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地藏弘愿
躺在床上，白布衣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索性起身静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火。 心中不禁暗想，大不了不睁开阴阳之眼，看地藏王菩萨做法就是，并没规定一定要休息！ …… 窗外的风，越吹越大，鬼影幢幢。 子夜时分，西方天地间打开了一扇门户，直通天地，正是——鬼门关！ 门前矗立着两尊高大的阴差，冷清的光芒透过鬼门关洒落世间，如月华一般，把阴差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好似一盏明灯，为回归地府的鬼魂们指引着方向。 鬼门关内，雾影朦胧，让人看不清真实。 片刻后，一条条虚影、身披白衣、双脚离地、成群结队，在明灯的指引下，飘进鬼门关，重归地府之中。 当最后一队鬼魂进入鬼门关后，再无鬼魂进入鬼门关。 半个时辰后，两尊阴差相视一眼，微微点点头，缓缓的关闭了鬼门关。 当鬼门关彻底关闭的那一刻，隐藏在各处的恶鬼们，顿时放声欢呼起来。鬼门关关闭，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能躲过今夜鬼差的搜捕，就能存在于世间，不再受地府的管辖，就能逍遥自在、处处为恶！ 虽然，众鬼心中也很纳闷，按照往年的惯例，鬼门关会开一个时辰左右，但今夜却只开半个时辰，为何会关闭如此之早？ 但此刻，众鬼已经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内心早已被喜悦所充斥。 峨眉山腰，群鬼聚集。 为首的是一个红面獠牙鬼，身形高大威猛，上半身全部由鬼气凝结成实体，下半身依然呈雾状，不断翻滚，双眼之中，迸射出条条火焰。 在红面獠牙鬼的后面，还有数百恶鬼整齐的排列着，有的全身成雾状，有的凝结出一个头颅，有的则凝结出头颅、双臂……等等等等。此刻，这些恶鬼都聚集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好似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 红面獠牙鬼望着鬼门关的方向，见鬼门关早早关闭，心中感觉隐隐有些不安，总觉着今夜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情况？ 他的额头上，丝丝鬼气弥漫，就好似他皱起眉头在思考一样。 “火鬼王，哪里逃？” 蓦地，一声喝斥在众恶鬼的心间炸开。 伴随喝斥声而来的，是一柄撑开的遮天巨伞，从巨伞内刮出一阵黄色旋风，向众恶鬼席卷而去。 “不好，是高级鬼差……快逃！” 红面獠牙鬼心头剧烈的跳动起来，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不寻常的情况，就是他们要大祸临头了！ 火鬼王鬼体一个闪烁，玄而又玄、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旋风的攻击，惊出一身的冷汗！但他身后的那些恶鬼们，却没有他那么快的反应，统统被遮天巨伞给收了进去。 仅仅一个照面，他的数百手下就没了，他又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但火鬼王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他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驾驭着鬼云狼狈逃窜，哪里还顾得上他的那些属下。 “该死的，今夜怎么会有高级鬼差现身？”火鬼王一边逃窜，一边在心中暗骂。 以往，高级鬼差很少出来抓他们这些游离在世间的恶鬼，出来的都只是一些寻常的鬼差。 所以，他们才得以逃脱。 火鬼王刚刚逃出百丈左右，就被一柄闪烁着七星光芒的宝剑，穿体而过，鬼体一下子炸开，黄色旋风再现，将之收入遮天巨伞中。 做完一切，高级鬼差的身形才浮现在空中，身高百丈，威猛不凡，矗立在天地间。 将巨伞收好，夹在腋下，鬼差眼中冷芒一闪，冷漠道：“被我抓住，是你们运气好……” 话音未落，高级鬼差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中。 同样的情形，发生在华夏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恶鬼被鬼差擒拿住。当然，依然还有无数强大的恶鬼，即使一些鬼差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强悍至厮的恶鬼，依然乐得逍遥自在。 