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最毒不过是人心
（他是三千妖域的狼族少帅？！） （若是在杀这个魔女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了他，那不就等于和整个妖域为敌吗？） （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包裹在黑纱之下的女人和她手里的那根权杖？） （难不成她是花千殇的人？） 嘈杂的议论声突然戛然而止，修行者的目光全都落到了碧落身上，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们那声怒喝给震住了。 “放肆！”碧落煞气腾腾盯着一个年轻人，厉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提及我师父的名讳？” 年轻人师从青云观，面对碧落的质问，不由心底一慌，但仍壮胆回道：“说了又你怎么样？”他瞟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同道，勇气大增，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个姑娘不成？ 碧落没再看那年轻人一眼，反而慢慢闭上了双眼。 姜辰心知不好，惹谁不好，偏要惹这个有严重恋师情结女变态！正要出言提醒对方，忽被人扯了下衣角，回头就听冰灵寒着脸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碧落jiejie？” 姜辰面色一红，不由讷讷，场中突然人的惨呼，豁然回头，就见那个年轻人满嘴是血，惊恐的睁着瞳孔，伸手指着雪地中的碧落，呜咽不止，却发不出了任何声音。 身旁的同道见状，豁然惊惶散开，各自如见着鬼魅般的看向巫女碧落，对于同伴的遭遇，纷纷爱莫能助。 姜辰定睛再看，忽见一只手持骨刀的骷髅人，倏地钻进了地面。 “黄泉鬼兵！” 这群修行者当中，不乏见多识广之人，见此情景，纷纷掩嘴惊呼。其他人也立即醒悟过来，对那名修行者的求救更是充耳未闻，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那逞了口舌之欲的年轻人，急的直落眼泪，却无一人敢对他伸出援手，可见花千殇的名声有多恐怖。 姜辰心生恻隐，忍不住张口道：“你们再不想办法给他止血，他就要死了！” 这话不假，舌头是人最重要的部位之一，那里有人体最丰富的血管，黄泉鬼兵下刀极狠，这个年轻人已出现了昏厥的症状，他拼命用手捂嘴，却阻挡不住鲜血自口腔内喷涌而出。若不及时处理，极有可能会血尽而亡。这是咬舌为何能自尽的原理。 雪开始变小，然而那群人数众多的修行者却无一人敢上前施救。 他们都被那个倏忽而现的黄泉鬼兵吓破了胆。 姜辰微叹，越众而出。 冰灵吓了一跳，伸手却没拉住，她急忙跟在他的身后，疾声道：“你做什么去？” 姜辰没有说话，而对一名拦住去路的修行者平静的道：“你再不让开的话，你的同伴可就真的要死了！” 那修行者眉头一皱，并没挪开脚步，却听身后有人叹道：“让开吧，你真忍心看着你的小师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吗？” 雪地四周安静的可怕，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个凛然不惧的少年，心生敬意。 路终于被让开，姜辰紧走几步来到那名趋近昏迷的年轻人面前，说了声别怕，便俯身着手为他处理伤口。 生命是多么宝贵而美好的事物，我们都该倔强的活着，不是吗？ ----- 冰灵也要跟过去，赫然发现自己已被人围在了中心。她心内一禀，却见浑身是伤的路十一挡在了她的身前。 路十一面色铁青，显是受创极重，但他此时站的比任何人都要直，就像根笔挺的长枪。冰灵心中一暖，低头偷笑。 路十一的后背却像长了只眼睛，恨道：“笑个屁啊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没一个教人省心的，他不知好歹你也不知吗？这些人要杀你，你都忘了？” 姜辰正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瓶给那个年轻人的伤口上洒，那是师父独门研制的疗伤止血圣药，后来在他的几番讨好和央求下，终于得到了圣药的秘方。他想这次出门远行一定时日不短，且山高水长的难免生出些意外，就多备了几瓶在身上以防万一。谁曾想第一次使用，却用在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其实他也不太懂怎么处理割舌之伤，无奈懂得人无一个上前，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全力以赴的时候，身后却传来路十一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心性大起，回头言道：“十一师兄，我是在救人没有胡闹，教你不省心的是冰灵。” “做你的好人吧你！” 