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樛木

    自从希望班将黑板报搬到自己教室，课间进入希望班的同学就变多了。毕竟都喜欢看热闹，都想看看新老两代教师的激烈碰撞。火星撞地球是看不成了，校长让希望班变道了，但火花还是有的，看火花也很有意思。听说希望班又办了一期黑板报《葛覃》，于是课余时间纷纷来观看。夏燕等同学精神亢奋当起了解说员。

    “《葛覃》很有意思，周朝居然还有女子技校，有女老师，还鼓励女子自立自强。这与陈老师批判的好像是两个世界。哪一个是真实的世界呢？”二班的周冰清说。

    “两个都是曾经存在的真实的世界。孔子歌颂的是西周初期的世界，陈老师批评的是被历朝历代大家不断扭曲后的世界。是带有私货，被扭曲的孔孟之道，虽然还叫孔孟之道。”夏燕说。

    “那么说的我们以前学的是被扭曲的，不是孔子的本意？”周冰清问。

    “是的。越近的封建王朝，掺的东西越多。那么多朝代，那么多大学者呢。还有现在的连续剧。孔孟之道已经面目全非了。”夏燕说。

    “八班与一班争辩的不是一个东西，是鸡对鸭叫啰。”周冰清说。

    “咯咯咯。你这个比喻非常精辟。感觉我们在说周朝的事，他们在说明清的事。”夏燕说。

    “有意思。下期我再来，别忘了告诉我。”周冰清说。

    周冰清只是希望学校学生的一个缩影，越来越多的同学想看看下期说什么。很快同学们期待的周一又到了。

    “上周大家学习不错，又有进步，所以今天我们学《诗经》。想不想知道，西周婚礼，人们是怎么夸赞新郎？”熊老师。

    “想。”同学们说。

    “好，今天我们学《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先带领同学们读一遍。

    “周国的南面是高大的秦岭山脉。南指的是南山，也就是秦岭。樛木，高大的树木。葛藟，是葛的藤蔓。累之、荒之、萦之说是藤蔓的生长过程。乐只君子，指得是喜悦嫁新郎。绥之、将之、成之说的是幸福生活的过程。我是这样翻译的。”熊老师。

    南山有樛木，葛蔓攀上它。喜悦嫁君子，幸福才开始。

    南山有樛木，葛蔓覆盖它。喜悦嫁君子，幸福不停止。

    南山有樛木，葛蔓缠绕它。喜悦嫁君子，幸福一辈子。

    “我一直不知道藤缠树的出处在哪，原来在这里呀！”夏燕惊叹道。

    “中国三千年前就用藤缠树来比喻幸福的夫妻。不是近代作家写的，没有想到吧！”熊老师说。

    “高山代表什么？”熊老师问。

    张鹏举手说：“社会地位高。”

    “正确！”熊老师说。

    “樛木代表什么？”熊老师问。

    “新郎个高。”孟璐抢答。

    “你就知道帅哥！那是才能高。新郎是青年才俊。”夏燕敲孟璐脑袋说。

    “正确！”熊老师说。

    “这歌应该谁唱比较合适？夫家，娘家，宾客？”熊老师问。

    “这是一首夸新郎的歌曲，自我表扬不太合适。我觉得是娘家。”张鹏说。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觉得是宾客。”孟璐说。

    “你们呢？”熊老师问。

    结果两种观点旗鼓相当。

    “哈哈哈，男同学大多数认可娘家，女同学大多数认可宾客。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熊老师说。

    双方都不吱声。最后还是夏燕先开口：“你不是说女生要矜持吗？”

    “哦！害羞。当众夸老公，有点说不出口。”熊老师说。

    “嗯。”夏燕羞涩地低下头，仿佛她是新娘。

    “哦。”男生都转头盯住夏燕看。

    “有什么好看的，有点说不出口不正常吗？”夏燕生气说。

    “正常，正常。”男生连忙说。

    “你们还好意思笑话我们女生，你们有胆倒是先说呀！”孟璐打抱不平说。

    “对对对！先说已经来不及了，亡羊补牢，现在立马说。”熊老师说。

    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王雎鼓起勇气说：“我说不出理由，就是觉得如果老婆夸我，我特别高兴。”

    “这个理由好！男人也是要夸的，好男人是夸出来的。会不会夸男人是妻子的基本功。你们说对不对？”熊老师说。

    “对！”男生都赞成。

    女生都默认。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电影《刘三姐》？中心文明边缘化。第一，文明从中心向边缘地区传播。第二，中心地区是争夺的中心，文明变化快。第三，中心地区消失的文明，在边缘地区还能找到。西南少数民族还保留对歌传情的习俗，还保留用藤缠树来主动示爱的风俗，还保留夸赞夫君的习惯。所以，我认为《樛木》是送亲曲，谁觉得新郎好都不如老婆觉得新郎好重要。要夸一辈子，才能幸福一辈子。”熊老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