而面对这些恶鬼，鬼差们一般是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的，以免鬼没抓着，自己却被恶鬼吞噬了。 九华山山巅，一红袍女恶鬼迎风而立。 此女恶鬼的鬼体完全凝结，浑身上下没有散发出一丝鬼气，简直和人类无异。 她神态倨傲，眼睛里泛出一缕紫芒，俯视着山腰处。 山腰处，两名高级鬼差追逐着数个恶鬼从下方疾驰而过。见此，红袍女恶鬼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也不躲藏，就这样迎风站立在山巅，看着下方追逐的场景，仿佛看戏一样。 山腰处的两名高级鬼差，其实早就发现了山巅的红袍女恶鬼，但他们却故作没有看见，因为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远不及红袍女恶鬼，上去只有送死而已。 同样，只要鬼差不主动找上门，红袍女恶鬼也就不会管那么多，否则，惹出地府一些强大的存在，她也吃不消。 这世间和红袍女恶鬼一样强大的恶鬼，并不在少数，且更有甚者！ 此等恶鬼不惧鬼差，但也不会插手鬼差捉拿其他的恶鬼。 …… 半个时辰过去。 正在全力捉鬼的鬼差们，都好似收到了什么命令，纷纷放弃手中的工作，朝鬼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去，弄得被追杀的恶鬼们莫名其妙。 敛藏在白布衣房间内的那一双眼睛，此刻，他眼睛里的警惕之色也消退不少。 这是一只青面獠牙鬼的眼睛。 此鬼的修为，比先前高级鬼差击杀的那一只火鬼王的修为还差上一点，但他却躲过了地府众多鬼差的搜查。 当然，这和他躲在白布衣的房间内，有一定的关系。 白布衣和众鬼差都较为熟悉，因此，众鬼差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们这些鬼差经常出没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恶鬼存在。 不过，这只是次要的缘故，最为主要的缘故，还在这只青面獠牙鬼身上。 他竟然懂得利用卧室内的书卷气息，来遮掩自己身上的鬼气！ 因此，他才躲过了地府众多鬼差的严密搜查。 白布衣依旧静立在窗前，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不禁暗自揣测，不知地藏王菩萨出现了没有？ 刚想睁开阴阳之眼查探一下，猛然想起老师的忠告，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忍住了！ 此刻，鬼门关下众多鬼差齐聚，神情肃穆，分列于鬼门关两侧，好似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物出场一样。 同样，这个情况也被众多修为高强的恶鬼所察觉，他们的心中都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今夜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 先是鬼门关提前半个时辰关闭，再是以往都不出现的高级鬼差，今夜竟然也出现了。 而此刻，众多鬼差又齐聚在鬼门关下…… 这一切的一切迹象中，都透出一股股不祥的气氛。 “怎么，难道还有地府高层会出现？竟然所有的鬼差都前去迎接了！” 九华山山巅，红袍女恶鬼凝视着鬼门关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眼睛里划过几丝不解之色。 不仅仅是红袍女恶鬼，鬼门关的异常迹象，引起了华夏大地上诸多强大恶鬼的注意，甚至引起了一些修道人的关注。 “看来地府这次是要有大动作了……世间的污浊也确实该肃清一下，既然如此，贫道等人也出去走走吧！” 某深山中，几道紫色流光从山中飞去，消失在天际。 片刻后，本已关闭的鬼门关，竟然再次奇迹般的打开。不过，此次不再是冷清的光华洒落世间，而是一缕金色祥和的光芒透过鬼门关内的重重迷雾，仿佛初生的朝阳的一般，洒向世间。 紧接着，阵阵梵唱从鬼门关中传出，伴随着梵唱出现的是一个头戴黄金毗卢冠，身披金色袈裟、腰悬璎珞珠饰、手执黄金锡杖，脚踏九品莲台的僧人。 他缓缓从鬼门关中飘出，此僧人宝相庄严，脑后数圈佛光隐现，身旁跟着一头形似狮子的狗。 “恭迎地藏王菩萨法驾！” 在僧人出现的那一刹那，鬼门关两侧所有的鬼差全都半跪在地上，神态恭敬万分。 原来此僧人，竟是地藏王菩萨！ 那么，跟在他身旁的那一头形似狮子的狗，自然就是‘谛听’了！ “什么，地藏王！” “不好，是地藏王亲临世间，我们这下死定了！” “这……这怎么可能，地藏王怎么会……离开地狱？” “……” 一时间，众恶鬼惊恐欲绝，四散逃逸。 