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雨和遗忘的往日（上）
这场雨好像永无止境一般，在暴雨中一切都变得稀薄起来，雨水将孤儿院的石质外墙冲刷出一些驳杂的石屑，肮脏的小街巷此刻因此变得湿漉漉。 天空如此阴暗，以至于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天气外出，在这个小街区的所有居民都紧闭门窗，尽力不透露出一丝光亮，只剩下幽暗的路灯在阴暗的乌云下影影绰绰。 狭窄的小路上走来了两名不速之客，他们撑着融入环境中的黑色雨伞，雨水顺着伞面形成细小的瀑布般的水流，他们穿着黑色的外衣，在无声的沉默中不露声色。 他们的步履一致，以一种奇怪的步幅和节奏踏步走在布满雨水的地面，每走一步他们的皮鞋和地面接触就会激起地面水花四溅，但这在滂沱的大雨中也无所谓了。 两人走到孤儿院的外墙正门，海森此时坐在门口的小亭子内趴在桌子上小憩，虽然酷爱啤酒，但是他的酒量却很一般，喝了两罐啤酒后，他沧桑的脸上有着大范围的红晕，让他睡着。 头顶金色义眼的其中一人望向在暴雨中的孤儿院，此刻的孤儿院就好像暴雨中的孤堡，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囚禁长发公主的高塔。 他开口说话，语气就好像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艾尔文公立孤儿院……又回到这里了。” 另外一人则正常许多，但面容也没有丝毫表情，他的声音沉闷，就像此刻伴随雨点的雷声：“你的发声装置又出问题了？我早告诉你那个黑市商人肯定在骗你。” 头顶金色义眼的人依旧用那种机械声回应他：“无所谓。” 他们的交谈声被暴雨声覆盖，但细微的声响依旧吵醒了就在不远处亭子里沉沉睡去的海森，躺在桌子上的海森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慢腾腾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他把自己印着保安标志的帽子重新戴好，眯着有些红肿和眼泪的双眼看向大门处的两人。 海森叹了口气，催动因喝酒导致浑身发僵的身体，也没有撑伞，在暴雨中走出亭子，来到大门前的位置，走过去之后，海森的语气不太好，雨水顺着他的帽边流淌下来：“有什么事吗？” 头顶白发戴着红色墨镜的中年人向前一步，他沟壑密布的脸上浮现意味不明的浅笑，然后他摘下来了墨镜，他的两只眼睛都是深褐色。 他开口道：“呵呵……你好。我们听闻艾尔文公立孤儿院十分出名，据说建筑师是从地球出生的大师，就想到来这儿参观一下。” 此时暴雨没有一丝减弱的意味，海森身上的保安服被雨水彻底浸湿，海森怎么都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在暴雨天来参观孤儿院，他现在的心情因为暴雨和啤酒宿醉产生的头疼而变得巨差。 海森在雨中打了个寒战，没好气地回答一声：“不好意思，孤儿院今天不接待客人。” 说罢，海森就急忙跑回了亭子里。 海森无礼的行为好像并没有引起两人的反感，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暴雨在无声的咆哮。 头顶金眼的人对着同伴开口，他说出的话虽然是机械声，但却似乎有了感情一样：“狂欢终将崛起。” 头顶白发的中年人的面容重新恢复冷冽，他戴上眼镜，深褐色的瞳孔在眼镜后看不清。 他沉闷地声音如同钟鸣：“但不在今天。” 此时，一道惊雷从天边炸开，轰鸣的巨响将所有人的耳边震得耳鸣。 雨声在这道雷鸣的衬托下，就好像交响乐乐团中的钢琴声，悲伤的哀鸣。 刚跑回小亭子里的海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被彻底打湿的外衣脱下来，他把脱下来的衬衣放在亭子的栏杆上，为了今天的倒霉事叹了口气。 最近这座孤儿院发生了不少怪事，几百年都没有来应聘的孤儿院居然有个年轻人来应聘老师，而今天居然有人在雨天来探访几乎被城市所遗忘的孤儿院，海森感觉不知道事自己疯了，还是这些人疯了，但海森有一个隐隐的感觉，像是第六感一样，他感觉这里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就在他止不住思索的时候，雨渐渐停了下来，但空气中的潮湿气息依旧萦绕在鼻尖。 海森朝大门处看了过去，刚刚在暴雨中来访的两人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是一场梦一样，而非是真实，只有大门前稍稍干燥些的痕迹才能证实他们来过。 …… 刚刚出现在孤儿院的两人此时走在街区不远处的小巷里，即使是暴雨已停，但雨滴依旧从半空中的电缆和钢架上不停地落下，所以两人即使在雨后依旧打着伞，一前一后的走在狭长的巷子中，巷子的墙壁上有用着深红色的喷漆写下的字，在暴雨冲刷后依旧不见褪色，上面写着：逐出飞升者！飞升者是天之环的癌症！ 他们两人保持着一致的步调前行，但接下来，他们马上就停下来了步伐，因为小巷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堵住去路的那人穿着白衬衫，一脸萧索的拽了拽沾上水渍的衣领，显然来人对刚才突如其来的暴雨十分的不满。 戴着红色墨镜的中年人跟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他微笑着对着堵住小巷去路的人说道：“这位先生，我们见过？” 穿着白衬衫的蒙蒂·阿特金斯这时抬起头来，他的左眼瞳孔一片血红，深不见底，阿特金斯回答他说：“饭馆。” “嗯？” “刚才的饭馆。” “哦，那我们就不打扰先生了，我们先走了。”戴着红色墨镜的中年人微微躬身致意，然后他想要从阿特金斯身边走过去，但走到阿特金斯身边的时候，他就不敢动了。 他的腹部被阿特金斯左手拿着的手枪抵住。 隐藏在红色墨镜后的双眼看不清神色，他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阿特金斯，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位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蒙蒂·阿特金斯也扭头对视，他的异色双瞳中只有平静，平静而让人浑身发寒，声音也不同往日：“阿布都·米特罗维奇，备案一级通缉犯，堕落者。” 戴着红色墨镜地米特罗维奇双眉间瞬间青筋暴起，他猛地怒吼道：“鬼次郎，动手！”