文！ 虽然公冶朝文的天赋远远比不上公冶鸿，但也具有中上之资。当然，这样的资质放在像公冶家这样的大家族内可以说比比皆是。 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公冶朝文与公冶鸿的关系却是极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哪怕随着公冶鸿崭露头角而成为公冶家重点培养对象后，也没有丝毫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犹记得，当初在边地公冶鸿发狂杀了戈岱并被戈继北将军抓起来后，公冶朝文就曾极力为自己最好的兄弟辩解，因为他相信公冶鸿绝不可能是被噬心魔侵入！ 也因此，公冶朝文当时就坚信公冶鸿是被人陷害的，甚至于当即就想到了一同前去边地历练的古政！ 由于戈思蓉的关系，公冶朝文认为肯定是古政陷害公冶鸿，然后就直接找上了古政。最后若不是有戈继北将军出面，说不得公冶朝文就和古政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了。 当所有人回到圣剑王城之后，公冶朝文便立刻去面见家主讲明此事经过并表示了自己对公冶鸿的信任，且坚持自己的看法。 可惜的是，当天他就被家主公冶琛南给关了起来，以至于直到公冶鸿被发配到赤井矿场也再没有见过他。 今日来到此地之前，清风心中就有了一些准备，想着或许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公冶朝文，也因此让他本来并不平静的内心更加的复杂了一些。 不过当看到公冶朝文背影的一刹那，心中原本纷乱的情绪一下子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谁？！” 由于清风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因此公冶朝文立刻便发现了他的到来。 当扭过身看到一个戴着半边面具的紫发少年正缓缓走来时，公冶朝文的眉头明显一挑，但很快就又松弛了下去。 只见他苦笑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果然，这个地方迟早也会被其他学员发现的！” 显然，他是将清风误会为无意间找到这里的书院学员了。 三年不见，曾经自己最好兄弟的气质看起来更加沉凝了许多，只是在那温和儒雅之中，似乎隐隐的时不时流露出一丝的忧郁，这让再次见到曾经熟悉面容的清风，双眼忍不住晃动了一下。 又回过头，公冶朝文似留恋而伤感的深深望了一眼那空中漂浮的云雾，然后也没有丝毫要和清风打招呼的想法，转身便抬腿打算离开此地。 公冶朝文的神态被清风完全看入眼中，自然也明白恐怕这三年来公冶朝文经常会来这里，而目的也正是为了怀念曾经的自己。 于是，内心百感莫名的清风在公冶朝文走到自己旁边时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是……公冶朝文？” “嗯？” 见这紫发少年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公冶朝文停下脚步，疑惑的看过来， “你认得我？” 说完之后，只见公冶朝文眉头一挑，眼带疑惑之色的开始上下打量起来。 “我们……见过？” 从这紫发少年的身上，公冶朝文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却又有些模糊，而且他也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此人，故而才有此一问。 对此清风自然心知肚明，也因此背在身后的双手下意识的紧握了几分。 不过他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公冶朝文会认出自己来，毕竟经历过三年赤井矿场生活的清风，无论是从体态上还是气质甚至是声音上都已经和三年前的公冶鸿有了很大差别，就更别说那满头的紫发以及脸上戴着的银质面具了。 因此清风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并没有见过，但我认识你！曾经公冶家的天之骄子，公冶鸿最好的兄弟，公冶朝文！” 陡然从清风的口中听到公冶鸿的名字，让公冶朝文的脸色陡然一变，随之的语气也冷厉了几分问道： “你到底是谁？” “公冶兄不必紧张！”清风淡淡的笑道，“三年前在我还是炼身境时，曾经得到过公冶鸿的帮助，因此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我也算是欠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只是，唉……” 说完，清风做出一副可惜遗憾的表情。 虽然说公冶朝文和公冶鸿的关系极好，但也不可能对公冶鸿的所有事都清楚的很，而且清风的话并没有什么漏洞，因此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如此！”脸色稍缓之后，公冶朝文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眼周围，对着清风说道： “此处是一个好地方，以前我和阿鸿就经常来此地修炼切磋……，既然如今被你找到了，那这个地方就让给你了！” 他显然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 “等一下？”清风脱口叫道。 “还有事吗？”公冶朝文微微扭过头问道。 只见清风张了张嘴似在犹豫什么，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问道： “对于三年前公冶鸿成为蚩魔人的事，公冶兄就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此言一出，公冶朝文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凌厉的看着清风的双眼沉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 清风并没有丝毫退缩，坦然的直面公冶朝文说道： “据我所知，当年公冶家家主曾亲临肃正司，可直到最后却并没有当场验明公冶鸿是否真的被噬心魔入体！换句话来说，就算公冶鸿当时发狂了，但却并不能以此就排除掉其他的可能！” “你想说什么？” 只见清风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踏前一步沉声说道： “我想说的是，或许他公冶鸿根本就是被人陷害的也说不定！而且我想作为公冶鸿最好兄弟的你，应该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清风的话，让公冶朝文身躯微微一颤，紧握的双拳以及那双眼中不断变换的神色，都说明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良久，公冶朝文才逐渐恢复了平静，深深的看了清风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若是传入家主或者肃正司人的口中，会有怎样的后果？” 不等清风张口说话，公冶朝文又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但以后最好是谨言慎行一些！还有，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为了偿还当年阿鸿对你的恩情还是怎样，看在今日你能找到这里的份儿上我奉劝你一句，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查下去，否则……” 话没有说完，但清风已经明白那未尽之言。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的公冶朝文，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不过这次并没有转身，只是那明显带着复杂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 “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就像那山外的浮云一般，总归是会被风吹散的！” 言罢，公冶朝文便彻底的离开了。 “被风吹散吗？呵，若是我没有回来，或许这一切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公冶朝文离去的方向，清风语气莫名的低声呢喃道。 按理来说，作为曾经自己最好的兄弟，清风实没必要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然而之所以没有明说，甚至于编出一个身份来试探公冶朝文的反应，那是因为在清风看来，最不愿意让他接受以及具有最大嫌疑的人，就是他公冶朝文！ 至于说原因，则是三年前公冶鸿第一次发狂并被戈继北将军制服后，公冶朝文当时所表现出来的神情！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公冶鸿正处于昏迷状态，但事实上，他那时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一些，但因为太过虚弱以至于昏昏沉沉仿似昏迷。 也就在这时，他恍惚之间看到了公冶朝文那一瞬间复杂的神情！ 自责……悔恨……无奈……悲伤…… 原本，意识昏沉之间看到的公冶鸿也未必记得清，以至于直到被发配到赤井矿场之前，他也再没有记起过这件事。 不过，当公冶朝文当时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莫名出现在每日的梦回之中时，公冶鸿就再也摆脱不了心中那不愿面对的想法！ 因此，清风觉得，自己当年在边地第一次发狂的事，应该和公冶朝文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也仅止于此。 因为自回到圣剑王城之后，公冶朝文就被家主关了起来，那么肃正司内的第二次发狂就肯定与他无关了。 另外，还有一点清风始终坚信不移。 那就是就算三年前公冶朝文直接参与其中，但也绝对不是陷害自己的真正元凶！ 只是…… “朝文……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