地藏王的出现，让他们心里无法存在一丝侥幸，他们的末日，到了！ “原来是菩萨降临，贫道等人便告辞了……” 几道流光划破天际，没入深山之中。地藏王出现，世间的恶鬼自然无所遁形，已用不着他们帮忙了。 白布衣的房间内。 “什么，地藏王？这下死定了、死定了，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隐藏在房间内的青面獠牙鬼，沉不住气了，眼睛里尽是绝望之色。蓦地，他看见了静立在窗前的白布衣，眼中划过一丝亮光。 “本王本来不想这样做的，但地藏王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这样做，小子，对不住了！” 陡然化作一道青芒向白布衣体内窜去，此恶鬼竟然想附身在白布衣的身上，借此来躲过地藏王的追查、超度。 白布衣并没有睁开阴阳之眼，对于危险的悄然来袭，他丝毫不知。 不过，恶鬼也小看了白布衣，白布衣虽然从未修炼过，但他的文学修养却非同一般，虽不如老师林颐的文学修养高。 但也算是饱读诗书，尤其是《诸子百家》之类的古典籍，再加上林颐的悉心教导，时间一长，身上自然沾染了一丝浩然之气。 虽不强，却也不是没有做准备的青面獠牙鬼能突破的。 就在青面獠牙鬼要钻进白布衣体内的那一刹那，白布衣体表浮现出一层赤红色的微弱光膜，充满罡烈的浩然之气。 “嗤……啊，浩然之气！” 青面獠牙鬼一头撞在光膜上，惨嚎一声，头顶上顿时冒出一阵青烟，被反弹回去。 白布衣也被撞了一个趔趄，立马惊醒过来，转身阴阳之眼瞬间睁开，看清了头顶上正在冒烟的青面獠牙鬼。 不禁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恶鬼，竟敢潜入我房中，找死！” 顾不上那许多，当即捏了一个剑指，在虚空中画个不停，他施展的正是林颐传授给他的唯一一个法诀——镇魂诀。 本来白布衣没有经过修炼，体内没有法力，是无法施展出任何法诀的。 但由于刚才青面獠牙鬼激发出了他身上的浩然之气，再加上此刻法诀一引，房间内的书卷气息、浩然之气顿时被引动，在法诀的引导下，汇聚成一张赤红色的符箓。 “敕！” 白布衣冰冷的吐出一个字，剑指一指，充满罡烈浩然之气的符箓，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打在青面獠牙鬼的身上。 青面獠牙鬼尚来不及反应，便被符箓击中，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间。 见此，白布衣有些惊愕，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在有一天，竟然能亲自灭掉一个恶鬼！ 不信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自己有这么厉害吗？ 片刻后，一道璀璨的佛光席卷整个华夏大地，梵唱阵阵，无数经文、符箓从佛光中飞出，四处飘散。 一时间，无论隐藏在何处的恶鬼，即使是隐藏在地下三千丈的恶鬼，都被佛光照射到，然后立马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即使强悍如九华山红袍女恶鬼之流，也不例外。 全然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白布衣微微抬头，心头一凛，刚想闭上阴阳之眼，但窗外夜空中的景象，却令他看直了眼。 只见鬼门关上方，地藏王菩萨的六尊法相，均显露出来，一手执金刚幢、人头幢、锡杖、宝珠……等等法器，另一手捏各种法诀，或成宝瓶状、或成莲花状……等等，口中梵唱阵阵…… 无数的经文、符箓，从地藏法相体内飞出，将六尊法相环绕在其中，并且经文、符箓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璀璨而又圣洁的佛光，将整个华夏大地都照亮了。 这一夜，所有的普通人都睡得异常的香甜，即使是身患重疾的人，在佛光的普照之下，也都纷纷痊愈，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恬淡的笑容。 蓦地，一枚箭印符箓向白布衣激射而来，瞬间刺中他眉心的阴阳之眼。 白布衣只觉灵魂仿佛被万针扎一般痛楚，闷哼一声，立即晕死过去，倒在地上。 此前，耳畔依稀传来一声佛号：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最后，他的意识逐渐消散…… 一会儿后，一僧人出现在客厅内，看着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白布衣，微微叹息一声。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