路十一并未发现姜辰对自己改了称呼，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如何打发这群难缠的围攻者身上。其实路十一并不十分忌惮这群从天南海北招来的修行者，真正教他忌惮的是那群始终未发出任何声响，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屠大晚身后的灰衣人。那群人和碧落一样，也将真容藏在了面纱之下，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睛，那一双双介于灰白之间的瞳孔，像极了死人。 先前一直不停扇动这群不明实情的修行者的天残老人却失了声，那对白瞳也停止了转动，仿佛正在发生的事情与他毫无关联。 可路十一明白，这个可恶的魔头是想坐山观虎斗，后得渔翁之利。他巴不得己方的人马和那些修行者斗得天翻地覆，最好统统死光才好。 他原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帮自己杀掉这几个可恶的年轻人，他真正的帮手是那些孤立雪中的灰衣人。 若说三十三猎灵者是他第二道杀招，那这些灰衣人就是这场杀戮的最终章，他的终极绝招。 他是名动帝国的隐修者，怎会可怜的像他的猎物一般孤注一掷？ ----- “你们最好不要动手，” 沉默了阵的碧落慢慢说道：“我以半兽巫族大巫师之名起誓，今日胆敢拦截我们几人的去路，就等同于和整个半兽一族为敌。” 哗-- 远道而来的修行者们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些人已有了撤退的迹象。 三千妖域，半兽一族，离宫，魔族，每一个势力都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势力能够抗衡的，一着不慎，还有可能打破五族间的天罚盟约，令五族重新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罪过算谁的呢？ 或者说，谁能承担起生灵涂炭的天大罪过？ 没有人！ 这些人都是冲着天残老人的名望而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个如雪一般的老人。 天残轻叹一声，一副大义凛然的高人模样。 他平静的看着众修行者，缓缓道：“诸位的心情我非常明白，这样，山不转水转，各位去留自便，我都不勉强。” 姜辰已处理好了那名修行者的伤口，闻听此言，暗骂道，奶奶个腿，终有一天老子会亲手撕烂你这张恶贯满盈的肮脏皮囊。 他起身，低声对伤者的同门师兄低声嘱咐了几句，都是些应注意的事项。那名师兄一脸的惭愧，对姜辰连声道谢。 姜辰心说他可是你的同门师弟啊，先前他那样你竟能不管不顾，心是石头做的吗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只微微额首，侧身躲过了对方的施礼，这种铁石心肠的人的礼，他可受不起！ 这时，天残那番臭不要脸的话也终于讲完。姜辰冷笑一声，走到冰灵身边，他心头微动，忽然开口道：“诸位道门英雄，你们可知站在这老家伙儿子身后的灰衣人究竟是何方妖孽吗？” 天残一愣，旋即脸色剧变，他赫然打断姜辰的话头，对屠大晚喝道：“魔族妖女，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屠大晚迅疾反应过来，他残忍的一笑，对身后的黑衣人挥手道：“杀！一个不留！” ----- 刀光骤起。 无数人影措不及防的倒在了雪地之中，他们不敢置信的瞪着天残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杀戮才刚刚开始。 一些反应稍快的修行者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祭出兵器，反身加入了姜辰这边。有人更是惊呼道：“天残你个王八蛋，亏老子这么相信你，你竟让这些灰衣畜生暗算-” 话音陡止，一名灰衣人挥刀斩下了他的人头。 轱辘一身，人头像个皮球似的滚到了姜辰脚下。 ----- 姜辰怒目圆睁，却只能干瞪眼看着杀戮的不断升级，看着那些被天残忽悠来的修行者不停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幡然醒悟是自己那些试图揭破真相的话，激起了天残的杀机，他悲愤的想，老天怎么能允许这种恶徒存活到了现在。 而这些都没什么用。 天残已决意杀死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哪些听信他的谗言，来杀妖族魔女的修行者。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持住世人眼中高风亮节隐修者的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此间发生的一切罪过顺利推诿到以路十一为首的修行者的身上。 最毒不过人间事，最毒不过是人心。 姜辰眼看着杀戮的范围一步步缩小，看着众人流出的鲜血竟溶出了一条细细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